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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够狠的啊。”沈宴从假山的后面优哉游哉的走了出来,一只手拿着毛笔,另一只手晃着几张宣纸。他刚准备伸脚踢一踢那头颅,就被秦晋拦住了:
“收回去。”
“人都死了你在这装在乎。”沈宴撇撇嘴,把脚缩了回去,回道:“当初让他们送死的人可是你。”
秦晋不耐的皱了皱眉,把院外的温止寒唤了进来,嘱托他把午七午八找个地方葬了,才扭头对着沈宴道:“磨磨唧唧的,你画好了没?”
“这画画啊,是个细致活。你不能着急。”沈宴歪歪扭扭的倚在窗户边上,手上却一刻没闲:“您老人家又要画的快还要画的像,这么大的本事我没有,谁有你找谁去。”
秦晋发现自己每次和沈宴说话,都能说出一肚子火来,他盯着人把午七午八的尸体收拾好抬了出去,地上的血迹也被擦得一干二净,屋内的火也被扑灭,只余一股焦味。云雀怕血腥味惊扰了秦晋,特地找来了熏香点在院子中。
青花缠枝香炉袅袅的吐出苏合香,舒缓了秦晋躁怒的心,他大步走向沈宴的身边,只看了他画的一眼,就气血上涌,恨不得宰了他。
沈宴正在一根根细细的描摹画中人的头发。
秦晋伸手把他手中的五张纸全拽了出来,沈宴不备,一笔下去全画在了自己的手背上,他还没叫唤,就听秦晋道:“你还有心思在这画头发丝?本宫争分夺秒就想比秦策多走一步棋,你倒好…”
秦晋不欲再和沈宴多废话一句,只飞快的翻了翻手上的宣纸。
不得不说,沈宴的丹青,放眼天下也是一绝。午七午八摘了那五人的面纱,沈宴不过远远看了几眼,画出来的肖像竟有八九分相像。
他将那五张画像交给了温止寒,道:“找人细细按着样子临摹几份出来,然后把这一份天明再送至昌王府上。”
秦策,去岁被封了昌王,天子特赐下的府邸,亲提昌王府。
“你们这些皇子,过得真累。”沈宴将毛笔随意抛在了身后,伸了个懒腰,道:“事我完成了,去睡了,你自便吧。”
“哦对,两个院子和两个姑娘的钱,记得给我结一下。”
依依天明才模模糊糊的睁眼,她觉得浑身都酸软无力,昨晚被人随意扔在了地上睡了一宿,青砖那么硬,一觉醒来觉得哪哪都疼。
她挣扎的翻了个身想坐起来,才发现自己的手脚被束缚,这认知一下让她清醒了过来。她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陌生、冰冷,断不是任何她熟悉的。
这是哪?
依依想出声喊人,才发现口中被勒了一根带子,压着她的唇舌,让她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她在这不知在何处的屋子里待了一宿,外面在这一晚上的光景里却是闹翻了天。
秦策是在刚起床的时候拿到那五张画像的。彼时他正在由着人服侍着穿靴,看到赵深躬身进来,似有话说。他撩起床帐看了一眼睡得正酣的许微意,仰了仰下巴,示意赵深去外面等他。
待秦策更完衣过来,就看赵深手中拿着薄薄的五张纸,他随意拿过来,问道:“这是什么?”
五张出神入化的丹青一一被他翻阅了一遍,秦策的面色铁青,自己的暗卫,他自然是认得的。
“是秦晋?”虽是问句,但秦策心中自然是早有答案,他未等赵深回答,一把将桌上的杯盏、果盘全部扫落在地:“去问问那五个蠢货,怎么被人发现的!”
“还有,务必把这几张画像压下来,绝不能让外人看到。”
虽说暗卫都是无根浮萍,但保不齐过去有什么还认识的亲人、朋友。若是通过画像认了出来,再攀扯出来他们的身份…虽然他和秦晋豢养暗卫,彼此都是心知肚明的事,但这终究上不来台面。再加上如今天子疑心多,若知道自己的儿子手里面握着这么些个死侍,多半会睡不安稳。天家亲情,本就是先君臣后父子,让君上怀疑自己的忠诚,可是比真的举旗造反还要可怖。
“王爷,来不及了。”赵深看了眼秦策的脸色,硬着头皮说了下去:“天明的时候,满京城大街小巷都贴满了这五张画像,说是一场杀人放火案的凶手,衙役们到处追查呢。”
秦策只听头脑“嗡”的一声,眼前发黑,闭目缓了会才好了过来。他气极,这回回过神来,逼着自己冷静,缓缓道:“没想到,京兆尹竟是太子的人。”
若非如此,哪能一夜之间让京城全部的衙役都去奔走一件凶事。
秦策看着桌上的五张纸,只恨不得盯出个洞出来,再一把火烧掉。秦晋在逼着自己废了这五个暗卫。否则,恐怕过不了多久,京兆尹就会带着不知从哪里得来的证据,说自己窝藏凶犯,再参自己一本了。
他虽只是猜测秦晋的下步棋会怎么走,却也猜出了一身冷汗。他拿起那五张画像,看了半晌,最后一扬手,飘飘洒洒从空中落下,带给了赵深一句话:“让他们自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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