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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在晚上太冷,于是克里斯决定砍些柴火。溪流里有一些鱼,他把脏兮兮,布满灰尘的瓦罐洗干净,用刀片去掉鳞片,在河边烧火。
许多动物都害怕火。包括猛兽也是;火通常是弱小的人类用来抵御它们的武器。但出乎克里斯意料的是,这只野兽对这种会‘噼里啪啦’燃烧,缕缕冒烟,跳动着的‘橙红色东西’,却没有太明显的反应。
他面孔上的表情称得上是漠然。偶尔闻到飘过来的青烟,会让人鱼皱一皱鼻子;但除此之外没有更多的反应。少年对此大为吃惊,并且很想知道对方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
这只野兽之前见过火。他毫不掩饰自己对火的厌恶,在第一次的时候不惜掀开唇侧,呲出獠牙。他的脊背因为想要攻击而绷得紧紧的,浑身上下的肌肉都收缩着,像一只发怒起来烦躁不安的响尾蛇。
火,那个青年这样对他说。是火。壁炉里的火,很温暖,噼里啪啦地烧着。他还记得当时青年说话的声调,一手慵懒撑着头,嘴边微微笑着说,“是火,小傻瓜。”
在这之后,他们一起在舒适的沙龙沙发上窝着,读克里斯的一本通俗小书。青年在翻页时候会抽空给他一个吻,于是塞缪尔的注意力就不在那本书,或者是壁炉里跳动的火苗上了;他唯一全心全意关心的,只有青年什么时候会再次翻页了。
他称他为‘我的小傻瓜’。别怕,亲爱的,只是火而已。
克里斯坐在小溪边的石头上,正在用小刀一下一下地削木棍。塞缪尔侧坐在他身边,静静听着小溪潺潺的流水声。暮色在河岸弥漫。树枝被折下,砍掉多余的枝叶;再把鱼串在削好的树枝上,架起来烤。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到回宅子的事。少年对那个地方还有点阴影,心中不太愿意回去。再说了,他也想同时利用这个机会,好好巡查一下周围的环境。
他和人鱼和好的毫无头绪,就像是之前两人突然不好那样。但是少年实在太喜欢他了,不想和他不好。
他非常喜欢他。少年看得出来人鱼不大开心。对此,克里斯统统归结于是上一个主人对他的抛弃--那个把他留在地牢里,上一任宅邸的主人。他大概是有一个主人的吧,克里斯心里暗暗想,就像是马,大狗,家里养的猫。他这个年纪带着一种没头没脑的任性,喜欢上一样东西,就非要把他变成自己的。
谁抛弃他?克里斯心里自顾自地想。他会要我吗?他想要我吗。我要怎么做?我会比上一个要好吗?
他想得乱七八糟,脑袋都晕了,于是决定停止。他用小树枝戳戳火堆上的烤鱼,发现已经熟了。
我要让你开心起来,最后,少年心中这样专制独裁地想,作为内心独白结束语,我会让你开心起来的。
下雨了。屋外,雨水不断,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既然不能外出,少年便和人鱼在木屋里互相窝着。前两天,他一直在忙于勘察周围属于自己的土地,并且给各个部分都做了标记。有些地方可以在日后改成种植园,或者搭建一些葡萄架;他当然还会需要一些人手,迁来落户的农户,才能够把这一大片绵延的黑色荒地变为庄稼茁壮的良田。
森林需要开荒。这里曾经有过大片的农田,但随着时间的迁移显然已经重新归为了自然的领地。不过,哦,他可以产苹果,黑莓,酿葡萄酒;小溪下游他还记得有几棵结酸梅的树。
他要养马,这片地太大了,需要坐骑。当然还有牛,小猪,一些鸡鸭...牛奶能做黄油和奶油。虽然具体怎么做他不知道,但克里斯觉得自己可以学。他蛮可以弄个养鸡场起来,少年野心勃勃地想。
对克里斯来说,绵延起伏的森林山丘,黑色田野,虽然稍显陌生,但绝对不失于是一片机遇之地。他没有别的出路,英国不再欢迎他,他有可能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再次踏上伦敦的土地...除非改名换姓。想到这里,克里斯不由得又感到一丝心头发涩,但很快稍纵即逝,被立刻压下去了。
他知道这里的其他人都种些棉花和玉米。少年认为自己也可以,绝不会做得比他们差。当然,他还要交税...少年盘算着怎么样才能在各种支出和税收之后还能预留一点。
开辟一个菜园很有必要。种些什么菜呢?大头草,卷心菜,蚕豆,萝卜;养了小猪,就有肋条肉;有了肋条肉,就有蔬菜汤。克里斯入神地想。当然,他还需要盐,也许一些昂贵的胡椒...咸猪油可以当灯油用,也是很好的...松树枝用来照明可以省下一些开支,要多多预留些。
他要买庄稼的种籽。克里斯盘算道,他剩下的每一分钱都要精打细算。雇人,开辟农田,修建水渠...
想到这里,克里斯不由得突然揪心起来。他的金币还留在宅子里,没有人看守;谁知道会不会有人闯进来,偷抢走他所剩无几的那些钱?
一想到这个,他就有点坐立不安起来。在他怀里,人鱼察觉到少年的情绪变化,但不懂为什么,于是像要安慰他一样抱紧了他。
雨水晶莹。长发银丝垂落下来,连纤
', ' ')('长睫毛也是白色的。因为瘦,少年的腮帮陷下去一点,显出颧骨。那颗亚麻金的脑袋毛茸茸的,头发的光泽稍微暗淡了一些,比它最好看的时候要干枯些。
塞缪尔低头,亲了亲克里斯的发顶。他搂着少年在怀里,手臂强壮,肌肉凸出。克里斯正把下巴搁在手上坐着发愁;
冬天要有地窖,储存一整个冬天的粮食,大米,高粱,还有来年春播的种籽...他必须把计划想在前头。到时候钱用完了怎么办?必须省钱,立刻省钱,越快越好。
他这小小一只,正好坐进塞缪尔的怀里。
少年人的烦恼来得也快,去得也快。在塞缪尔轻吻他脑袋的时候,那些烦心事就都被克里斯抛在脑后去了。他心里又感到志得意满,没有来由升起一股放松感。少年的脑袋被金褐色的头发覆盖着,像极了一个没头没脑的小傻瓜。
人鱼健壮的身躯弓起,能看见腹部侧面清晰的狭长肌群。克里斯看得时候被吸引了注意力,伸出手,好奇地用手摸了摸。
因为少年的抚摸,塞缪尔不由得绷紧了那一处的肌肉。指尖传来硬邦邦的触感让少年吃惊,嘴巴也张大了,更像小傻子了。
人鱼的身体结构与人类大不相同。虽然酷似,但肌肉群异常发达,部分位置也错开。他的肩膀又很宽,两块胯骨连接的曲线流线形往下延伸,健硕身躯被银发覆盖。
黑色的鳞片在少年手指滑动的抚摸下闪着幽光;肌肉在他掌下迷人地收缩着。
人鱼任他查看自己,偶尔脖颈忍耐地突起一条经脉,在颈侧颤抖滑动。他显得那么安静,对少年做的一切都忍耐,控制自己不要有大幅度的动作。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在少年触碰他的时候身体绷紧了被碰着的那一些部分,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让少年觉得自己像是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裸身的人鱼充满了野兽的力量感。克里斯用手心摸过那些线条,一边摸,一边发出‘哇哦’,‘哇哦’的小轻声,大惊小怪,故意使坏。
塞缪尔垂下头,像只任人抚摸的凶犬。那种猛兽特有的冷漠残忍还萦绕在人鱼的周身,像是海上终年不散的海雾。但他面孔上不再那么沉默寡言,在微微倾头间,重回到了昔日年轻英俊时的神情。
克里斯在轻轻挠他凸出肋骨下的痒痒。塞缪尔没反应过来,少年于是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尖,看着他眨巴着眼睛。
人鱼的耳鳍扇动着。半透明的鳍边轻轻抖动,像是有生命力一样,映射出蓝紫色的荧磷光。
少年乖乖伏在对方胸口,像是觉得蛮有意思似的,伸出指尖去轻轻触碰。他的试探引起了那扇耳鳍一阵阵不断的轻微抖动,像是想要甩干自己耳朵上水滴的狗。
克里斯忍不住笑起来,接着去挠塞谬尔的下巴。人鱼顿时低声’猢‘了一声,坐立不安似的动了动。
这只野兽的面孔上,没有以往的晦暗神情,冷峻眉间染上几分情动的颜色,双颊上有些微红。
“嗯嗯。”
少年得寸进尺,又在他颈上闻闻,又使劲儿嗅了嗅,像是闻到了什么好闻的香味。
“香呀,”他含糊地说,“小苍兰...”
人鱼低头。少年的亲昵使塞缪尔感到一种甜蜜的眩晕,好像是一股酥麻的电流进入了血管。十六岁的克里斯和他相比起来身量娇小,还不到他的肩膀;热度十足地只隔着一件薄薄的衬衣依靠在他身上,散发好闻的少年体味。
和他一直所表现出的内敛寡言不同,在人鱼下身中,往两侧逐渐豁出一个下方的小口:鼓鼓的一大团暗红紫色从中顶出,裹着透明黏液,剥出硕大的紫色尖端。他像一匹健壮的公马一样安静地勃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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