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徐放本以为赵游被他抱着飞岩走壁,总该吓得花容失色才对,不料赵游王者气度,处之泰然,反叫徐放大感没劲。
徐放有意吓吓他,假装一脚打滑,在琉璃瓦上逼真地奋力连蹬,仍然摇摇晃晃地从墙头栽下去。
赵游毕竟全无武功,惊惧不已地死死搂住徐放,双眼紧闭,只等着被摔成粉身碎骨,却听见隆隆一声,整个人陷进了蓬松厚实的雪被里,四仰八叉地平躺,呆滞仰望湛蓝天空,半天回不过神。
他就这样出宫了,原来宫墙内外也没什么不同。大概是因为徐放始终陪在他身边,所以无论哪里都感到安心。
徐放被他这副望天傻劲逗得狂笑,把他挖出来,忙着帮他弄出领口碎雪,否则化了脖子可要受罪了。“好玩么?我们小时候总比谁敢跳得更高。”并且拿手指了指,“也比谁砸出的坑最标致哈哈哈。”
眼见雪坑里有个五体投地的模范人形,不愧是赵游,样样都比人强。
赵游挑眉,飞快往后一仰,徐放尚且不解,就被倾盆而下的暴雪砸成了一座小山。原来赵游看得分明,刚才那番折腾,徐放身后老松上的雪盖早已蠢蠢欲动。
赵游轻笑着去拔雪里埋的徐大萝卜,却被迎面而来的雪球砸了个正着,懵了一下后依样画葫芦地抡圆了打回去。
他们你来我往地打了好一会雪仗,赵游远不及徐放眼疾手快,却极善谋算设伏,以徐放的身手,冷不丁也挨实了好几下。
不过更多时候徐放有意放水,只为了一睹赵游时得胜时熠熠生辉的笑眸。
最后还是赵游嫌累,扑进徐放怀里,用冰凉的脸颊贴着徐放温热的颈窝蹭了两下,徐放立即倒抽一口冷气,赵游闷笑,“不玩了不玩了,手冷。”
徐放捂着他的手,铆足了劲大力搓揉,很快生起热辣辣的刺痛感,赵游吃痛地往回缩,徐放却不让:“躲什么,等回去生冻疮了更麻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赵游乖乖地不动了,过会也有样学样地帮徐放搓手手,像只认真洗脸的松鼠。
徐放把他拉起来,笑眯眯道:“走得动么?”赵游不解,徐放低声道:“那里还痛不痛……”
不问还好,一问确实感到那里之前被插得肿痛,走起路来磨得很有几分酸涩。
赵游虽不答,但皮薄得很,耳朵红了起来。徐放索性又把他拦腰抱起,赵游急道:“胡闹,万一被人看到……”
徐放洒脱道:“等到人多的地方自会放下你,怕什么,再说若有人问起,我便说你在冰面上摔折了腿,怎么样?”
赵游用额头撞了撞他的胸口聊表抗议,又安安耽耽地窝好了。自己本就眷恋着徐放的怀抱,何必扭捏作态,纵有闲言碎语,又与他和放哥何干?在宫外他不再是万众瞩目的太子,更该珍惜难得的随意。
赵游平日是能乘辇绝不多走一步的懒骨头,但这回眼瞧种种新鲜事物,格外兴奋好动,被抱了会后又跳下来自己走了。见惯了门庭冷落的偌大宫闱,到了集市方觉这世间原来竟有这么多人,熙熙攘攘摩肩接踵。
街道两侧俱是吆喝生意的摊贩,托卖烤鸡生炒的支起了摊棚,偶尔有女子隔着轿帘选买头面冠梳。
赵游迷惑道:“放哥,今天有什么节日吗,为何这样热闹?”
徐放道:“你真是没见过世面,便是乡下也有十天半月赶集的,更何况京城脚下,今天大约是放了晴,出来玩的人多些,却远不及过节时,若是元宵端午再来逛,你可得牵好我的手,否则能被挤散了。”
赵游点点头,虽不说话,手已经摸索着要来牵徐放,徐放啧了一声,“肉麻。”然后一把反握住,紧紧不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赵游笑得眼睛弯弯,再往他身边倚了倚,粘人得很。徐放低头亲了亲他的脸颊,心里高兴得不得了,巴不得全天下都来看看他夫人有多可爱。
迎面而来的微风寒洌,但随着日头越爬越高,脖颈被晒得暖和,赵游的一点碎发在阳光下泛着丝光,随着轻快步履而摇晃,让徐放心也酸酸软软的,只想陪他这样一直逛下去。
徐放抬手,帮他把碎发挽到耳后,赵游对他的亲昵习以为常,竟全无察觉,他正兴致勃勃地打量招展的酒旗和招牌,小儿认字般专挑好玩的读出来。
“丑婆婆肉饼、宣大鹰店、大小抹肉淘、张戴花洗面药……什么叫洗面药啊。”说完先笑了,“一听就是女子用的,你也不知道罢。”
他偎在徐放怀里,叹道:“想来这些都是老字号了。承平已久,方有此生聚之盛景。”话里难免忧患之意,胡虏叩边,中原饥荒,眼前风物一如绢面上的盛世图,或将付之一炬,或将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