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05
宅子里安静,像是天上的深宫,铜镜久未磨,照人昏沉暧昧,镜中一张模糊的脸,瞧上去带着倦意,阴郁爬上眉心,我呵气去拭,一缕艳气攀在睫梢唇中,袅袅绕绕,弯弯折折,自己都有些辨不清,这是我?还是父亲?超过血缘的相似,如同回生起死。
一双眉目舒展开,眼下的泪痣微微摇颤,沥血未干,仿佛要坠下来。香炉里仍有香料燃着,直升出一片白色的烟幕,有梦境般的飘忽,与我多年前见过的一模一样。
我拆掉发髻,长鬓贴着脸颊,打着卷往下铺。恍惚中,黄铜对面,浮现出一对清亮疑惑的眼睛,稚嫩,眼眶漾着红,幼童的目光穿越时间,落在镜外如出一辙的眉眼。
神赐的长寿,当配的永生。
那个人是不会死的,即便身灭魂消,他的意识仍然永存,附在宴仙坛一草一木,附在他曾经细细啄吻过的每一寸肌肤。他掀起了一场蛮横的劫掠,起初本无意,路至中途却不得不深思熟虑起来,亡灵的虚影将躯体篡夺,潜移默化地再造出一个我。
我不敢想,我若生得与母亲相似,父亲会做出什么。他本就是不受世界规则束缚的人,连生死亦可以超脱,何况人伦这种虚无缥缈的存在。
所幸他也终于熬到头了,至少在我长成前离开这个纷扰的人世。时间能扭曲一个人的执念,正如笔尖墨液经年累月地坠落,深染书案。日久天长,那个朦胧的,还未成型的影子,就要聚拢,深刻地印在谁身上。
我尤其怕,怕这场漫长的相思将他仅有的生气摧折殆尽,折磨他,凌虐我,也牵扯所有人的痛楚。自古深情汹涌,沉痛的哀思如潮水没顶,足以将世上所有生灵都压迫到窒息。一圈一圈地碾压,一丝一丝地收紧,许多人走上他情之所至的老路,甘愿陪葬棺椁,在水底溺死。
他也不是自己想的,没有人天生想要杀人,可与日俱增的恶意和绝望渐渐将自己浇灌成一株寄生的植物,盘旋而上,用力拥紧,榨取着别人肺部的空气,维系着自己的呼吸。
有人作死撩拨,最终付出惨痛的代价,易牙倚仗清醒造作出的孽障报应到自己身上的时候,胜过剜心之痛。人性总有侥幸,会以为自己是幸免于难的那个,焉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最高位的主人一朝崩坏,没有人能逃离他的掌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房中的箱柜大多落了锁,我摸到胸前伊挚给的钥匙,他当日亲自拿它锁上,像是封印一道噬人的诡物。他嘱咐我,怎样锁上,就怎样解开,一切言语织成的锁莫不如是。
窗外传来细微的响动,梅花含苞,映在白纸上一道秀丽残疾的影,久未开启,咬合声干涩,我打开箱笼,好似隔绝的时光一瞬回流,最上头的衣裳整整齐齐叠好,襟口未洗,染着斑驳的赭红,体温犹在。我抖开绸缎,飘落一枚干枯的花瓣,白茶花颜色不再,发黑干裂,一碾就成了灰。
原来自他死后,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呼...”
脚步声渐近,他的步伐节奏从未变过,极快极轻,如一羽仙鹤,不等红尘。彼时我咬着衣带,吃力地将父亲的旧衣披在身上,如穿起他的灵魂。年纪阅历都不同,硬套上去仍显得大,飘飘的,沉重的物质塞进纤细的躯壳,涨满了,随时都要突破出来。
“雉羹。”
我扬声唤人进来,雉羹手中的剑已出鞘了一寸,雪亮的寒铁横在两只清目之间,比寒冬更冷。他甫一见,目光在那副容貌上一扫,似乎痴了,只是怔怔地注视,唇瓣无声地嗫动,千言万语卡在喉头。他说不出口,唯有沉寂的目光渐渐生出波动,冰层的裂缝深到底层,伪装在长久的思慕中彻底融化,心尖未燃尽的火着了风,猛地卷起热浪,扑面而来,火星迸射。
“主上...”
再看,他已经如无事发生一样跪下去,好像那瞬熊熊燃烧的欲望是假象,低眉顺服地给我整理腰带上的坠子。
丝缕染成石青颜色,浓的要融进去,衬这身衣裳并不得益,他轻扯下来,替换了自己身上一枚红的,如干涸的血,剑身的锈。我忽然想起这身倒霉的衣裳在父亲受伤时也穿过。是我惊了那场暧昧的相拥,坏了他一场可望不可及的梦,理应把余下的部分补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我抚摸他的头发,如他曾经温柔安慰一个孩童,只是事隔经年,他大约已不记得了,我也不记得了。触感浓密柔软,如鸟类的羽毛,我说,起来吧。
他却不动,像是少有地撒起娇来,仰头,几乎是在掌心蹭了蹭,如归巢的倦鸟,双唇慢慢迎上去,含住了我的指尖,牙齿咬的指腹微微发紧,吮吸着并不存在的血珠。
“...你得和我一起去找他。”
我使了点劲,才从两排牙齿间把手抽回来,食指挑断了那根缠绵的丝线。他粘腻的目光勾连在我眼下未愈的伤口,钗痕揭去硬痂,显出淡淡的红色。
“雉羹,我要问你一个秘密,你不许告诉别人。”
他凝视半晌,低头说遵命,又说,属下不会离开主上。
“少主呢?”
我轻声细语,这样问他,好似全然不知其中真相。
“他死了吗?”
“如果...我长得更像殿下,你会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父亲置若罔闻,抬起眼皮看屋梁上木头的纹路,那双眼睛极为明亮,却只浮于表面,像是漆黑的大海上漂浮的薄冰,经不住风浪海啸的刺激,一个浪花打来,就破裂。
我为人子,怎么也不应当做那场风,然而胸中盘桓的疑惑始终如阴云笼罩在我的生活里,被人当做替身的滋味将在我后来那可悲而快乐的几十年中体会得淋漓尽致,但此时,我只想要一个答案。
那个暗淡的影子,会在他的亲生孩子身上深化吗?把思念,悲伤,欲望,所有那些不可告人的隐秘情绪与遐思,都深深地吞进,封在笼中。
“你会把我当成公主?”
我跪在床前,小心翼翼朝他耳中吹气,力图把这个尖锐的问题念的柔和动听。
“你会仔仔细细地去找哪一块皮肉最相同。”
“然后...你会握住那里,肏我,就像把易牙按在床上,又掐断他的腕骨。”
其实我心里早已有了回答,无论早晚。
“...你最终,会把我养成你的狗,是不是?”
出乎意料的是,父亲竟摇头,他已经十分虚弱,一个简单的动作都极其吃力,奄奄将死,连一息都时有时无,命还被一条隐形的弦吊住,不得解脱。他的神色枯槁如一株死木,活得过久,爱得过头,皆是折磨,嘴唇翕动——尽管那时候他已经说不出话,我还是听懂了那短短几秒的开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我不知道。”
不是“不会”,而是“不知道”。
病入膏肓的人无法给出自己信服的答案,他很真诚,也很无情。他仿佛不知道什么是谎言,是啊,他的存在,他的柔情本身就是最大的骗局,可偏生每一缕爱意都是真心实意。真实的碎片怎么能够拼出假象呢,所有人都相信了,被那双含情眼目注视着,真情便不自觉流露,填满焦渴的肺腑。殊不知光影交错的幻术中,不需要用到所有的部分,他藏着一块,那至关重要的一块,勘破迷局,俯瞰众生。
他们都是他手底豢养的爱宠。
至少他没有骗我,我安慰着自己,却难以自抑地恐慌,无形的项圈锁在咽喉,我呼吸不畅,恍惚见一枚小小的钥匙在他嫣红舌尖一卷。
父亲朝我弯了眼角,露出他一贯的,带着不明意味的微笑,喉结微动,将项中枷锁唯一的解脱咽下去了。
“那你会拒绝吗?”
他嘴唇不动,似乎并没有说话,而这不知来处的声音却如一声惊雷,炸响在我波澜起伏的脑海里。
蛇的瞳珠泛蓝,仿佛一层蒙蒙雾气,它撞击高塔,打破我最后的壁垒,从前额最正中那片鳞上开裂,蜕去它的第一层皮。
...不会,我不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正因为我深知我不会,才恐惧不已。
被揭穿心事的羞耻涌上眼前,如同当众裸露身体,热辣辣地承受往来者的唾弃。仿佛回到幼时那场残酷的凌辱,残酷的是父亲的注视而非肉体的侵犯。我是多么低劣的人,谁的情感都想要承受,一个小偷,一个骗子,不在意自我。
我只要不是我,是谁的替身,当谁的影子,都无所谓。
噗呲——!
我寒毛耸立,汗湿背脊,双手颤抖不停,站在满地狼藉中,为那声深深操纵,才意识到他的可怖。这是一场为脱离旧躯,寻她而去的局。
一滴血缓缓从父亲的眉心滚落下去。
父亲曾教过我处理肉类的方式,那时距离他死前只有半日,生怕我忘了一样,教得格外细致。那是父亲最像一个正常父亲的时刻,到底曾是食神大会的竞争者,他强撑病体,手指却极稳,剔除糟肉毫不含糊,而我大约是天生笨拙,没学到什么技巧,只会在一团狼藉中胡乱翻找,没有,再往深处破开,再找,只要在里面,总会找见。
我实在不是做厨师的料,手腕抖得厉害,把他弄疼了。
“......”
父亲蹙着眉,血色在瓷白的肤下蔓延开来,剧痛刹那间唤回了理智,那一刻他好像从致死的深渊里活了过来,短暂地焕发出生机,目光在我沾染颜色的眉眼间定住了,只一瞬,又缓缓别开。那一眼似乎流露出许多情绪,只是碍于他将死的朦胧感受,无法准确地传达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我却无暇顾及,手指浸泡在他半死的躯体里,血水衬得皮肤惨白,好似食人恶鬼,我贪婪地捞取碎片的记忆,恨不得都塞进内心的空洞里,哪怕这具枯朽的身躯记下的一万张面孔中没有旁人,只剩一个瑶姬。
在这张赤红的不洁的泥泞病榻之上他猝然从永生的噩梦里苏醒过来,发丝浸湿了,如一把拆散的扇那样打开。弥留之时,肺叶徒劳舒张,有如风箱一压一松,吹涨一个将死的美梦——但见眼前一片春山如黛,桃花满溪,少女在上游濯足,击水而歌,歌声清冽,雪白的脚踝被流水抱拥,在纯朴的上古带着露骨的春情。
父亲睫毛轻颤,轻声叹息,嗓音尽是悲哀,像是要为我流一滴泪。
“...你不像她。”
竟是带了点遗憾的。
06
“雉羹,”我轻声叫他,语气清淡,就如同父亲从前指示他去扼死襁褓中的婴儿。
“按住他。”
正直的侍卫踌躇片刻,服从的本能占了上风,去肮脏人堆里,挖出那条不知廉耻的狗,他如今实在忠诚得不像话,恋心与愧疚纠结在一起,死死圈住脖颈,驱使他走入淖泥,亲手污染自己。
不洁净的幽暗让光明畏惧,胆颤的焰苗只堪堪照亮一圈袖口,猩红鲜艳,檐外风雪正盛,又是一年梅花时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粘湿腥臊的热气扑面而来,蓬勃的情欲足以将整个世界冰雪消融,黑暗被剑光一刺,看不见的肢体疯狂蠕动,渐渐露出真容。黑压压的食魇向我躬身,从彼此身体中抽离,其中不知哪个还大着胆子蹭了蹭我的袖口,我一停,籍由烛火,很快认出来,是从前夜里同我做伴的小螃蟹。
“......”
他嘴唇软软翕合,两片嫩肉中夹着一丝细缝,其间是通红一个内腔,舌头和牙齿拔去,乳白的残精积在牙床上,止不住流。眼珠一转,见了我,他傻傻地露出个笑来,他做出的时候技术不好,不慎毁去神经,不能控制脸部肌肉,我亦笑,熟练帮他把嘴唇扶上。
他眼睛弯弯,恬静乖巧如饱饮乳汁的婴孩,喉头滚动,一口一口将那些咽下了。一张丑陋的脸,皮肤烧伤剥落,深红的肉和皮肤在眉心分割泾渭分明一道线,一面丑恶,一面善美。他生于污秽,承接罪孽,含了满嘴精液,却有这么美丽的神态,娇憨童稚,他的口型是:“少主。”
“...好孩子,少主已经死了。”
我温声软语,欣赏他天真的表情刹那间崩塌殆尽,幻想破裂,撕开的伤口血肉模糊。
“啊...啊...”
浅褐的瞳仁扩散,他怔怔地看着我,目光从每一寸起伏流淌而过,眼泪很慢很慢流下来,落在松弛的口唇上,像是要冲掉这些肮脏的残精,却只是徒劳地将它们更深地推入舌根。
那些夜里多寂寞啊,我们隔着竹篾编织的禽笼相偎取暖,指头插进笼子里去,他便温顺地凑上来吮吸,纵然牙齿磨得锋利非常,不慎就咬破口腔,他的神态却是安宁的。我同样从这样的安宁中汲取片刻的慰藉,我为他念诗,到“满树春华开又败,明月辗转照青苔”,他便睡着了,手边点着厨下半截未燃尽的蜡烛,照亮他好的那一半脸,瞧着天真明媚,与人间的稚子无甚差别,并不可怖。
他一直在等我,直到现在,都想要救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这么乖啊......
我有了这样的认知,心中顿时涌生无数的爱怜,好像眼前流泪的并不是这座牢狱里唯一记得少主的可怜人,他是只过了气的小狗,与其他舔舐我鞋面的动物并无不同。
我亲自把自己判入死地,他却执拗地敲着棺椁,想叫我苏醒。
“多谢你,为他哭。”
食指微屈,搔弄到的下巴很柔软,他的唇也很软,泪水莹亮挂在上面,粉红丰润,犹如女人的性器。我将手指伸进去,搅弄残舌与唾液,有似曾相识的触感。他熟练地吮吸,经历过长久的口交,温软的口腔被干得仿若天生的淫器,龟头的棱在喉头的软肉上压印出痕。原来豢养爱宠是这样一种美妙心情。
“......”
他眼里那点稚气一点点暗淡下去,终于明白眼前人非彼时人,只有把他当做性奴用来凌虐的主上,于是他不再看我了,只是无声落泪,腮上满是成细股的流水,露给我的那一半,丑陋如恶鬼。
“主上...”
雉羹紧抿唇线,大有不堪之感,取拭剑的丝帛,胡乱塞进他的口腔,却不料引动一连串生理性的反应,他踉踉跄跄,倚靠墙根前进,呕吐不止,乳白的精水从指缝中漏出来,像是植物被揉烂的汁液。
“久违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倩菇嬷比寻常食魇理智更多,从那张嘴里把家伙事儿抽出来,雌雄莫辨,食魇这种东西有什么性别呢,做出来玩乐而已。
“彭大人。”
他向我行礼,长发黑亮,覆盖上半部的身体,余下一段半裸着,极瘦,连腹部到腿干只一层薄皮,苍白修长,手臂膝盖很清晰,段段分节,好似一条饥饿的蚕,瘦成水滴形状。口器贪婪硕大,欲望显形,越是缺乏,越是饥渴。他声音尖细,与内侍的不同大约是生了根硕肥的阴茎而非被阉割成平坦一片。谁给他造的这副嗓音,无端勾动伤口,我生出一股无名火,盯着食魇胯下那人细白的后颈,玄青衣衫褪到后腰,肩胛是突兀的两块凸起,皮肤挂满残精,缓缓退出时,唇与阳物之间巍巍连牵一道透明的线。
食魇嗅到主人的情绪,瑟缩松手,那些杂乱的发丝纷纷扬扬从指缝里漏下,那人失去了唯一的着力点,倏地软倒,如抽去骨架的一袭袍。他很狼狈,受的奸淫也最多,臀缝浊液充盈,身体力行与这些被抛弃的怪物共情。在这群乱交的兽中,他无疑是最美丽的一头,在诞生之初便被强行植入的母性特质,终于发酵成熟。
细细的浊白从绸似的发里溢出,易牙撑着手肘,艰难地坐起来,吃痛地揉着伤口。食魇不管不顾射了精液满背,流到前胸小腹,和更多的体液汇成一片不分彼此的养分,被嫣红的舌尖一一舔舐。
谁没有尝过他的奶水,他被选中,被咬破了乳头,只因有几分相似,被推举到高位上,四肢包上布帛。退化成蒙昧时代中乳汁最沛足的母狗。
一丝光都照不进的黑暗里,野兽和人看不清面目,把彼此当作同类厮守交配,灯火被吞咽入腹,哺育一切的雌兽舔舐她的幼崽,双目紧闭,不敢叫光芒直射瞳孔。
真是十足荒淫的暗窟,它存在的时间很久了,早在我离去之前,这里的一切规则就已订立。许多个夜里,父亲秉烛夜游,如一束光照进远古的洞穴,驯服的犬用下颌紧贴他的鞋面,他高傲,又矜怜地抚摸他们的头颅,他高出他们,如同神族之于人。
雉羹强忍着不去看,紧咬牙根,低眸注视外衫下摆疏落的竹,剑在鞘中震动。
“你是剑,还是这座牢门的插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默然,眼神空寂。他生来是一道清冷的光,在造他的时候主人的手还未有尘埃,自视甚高,与他们不同。
易牙簌簌地抖着,头埋在两肩之间,头发蓬乱,上上下下地干呕。胸膛之下,肋骨的轮廓十分明显,他瘦多了,一层薄衣汗湿,紧覆在皮肤上,透明如荔枝的膜,只剩完好的皮囊包裹一汪动荡柔软的汁水,内里已经腐败不堪。
无论什么时候看来,他都很适合挨肏,手脚纤细,小臂青筋也不甚明显,浅浅蜿蜒,首尾扎进皮肉深处,仿佛藏匿一段锋芒,表面温顺得要命。到底是食神,成天拿刀的人,力气其实很大,他拆骨剥皮,取最鲜嫩的鹿心酿酒,背着父亲捅穿那个少女心脉之时,也只用一刀,若是真的抗拒,父亲虚弱的身体不一定能按住他。
——可那晚他很柔顺,小半张脸埋在稠密的黑发里,细细地喘,很是好听,干到深处动情地索吻,下颌皎洁如月光。
我扣住他的肩膀,长发向后拉扯,纠缠不清地卡在指缝里,那张淫乱癫狂的脸立时暴露在惨白的烛光下,他眈溺黑暗太久了,双目骤然被刺了一下,催出一星泪光,睫毛纠结潮乱,如蝶翼扇动了几下,很是脆弱。
“您...”
易牙抬眸,正对我的面孔,如遭雷击,身躯僵硬,口唇几次开合,瞳孔缩得极小,最终只得从齿缝里嗬嗬吐着热气。实质般的贪淫情绪如一柄熔炼已久的刀锋,烧得发红发亮,钢铁淬过冰水,尖啸与雾气同时迸发,难以承受的重量打进他的后背。他一声呜咽,眼瞳涣散,脊柱扭曲,仿佛正遭寸寸锤击,将一柄好刀断成三节。他的欲剥离表象,赤裸裸地暴露出来,在泥泞的窠臼中,美好的肉体如一株莲花般绽开,有冶荡众生的美感。
“啊...啊...!”
他不习惯被人这样拎起来,下意识挣动,如一只剥了皮还未死的羊羔,血股从脱力的四肢流下,蹄甲微弱地一颤,又彻底死去。滑腻的皮肤濡湿指缝,几乎抓不牢,发情的野兽十分凶猛,雉羹一时也有些按不住他,不得不拿剑鞘在他腿根用力抽了一下。
“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挨肏久了,皮肤格外饱满,弹起一弧温热水雾。他吃痛,腿上霎时一片青紫,跪也跪不住,痛得蜷缩在地。鞘上花纹是毕方鸟的尾羽,残损地印在皮肉上,丰润肉缝中清亮的液体隐秘地渗出,馋得好像没有人堵住那个洞就会神志不清。
我握得更紧,头皮似乎都要掀开来,狠狠地斥责他:“别动。”
这下他果然不动了。
这个姿势很难不用上手,可易牙的手掌居然还是洁净干燥的,潮湿的膝盖与肘尖一同支撑体重,他坚持了很久,他只有两个洞,不帮人手淫,那便只好实打实地挨肏,残破身体被野兽玩得摇摇欲坠。多美的一具身体,肤色冷白,指痕斑斑,我惋惜起来,鞋尖挑起他的下腹,温暖的重量坠在脚背上,温顺的皮肉丝丝按压下来,我几乎立刻贪恋起这样的温度,他真的太柔软了,简直像一块脚垫。
我使了点力气,把他整个翻过来,如检阅一个娼妓般挑灯细看:肩头到会阴没有一处好肉,齿痕斑驳,不似强暴轮奸,更像分食一份饵料,食魇不知轻重,教养时日也不长,叫他伤了许多地方。一对乳尖红艳艳地立在胸肌上,乳晕肿胀,好似才出月的妇人给恼人的婴孩哺乳,吮吸的痕迹很是淫荡。胸膛看着不显,若用手掌去抓握,也能勉强捧出一点诱人弧度,十足的颠倒色情,畸形的身体透出一股子妖艳意味。
君子环佩,他的玉石并非束在腰上,而是穿在胸口,白玉玲珑,雕刻缠枝海棠,被唾液浸湿,滑润滚烫。穿的时日太久了,乳尖上的孔被重量拉的微微坠下去,被一线细光穿透,如锐针刺人眼目。
我心中小小地惊呼了一声,饶有兴致,附耳向雉羹。
“你也想要一个吗?”
“...不。”
他的容色更加凄然了几分,见识过无底线的乱交,端丽的脸蛋上多出许多人情味来,痛苦的神情比往日讨喜不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或许这只花瓶更适合从高架上推倒。
易牙怔怔地听着,目光从未离开过我身上,好像能从眼前这副冷漠的面孔上看出什么别的东西,他膝行前来,吃力地咬住我垂下的衣角,含在齿间,一双赤瞳自下而上地望出来,温情痴缠。他紧绷的躯体全数松懈下来,如一把折断的弓,肢体缓缓地卸了力气,痛苦扭曲的面容上,忽而露出一丝甜润,媚软的神态来。
“他坏了吗?”
雉羹否认,径自靠过来,替我吹熄了灯烛,人世间的光线再也烧灼不到任何人的廉耻心,房间里明暗交错,纱帘委地,只有月光,漏进来,照亮曾经藏匿万古的秘密。满月如霜,被吃空得只剩一弯眉,在流云之上丝丝软倒。
满地残精污了鞋袜,小腿上挂着粘稠的触感,我退后,使力挣开他企图攀附的手掌,跪坐在侍卫铺好的外衣上,长发缕缕地放下。
“......”
这张脸足够了,即便有母亲温柔棱角的糅杂,与他总有七八分的相似,足够了——即便是一分,对情之囚徒,都弥足珍贵。
易牙在整夜的轮奸中象征性地挣扎过,发丝有点乱,纵横纠缠,眼前仿佛隔着栏杆的影,我透过囚笼,静静地看他,栏杆分隔的两个世界,他看我也像看悲哀的囚徒,也不知究竟谁被这道笼束缚。
“你不记得我了?”
我问,缓缓地将那壶准备好的酒淋下去,雉羹的动作很麻利,拧着衣带,把他整个剥光,水淋淋的皮肤泛着曼妙的光,睫毛上乳白色的痕迹被冲开,易牙艰难地睁开眼睛,嫣色的水膜仿佛纱帘,时光溯回,重现那个雪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不...不...我怎么会忘记您呢...”
时隔多年,我再次看见那个表情——他嘴角的阴影在月光下慢慢扩大,两腮陷下去,比从前瘦了许多,骨相却还是美丽的。睫毛是亮的,唇也是亮的,晶莹柔软,像是花瓣上的露水或是别的什么美妙的事物。
“呃!彭大人...”
雉羹无声地压制住了他企图爬近的四肢,而后抬眼,睫毛挑起一道微冷的月光,瞳孔细颤,不堪承受一般。他看向我,眉宇依旧冷如冰雪,然视线滚烫,如同借我旁观那个不敢靠近的夜晚。
他的欲望被心里藏着的信念不断凌迟,他从过去一直都在纠结,如今相对,他的痛苦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格外清晰,几乎能叫人听见温热胸腔中响起的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