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行僧(3)(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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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六月,前两天高考改卷,东外历史系老师不够,白慎华被抽过去协助阅卷。

结束后是谢院长的答谢宴会。院长带“杰出人物”陪酒局,白慎华则带了大黄来挡酒。作为朋友也是“酒友”,大黄是非常够意思的,很多时候白慎华需要单独出去和外面的教育厅领导或者赞助商谈东西,学生会其他人都是靠不住的。白慎华单刀赴会,大黄往往都会主动请缨陪着他去。而白慎华呢?——白慎华可从来不心疼哥们,该推杯换盏挪给大黄喝的酒,一杯也不会少。

大黄的手机屏保又换了一个大胸美女,白慎华手爪子捞鸡腿时,油溅在屏幕上了,大黄心疼,白慎华慎华嘲笑了他,“大黄,你怎么还喜欢胸大的?”

酒过三巡,他舌头有点木了,大黄也胳膊撑在了桌子上,眼神稀碎地看着他,几乎要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大黄不服,牵衣服下摆擦着手机,“呵呵。你难道不喜欢美女吗?”

很明显感到了大黄不同以往的不服,“大黄,不是我跟你讲道理。”白慎华皱着眉,或许也是喝了酒,导致他有点儿爱装,这样才显得自己有点儿与众不同的逼格,“你谈恋爱你看胸有什么用啊?那胸装的什么呀?那胸会和你看同一本书,想同一件事情吗?就当是一碗水,她和你旗鼓相当吗?”

大黄:“旗鼓相当?啥啊?”他脑子有点乱,还真翻译不出来什么叫旗鼓相当。他晕得很,听了半天大概就听懂了他那还是不爱花瓶的自负话,于是他猛地拍桌——虽然力气真没使大,也使不出来,但他觉得气势够了,能挡住这小子装逼了。他指着他,那是一脸挡也挡不住的疑惑和嫌弃啊,“停——你告诉我,你一眼见到那位,你就看出他读了多少书,值得你喜欢吗?”

白慎华嘴唇微微动了三秒,眼神在红酒的暧昧、白酒的纯烈和啤酒的浑浊间来回了几下,安静了。

白慎华像个疯子说天书:“我与他,是本为因,无为非果。”

大黄又开始夸张,像是家长第一次听见弱智儿童说话了:“你在说什么几把?”

酒桌闹闹嚷嚷的,白慎华也赌气:“我说,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任何原因。”

大黄:“你装你妈个死癞蛤蟆,都是青蛙,你搁这儿学什么道家小王子呢?好色就好色,多读几本书,你好色就不叫好色啦?君子好逑,我也知道。”

“去你妈的。”

他不说话了,只拿起酒杯继续喝。大黄冷笑一声,白慎华拿起酒杯,明显思绪飘渺。

“喝啊大黄。这可是谢院珍藏的茅台。这酒喝了……学校的新项目就可以开了……”

“你就是喜欢绷着。”大黄嘟囔:“你又逃避话题,就不承认也是见色起意……”

剩下的话说不出来了,老师过来了,那些赞助商也来了。白慎华醉个屁,他开始看不顺眼大黄了,逮着他就灌。后来白慎华也真的醉了,司机送他们回去。谢院躺在前面副驾驶,两人横七竖八睡在后座,整个车里都是浓浊的酒气。他俩和院长老相识了,彼此也不会客气和保持姿态,只是各自处理着自己身体里对酒精的反应。大黄伸着手想去扒开车窗吹风,支撑起身体的时候,听见垂着头满身酒气的白慎华嘀哩咕噜自言自语,就像在说梦话一样。

“是,我也喜欢,胸大的。”大黄惊呆了,看向他,白慎华眯着眼,好像看到了什么,笑得都有点暧昧,眼睛里明明只有觥筹交错,却仿佛目睹了波涛汹涌。

哦哟,酒后吐真情了,指不定还有点不要脸的幻觉。大黄冷笑:“你他妈的,承认就好。”

他看他一眼,拨他脑袋,“别装高冷了,弟弟。你啥样我还不清楚啊?”

他们咕哝着,脑袋凑在一起,像一对难兄难弟。

白慎华抵着他的额头说:“大黄,你要真想做个好人,你把南寓给我弄走吧。我受不了他了。”

大黄眼皮沉重地张罗不起来,声音也轻。

“我他妈倒也想啊,谁想要你他妈谈个恋爱,我也跟着遭殃——不过,你他妈的,又废话……先问问你自己,舍得吗?”

白慎华笃定,虽然语气有点飘:“我舍得。”

大黄:“净跟我说屁话。白慎华……你我谁跟谁啊,还装……你他妈舍得了个几把。”

他手甩向一边,好像不想管他了。

“从一开始,你就他妈把他当宝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叫你做什么,你都舍不得。”

大黄突然生气,他猛地推开他:“老子明天要去见美女网友,你自己去和南寓玩。你被他打死,我都不会回来看你。”他翻了个身,脑袋重重地砸在白慎华头上,“我要买黄玫瑰……那女孩喜欢黄玫瑰和尖叫鸡,她长得贼像我初恋,比姓南的温柔大方一万倍。”

白慎华也陷在赌气里,被砸也不痛,他反驳大黄:“我回去就抄笔记,你等着,我绝对不看他一眼……”

大黄才不信呢,他颇具格调地一声冷笑,瞥了一眼他:“希望我回来,你眼珠子还在——可别盯得太久,被人南寓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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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到时候爸爸不在,保不了你这条狗命,狗眼都被南大少爷挖出来。”

白慎华:“……你就继续好为人父吧……反正,你是狗叫,我听不进去。”

人的耳朵也是一张挑剔的嘴,对于听不进去的东西,至于听不听得进去,都是苦的。

大黄很快睡死在座位上。车开到他们的宿舍楼下,白慎华抬头看了一眼,阳台没有灯,他心里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惆怅更多。白慎华肩膀撑着烂醉如泥的大黄的半边身子下车,谢院长似乎也清醒了不少,靠在车边。大黄一出来就强撑着自己跌跌撞撞要上楼去,他嘟囔着人狗殊途,要把门给白慎华关了,把他冷死在楼道里。白慎华没追上去,他脚步千斤重,他也不想回宿舍,真的——无论南寓在不在。

谢院长好像看到了他脸上挥之不去的阴云,靠着车窗和他开玩笑。

“大诗人,过两天市里办的那个诗歌活动,你可要去给我们长长脸。”

一听这,白慎华明显脸有点垮,那个活动他一直不想参加。他实在太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或许一群矮子的狂欢里装个逼还可以,但是要真自诩文曲星下凡去拳打脚踢别人,他下脚还是有点犹豫,也并不愿意跟随风潮作秀。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眉头一皱,想到了些风花雪月的没用的东西。

“院长,是不是为情而死的都是诗人?”

不等谢院说话,他又自己否认:“我不是诗人。我只是为情而死的凡世俗子。”

谢院喝了酒,此刻酒入豪肠、豪气万丈:“诗人不是别人封的,诗人是自己做的!只要自己写,就可以说自己是诗人。因为世界上不懂欣赏的人比会欣赏的多太多了!我等圣贤,是等不到他们来欣赏的!人生在世,要做就做自己喜欢的事!”

白慎华:……。最后他也只是答应了参加那个活动:“我知道了。”

小白还是乖乖的,大大滴好门生。谢驭青满意地点燃了一支烟,“我刚刚睡得迷迷糊糊的……听见你朋友说,你喜欢谁来着?谁要抠你眼珠子?”

白慎华愣了愣,望着院长,谢驭青眯起眼:“没事。你我谁和谁?有什么不信任的?”

白慎华说了,谢院首先就是惊讶:“你们年轻人是不是都喜欢搞这一套?”然后他笑笑:“怎么说呢……”他转头看向这个学生,像想了想,拍拍他另一只空落落的肩膀:“你这份喜欢,怕是会很艰难。”

白慎华不说话,他说不出来,关于南寓的好和不好,实在只有自己欣赏,和谁说,都觉得俗气。

“怎么不喜欢点其他东西呢?现实一点的。”

谢院示意他过来,递给了他一支烟,他和谢院坐在谢院的豪车车尾巴上,膝盖靠在一起。

谢院:“小白,我觉得你是个很有前途的小伙子的。走不了的路,最好一开始就不要走。”

白慎华唇动了一下:“我……”他还是主动没有继续往下说。

谢驭青和他聊了很多,中年人的血并没有冷,只是他絮絮叨叨,白慎华并不怎么插得上话。他只是听着,他想接的那句话始终没有说出来,因为他觉得有点土,但他还是在心里念出来:相比现实——我依然喜欢梦幻的东西,梦幻如爱。仿佛这座城里,我从来不是孤身一人,还有你值得我挂牵。

他清醒了,真的。没有惊喜,没有刺激,没有雪亮的刀,然而在这夜里,还有一份对你的爱,使我拔冗脑海里喧嚣的浮躁,埋下身体宿醉的昏沉与恶心的欲望,坐在孤独里,如此清晰而哀伤地凝望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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