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这杂质开始让伽尔感到嫌恶了。厌憎。正如任何一位高品位的艺术家看到腐败的食物、有瑕疵的摆盘,或者不如预想完美的艺术品。
他怎么敢?
某种罕见的愤怒甚至开始在他的喉口沸腾,而这愤怒又让他更加憎恶。
一件如此的、如此漂亮的素胚,拥有如此纯粹的灼热和光芒——却变成现在这样一种——丑陋的东西!
这种强烈到令他吃惊的情感只会生发一瞬,继而湮灭无踪。几乎像是轻蔑和倦怠的平静又不请自来,一如既往。
事实上,他不知道这废犬眼中的火焰是否丑陋。他无法辨识,亦无心辨识。
但,任何不能令他愉悦的东西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不是么?
***
他开始思考更多摧毁莱德的方法。
——不知怎的,他竟会在这只拙物、次品、弃兽身上花动心思——这简直可笑。他的理性会因此而嘲笑自己,并让他变本加厉地将精力投注于酷刑。
但那些愤怒、憎恶和厌烦背后,是他所不知道的一些——一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伽尔皱了皱眉头,随手捏碎了一个混血的头颅。
不是莱德。
可惜。
***
于是这憎恶必将兑现在莱德身上。
殴打显得粗鲁。窒息已然用倦。摘除眼睛或者鼻子,或者某些器官——大概并不能打倒他,伽尔冷酷地判断。事实上,这只是对俗套的肉体痛苦的加深与重复,如果曾经这些都不能催化这只劣犬,将他——它——炼化成自己想要的作品,反而会滋生一些不必要的、恶心的杂质——那么他绝不能再遵循同样的思路。
然而,即便是心理的折磨,他也已尽施手段。由裸露和淫亵带来的羞辱自不必提,同僚和那所谓的“友人”的死则是他最为满意的一环;后续的精神压迫和摧折更是余味无穷的甜点,现在想来还令他不禁抚掌微笑。只是——就好像画家对着半涂的画布灵光一闪又陷入茫然,上一秒还拿在手中的钥匙下一刻突然遍寻无地——愉快的时刻总是短暂得惊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美不胜收的灼灼目光就变得如此令人作呕了。
不提也罢。
他一边漫不经心地用靴子碾动莱德断掉的大腿骨,一边拽着蒙眼青年的头发、将阴茎连根插入他嗬嗬微响的喉咙,一边为自己一筹莫展的短暂“无能”而烦恼、而雀跃。
……真具有挑战性。不是吗?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转折点居然来自一本不起眼的书。
伽尔闲来无事,浏览着新拍品中乱七八糟的魔法读物,试图找到有关制作梦魇和幻觉的部分,却竟一不小心错翻到了“孕期精神养护”的一页。
而那一页所配的手绘例图,恰恰就是莱德所混血的异种的样子。
啊啊。
伽尔的脸上渐渐涌起惊奇的笑容。
这笑容充溢了他的脸庞:那样热切,那样挚烈,让他显得极为年轻,几乎像是孩童——有着孩童样的纯真与残忍。
莱德……
会不会怀孕呢?
***
无论答案如何,莱德都没有必要知道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一个如铁的事实将被钉入他的脑海——就像瑞罗伊的死因、就像曾经伽尔的反复低语——他必须相信。他别无选择。
之后呢?之后这个快乐的新游戏又该走向何处?
啊——伽尔咯咯地笑起来,高贵的紫瞳半弯,里面盈满雀跃和欢欣。他此刻又像个初陷热恋的年轻人了,握着一本旧书就好像握着美丽的少女送来的定情信物,似乎下一秒就要在街上朗声放歌、大笑起舞,而不会令人惊奇——因他本就是个极为年轻的男人。
可只是这样的笑,就已经是属于他的失态了。
但那又如何呢?对于艺术家来说,什么能比缪斯赐予的神来一笔更令他稀奇?对于人偶师来说,什么能比最拟肤的温软皮料更令他兴奋?制作、创作、创造——!改变!趁手的模具、耀眼的胚!陶具上最刺目的丑恶裂缝有希望合拢,美玉中最令人扼腕的黑浊杂质有机会去除!这世上可还有比这更令一个热爱纯粹的艺术家热血沸腾之事?
糟糕的莱德……废弃的莱德……丑恶的粘腻的麻木的呆板的变质的莱德——!急需赎罪的莱德——!
看啊,这即是你的主人将赐予你的赦免。
***
疼痛已不再适用于此时的混血。
伽尔的对待开始变得极尽温柔。他就像呵护一尊有希望成为绝品的用心之作那样,呵护,看顾,照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这温柔竟让莱德眼中那不被他所认可的恐惧更甚了,而黏腻的依赖却也不减反增。当伽尔拥抱着洗干净的犬,像最甜蜜的情人一样用唇轻蹭他的脸颊,握着青年翘起来的阴茎顶弄他的敏感点时,绿发的混血几乎像是受了穿刺似的发出断续的哀鸣,纤瘦的腰肢绝望地弓起来,一边抽搐着臀肉吐露欢愉的浊液,一边在无意识中用簌簌发抖的羽翼环护自己的脖颈。
在这样的时刻,某种怪诞的情绪会在伽尔胸中翻涌。他的全部直觉都在低语着这情绪的肮脏和剧毒,他同样感到恶心。这恶心,这作呕,与他看见莱德变质的眼神时如出一辙。这竟是种传染病吗?诅咒的魔法,大概。他微笑地舔吻着青年潮红昏垂的脖颈,在向深处内射的快意中,懒洋洋地想。
奇怪的是,他竟仍不打算做些什么去处理这毒。
就让它在那吧。
毕竟,在他体内日夜累积的诸多毒素与苦痛中,这一点时隐时现的“异类”,看上去是那样的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
宠爱游戏不过玩了几日,伽尔就厌倦了。
大抵他骨子里就是这样一个残酷而恶毒的人。他热爱鲜血、悲痛与沉默的憎恨。那种小孩子一样、游乐园一样、甜腻腻的糖果一样的柔软温和,哪里有什么意思呢?况且他的残次品——这混血的废物——他要握在手里的火焰!日益污浊、日益减损!他已经迫不及待——他必须——马上踏入计划的下一步!
——一个仇人的孩子。
属于摧毁他生命和生活的人。属于他最恐惧和憎恶的人。属于折辱他压迫他强奸他囚禁他对他施以严酷暴刑之人——由本不该受孕的男体,在万千耻笑的注目中,诞下他的子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这样总该够了吧?这样那些噩梦,那些亡灵,那些握着眼球提着头颅在支离破碎的器官长廊里找他讨债的幽魂,总该不放过他了吧?这样这漂亮的、曾经坚韧不屈熠熠生辉的、雨中热焰一样的灵魂——总该找回那灼灼发亮的火光了吧?
这样他还会不想逃吗?这样他还会不想杀死他吗?这样他还有脸存活在这个世界吗?在他死之前不会想拉着他一起去死吗?
令人心醉神迷的未来让伽尔再一次露出了欢雀的笑。
真让人不可思议啊,这样纯粹的快乐竟然源自这样卑下的弃犬——
莱德。
他的莱德。
***
出乎伽尔意料的是,莱德很快就接受了自己能够怀孕的事实。
当然,会有震惊,会有错愕,会有难以置信的荒谬和如坠梦中的恍惚——这些都在伽尔亲昵低笑地宣告后竞相出现在了莱德的眼里,让这条残破不堪的狗多了几丝回光返照似的活气。
然而,然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最期待的那抹火焰没有出现。
当青年依照命令再度看向他,那些黏糊糊的东西仍在。杂质仍在,依赖仍在,陌生的柔软仍在。它们只是暂时被掩盖,全然没有消失;甚至于,在那些可以预期的反应过后,一种更为异样的光芒从那由无数复杂感情凝结的眼瞳中折射出来,几乎让青年的面庞发生了变化,变为一个伽尔所不认识的人。
莱德俯首。
温顺,驯服,低微沙哑的声音中压抑着不明缘由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