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笼子从车厢搬下。搬动的人忽然怔了一下,喃喃念叨了一句“怎么这么轻”,随即一把掀开了布缦。
——那用不锈钢铁条制成的笼子,居然是空荡荡的!
“…17号笼子?开车的时候里面有货!是个“天使”!”
司机的声音微微发着抖,他向身旁几个人低声吩咐了几句,随即忽然想起了什么,大步往那个来值班的年轻警卫的方向走过去。
“妈的,眼睛瞎了?看没看见有东西跑了?”
司机的脸微微扭曲,很明显,他是在害怕。用枪打死几个平民,他不怕。但,笼子里少了个货物,他怕得浑身发抖,冷汗淋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一边发抖地喊着,司机抬起手,就想给面前青年脸上来一巴掌。
谁知,那青年正在此时动了,伸出左手,给他敬了个极其标准的警卫礼,正好把他挥出一半的巴掌拦了个结实。
“是,长官,我这就去帮忙找!”
言墨对付了一句,转头沿着停车场荒僻的围墙往黑暗里走过去。
…运载天使与魅魔的车上,逃了一个天使。这个守夜的活计,没出岔子,理所当然。出了岔子,他的麻烦大了。
然而,在言墨的内心深处,他倒不太想亲手捉到那个天使。…被塞进铁笼锁紧,被送到不知哪一个权贵家里,做一只被赏玩的鸟雀。
言墨方才曾经看到了布幔下罩着的许多张脸,那些秀丽的脸上,都带着麻木无望的神情。
他确实没有能力为那些笼中的玩具做些什么。但,无论如何,他不想亲手把一个勉力逃走的小东西从希望的边缘抓回来,再塞回笼中。
——要不然,把自己搞得惨一点?如果摔断条腿,对方大概还能饶了他这条小命?
言墨想来想去,居然觉得自己很有道理。他左右看了看,觉得最适合自己摔个跟头的地方大约是围墙边的排水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沟底有数寸深的污水。就算不摔断腿,绝对摔得足够狼狈。
言墨左看右看,正打算冲着那摊污水往里蹦,忽然之间,排水沟侧边的管道口,响起一阵隐隐的窸窣声。一只细弱的胳膊从管道栅栏门的缝隙里伸出来,拎着半根锁链,似乎想把栅栏门的入口缠紧。
在栅栏的铁条后,脏污的废水中,半张苍白肮脏的小脸一闪。
言墨一哆嗦,几乎要爆一串粗口出来——这是什么鬼运气!这个天使怎么居然真的躲在这!
…去捉这个天使?
…回去通知运货车?
——还是?
言墨转过身,发现并没有其他人往这个方向追过来。停车场的另一个方向是山林,这边是大路。很显然,运货车司机给山林方向下了更大的赌注。
言墨深深吸了口气——他盯着那个天使小小的身影看了一秒钟,他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做好了决定。
他跳下了排水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那个天使少年被人影惊动,猛地瑟缩了一下,倏然抬起头,一双漆黑的眼睛如兽一般,死死地盯着他。
sp;言墨淌着排水沟的废水往前走了两步,一把抓住天使手里的那根用来栓门的金属链,从那痉挛着抓紧链条的瘦削小手中抢了过来。
——锁链。金属,铁制,可以做武器。
他的手指从那链条一根一根连接的圈环上摸过去,像是抚摸一个沉睡的小动物的脊骨。从头到尾,再从尾到头。
隐约地,那条链条无声地在他掌心震颤起来。
“听话。”言墨无声地吩咐着。
锁链的第一个环扣微微扬起,它已经准备好听话了。
只要是武器,就能驯化。有的乖点,有的麻烦点。很显然,这条十分想当个武器的锁链是个容易驯化的家伙。
就像那根其实不太喜欢打人的橡胶警棍,教唆它断成两截,也不是特别难的事情。
“……缠上去,假装你是个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言墨一边用精神力发着命令,一边挥手把那根锁链挥上栅栏。那根锁链在夜色中迅疾地游动,如活了一般,发出干脆利落的沙沙声,在栅栏门上缠成了一个无比复杂的死结。
任何人看了这锁链的死结,都不会觉得这排水道的栅栏曾被一只瘦削苍白的小手打开。
“…前面你能钻进去,左边那条通往下城的化粪池。”
言墨低低嘱咐了一句。排水管里的天使愣了一下,眼睛猛地亮了起来,一转身,手足并用地往散发着污秽气味的排水管钻了过去。
“祝你顺利……只是,会挺臭的。”目送着天使纤细的身影消失在污水管口,言墨默默地感慨了一声。
于是,那个失踪的天使就默默地失去了踪迹。言墨在排水沟里滚了一身的泥,洛城不知在什么地方摔伤了腿。焦头烂额的司机把他们两人痛骂一顿,到底只能骂骂咧咧离开。
言墨被关了七八天的禁闭,但似乎他的上司长官也不大明白他到底搞砸的活儿是什么,什么灭口之类的事情倒并没发生。没过太久,言墨就因为考核不合格,被踢出了上城的警队。
…说什么一步登天,言墨只用了几个月就结结实实地明白了,自己不是那种能登天的材料。
然后,就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反正也没饿死,还活着。在垃圾堆里,臭烘烘乱糟糟地活着。
那个从排水管一路爬向化粪池的天使少年到底结局如何,言墨再也没有试图去问过。……也许被人捉了回去,也许已经在排水管里溺死,也许以另一种方式活着,谁知道呢。在这个人类文明的末世,除了黑铁堡垒上城的权贵,所有人都活得无比艰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记忆里臭烘烘的排水管与自己现在头发里鼻子不散的臭味几乎臭到了一起去。前面那个拾荒的人拉着他,在几座垃圾山丘的缝隙里左转右转,抄了一条近路,到了下城最东侧的贫民窝棚区。
那人十分熟稔地绕过几个以木料、帆布、竹竿复合搭建的窝棚,然后停在一个看起来居然比窝棚好一些的木屋门口,拉开了门,将言墨拖了进去。
言墨长长喘了口气,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潮湿中夹杂着锈蚀的味道。屋内光线昏暗,他勉强能看清屋内的景象。
这确实是一个拾荒者的家。甚至,可以看出来,这是个收获相当不错的专业拾荒者。
四周堆满了各种捡来的物品,整齐地堆叠着。闪烁着几丁质微光的昆虫甲壳、断裂的昆虫肢体、扭曲的金属片、破碎的玻璃瓶、以及一些难以辨认的碎片。房屋一侧摆了个一米长的木盆。
那人拖着他,直直走向那个木盆。
“扑通—哗啦!”
水声四溅,言墨被那人拉起来,然后直直把上半身按进了冰冷的水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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