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手边儿的动作戏微滞,却看沈全懿脸色平平,她便道:“自然是好的,咱们宫里头都赏了一年的俸禄,您还得了晋位,可见陛下是真高兴的。”
“只不过是还在孝期,不好办册封礼。”
沈全闭了闭眼睛,静静地靠在一侧,胸前是闷闷的肿胀感,身子的泥泞和潮湿让她逐渐起了烦躁。
刘氏不语,静静地看着,几人默契的沉默,秋月从外头进来,她手里拿着各宫送来的礼单,方才清点过后,想着总得给沈全懿瞧一眼的。
刘氏无声地摇了摇头,又替沈全懿拉了拉锦被,轻声嘱咐道:“娘娘睡会儿罢。”
沈全懿微微颔首,窝回身子,渐渐的想起平缓的呼吸声儿。
两人悄声儿退了出去,秋月将礼单递给刘氏,怀中捧着铜盆儿,眼睛红红的:“以往总听人家说女人生孩子,就是一道鬼门关,前儿听着不觉什么,今儿个确实真真实实的体会过了。”
刘氏看秋月脸色苍白,她轻笑安抚着:“总得也是没事。”
她自己说着,心中却渐渐的不安了,袖子下的手掌握住,紧紧的攥成拳头,之前生产时那凶险的一幕,还闪现在她的眼前。
忍了忍打发了秋月先下去,她在房檐下站着,眼边儿的光渐渐的暗了下来,耳边中骤然听见“轰隆”的雷声,接着便是淅淅沥沥的雨声,惊得她猛然回神儿。
“嬷嬷在害怕什么。”
做声望过去,刘氏看见廊柱下的壶觞,他顶着伞,可身上却依旧湿了大半,额前打湿的发还滴着雨水,没有血色的唇微张。
“什么。”
刘氏木然回答,可在下一秒儿,她抬手原来脸上已经满是汗水了。
闭了闭眼睛,她松下一口气儿,手里拿着帕子轻擦拭着脸上的汗水,缓缓道:“今日的凶险,我实在难安,明着一切都好好的,偏就到了生的时候出了事儿,之前太医还有接生嬷嬷,日日守着,无一人说胎位有问题。”
壶觞顿了顿,眉间微沉,这会儿子起了风,他身上湿着,如今一着风,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窗前的花架上几盆儿花儿脆弱的叶儿,被吹的摇摇欲坠,他俯身将几盆儿花儿挪到了抱厦。
他呼出一口气,冷声道:“若真是有问题,可只会出在那几个接生的嬷嬷身上。”
“陛下的眼皮底下什么也敢干。”刘氏咬了咬牙,壶觞垂了眸子,将自己湿透的袖子用力一扭,淅淅沥沥的雨水被拧出好些。
他摇了摇头:“张公公用人,该是比咱们仔细,这话没有证据,说出去了,可就是惹人恼了。”
刘氏微滞,也点点头,抬眼又看壶觞,视线上下一扫,见那袍子下的一双鞋更是沾满了泥污,不觉皱眉问道:“今儿个我看你也是忙的很,怎么就弄成这样了。”
听了刘氏的话,他低头钻过来,侧了侧身子,以免碰到刘氏,他犹豫了一会儿,仿佛是斟酌着词句,他最终道:“前几日,那个之前娘娘让我传信儿的城东青鸟胡同王家,往宫里头递信,说是娘娘的生母想见见娘娘。”
刘氏脸色愈发的凝重了,她侧目,见壶觞浓密纤细的眼睫垂落下去,以她的方向刚好看见那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滑落滴在眼下。
“不过我想着娘娘生孩子的档口,以防万一,就擅自按下了,待一会儿我自请去娘娘跟前儿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