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余树奇今天没有下班,他依然忙得要死,基层的事说少不少,说多嘛,只要你有少做的心,那就可以往少了做。
偏偏余树奇要往多了做,他做人和长相一样,平淡中透着一点雅气,所以工作风格是平庸里多了踏实。
这样的人领导满意,可余树奇好几年不升,让同事和街坊邻居都可惜,同事是否真心暂且不提,那些个大妈大姨是真的喜欢这个认真干活的小伙子,怎么事业就没有起色呢。
其实余树奇自己知道,他拒绝了领导的侄女,他拒绝了上级的小姑子,但是没关系,他挺喜欢现在这种感觉,一个人,慢慢地做事,做到天荒地老也好,忙到事无巨细,什么都要做,偏偏把自己忘记了,那才好呢。
那才会忘记,再也不做梦。
再也不见那只可怜的金毛犬。
出事的那几个月,余树奇连“欢”这个字都听不得,听到了都牙齿打战,现在好了,有人说时间是良药,余树奇却觉得也许更可能是毒药。
毒性之大,以至于压过了所有痛苦,只剩下命运的洪流把你带走——或者把你碾死。
余树奇还活着,所以他是被带走的那部分人。
欢欢死在他的眼前,是为了他。余树奇怎么会不记得,但谁让他公务缠身,累死累活地当公仆,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没去见欢欢,它应该不会怪他。
怪也没关系,它本来就是余树奇害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欢欢死后,他和何佳嘉分手了,后来他的朋友问,该不会是因为喜欢那只金毛才跟何佳嘉在一起的吧?
这当然是一句玩笑话,可是余树奇和何佳嘉之间,已然有了一道不可挽回的裂缝,那是何佳嘉养了七年的孩子啊。
所以那一天他们分手,何佳嘉只剩下了沉默。
余树奇走的时候帮他把冰箱打理好了,何佳嘉爱干净,偏偏又不通家务,也就是会个扫地拖地洗衣服,其他生活常识一应俱缺。
他们一开始在一起,余树奇还心疼欢欢怎么在他手上活了那么久的。
其实欢欢去世之前,想一想也好像没什么激情了,但还有欢欢,他们就像一家人似的,再没有比他们三个在一起更温暖的地方。
后来都破碎了。
余树奇凌晨到的家,等睡了三四个小时后,就又要爬起来去上班,他这样的工作态度,家里没成鬼屋都是好的,所以常常需要一些家政来帮忙。
凌晨五点半,余树奇起床,不一会门铃响了,他想着也许是那个公司新派的家政,他应了一声以后把头发好好理了理才开的门。
那是一个长发的……青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余树奇还有些朦胧的睡意骤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说:“这里是B栋323。”
面前的青年不知道为什么,那眼神仔细看了他,虽然仅仅一眼,偏偏就是让余树奇觉得他看得够认真,好像见一个老朋友,寻找着不同。
余树奇不觉得他冒犯,因为青年那双眼睛太纯洁无暇,森林精灵似的灵气精致。
“是余先生吧?我是保洁公司派来的新家政服务员,何欢。”
这两个字堪称一起触发了余树奇的所有雷区,在何佳嘉之前,在欢欢之前,他还是一个没有弱点的神人。
但生活和时间让他本来就顽固坚硬的天性更加固若金汤,于是余树奇不动声色:“好,书房注意一下,东西不要乱动,其他的都没事。”
何欢点点头,拿着工具进来了。
余树奇的早饭一向是路边买——如果有的话,其实多数时间他想不起来。
结果没一会他就闻到了香味,这个时候他已经换好了衣服,全身简洁整齐,只是在何欢眼里,他实在是太憔悴,也瘦得太多。
“余先生,帮你做了一份早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余树奇头也不抬地收拾着包:“很感谢,放在那里吧,等凉了帮我放进冰箱。”
何欢简直抓狂,你们一个两个的,怎么都把自己活得这么狼狈,何佳嘉也就算了,不过是孤家寡人,还没把自己往死里弄吧。
余树奇看起来没两天就会因为过度劳累而进医院。
于是何欢解开围裙,拉着余树奇的手就往桌子边走。
“哪个单位六点上班?余……先生,你得对自己的身体负责。”
余树奇看了他一眼,好像也在奇怪,怎么之前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单位的上班时间是八点半。
他手里被塞了双筷子,那还是刚刚洗了一遍的,带着水珠。
那个长发的青年靠在椅子上,就那么看着他,见余树奇看自己,笑一笑,抬起下巴,像对着那碗面:“吃,面条剩下了留在冰箱里就不好吃了。”
打了两个荷包蛋,一个在上面,一个卧在下面,余树奇一向是食不张口的人物,所以一直到这口蛋黄咽下去,他才说:“你吃了吗?”
何欢说吃了,来之前在家就吃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就是这个习惯,起床的第一件事,是刷牙,第二件事是吃饭,连喝水都得往后面排。
余树奇现在没有拒绝,不代表他就真的不会拒绝,何欢对他果然是足够了解。
走出家门的那一刻,余树奇说何先生,明天不用来了。
而何欢早有预料,在那一边看冰箱,一边问:“我留下,每天给你做一顿早饭怎么样?”
那个看起来寡淡到透明的男人说:“很缺钱?”
为了撮合这俩货,撒谎就撒谎吧。
何欢眼睛一闭:“是,我还是第一次来首都,有点……”
穷字说不出口。
“囊中羞涩。”好半天才想起来这个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