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0tact-转折(1 / 2)

<p style="font-size:16px">【第十幕】转折

再次走过你最常去的地方又一次失望

可能我的心没法再去流浪

我都明白也许没结果请你别怪我

我就是那麽想你

~Beyond《想你》

※※※※※

2007年6月的最後一天,我载着暄在热风中飞驰着,屏鹅公路旁是一望无际的海,那带着咸味的蓝,逐渐取代了心中郁闷的蓝,我将车速往上再催一格,忘情地喊了出来──

「屏东~我终於来找你了!」

上礼拜五,公司响应夏至关灯的活动。

占地起码几千坪的办公室在广播後的十分钟,准时於5点46分陷入一片漆黑,但可别天真地以为科技新贵们这样就能够下班,想得美!大家还是m0黑敲着键盘,要嘛准备待会儿跟小夜班交接会议的报告,要嘛紧盯研发部门放出来的hotlot有没有被hold在某个STOCKER里,夏至关灯考验着身为工程师挑灯夜战的本事,Fine~Justapieceofcake,g节能减碳有个P关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听说关灯的时间跟公司上柜的代码有关,还是董仔钦定的,简直有够无聊。唯一真正熄灯走人的只有我一个,倒不是我特别带种,而是不做的最大,今天是我在公司的最後一天。

接下来的两天再也不必担心值班同仁的电话SaO扰,我放宽心情睡到自然醒、泡漫画店补完断层两年的进度、晚上边看职bAng转播边喝冰火VODKA的生活既糜烂又奔放,礼拜一到证券行把早先认购、如今刚过闭锁期的GU票卖一卖,帐户结清後有个几十万傍身,确保未来几个月不致断炊,就这麽又过了两三天,似乎该好好思考人生的下一步…了吗?

该不该跟Pinky、志峰、FuFu那票人一样,趁竹北那边房价还没飙起来前先囤房,未来自住招租两相宜,或者当作投资也不赖?

可是这麽一来,将来的人生都被绑在这儿了,要是下一间公司又把我中科、南科的乱扔,甚至派驻海外怎麽办?虽说男儿志在四方,但这也未免…

啊!我想到了。之前念研究所时的博班学长不是问我要不要一起合夥开补习班吗?今後朝万人景仰的补教名师养成之路迈进,「钱途」未尝不是一片光明?

又或者……

烦Si了──我决定让老是超频的脑袋转速down下来,先放空一阵子不为过吧!

上个月田侨仔房东当我是人r0UATM,想要再次调涨房租,小不啦叽的套房一个月9张小朋友还不够,y要把40人名单补满是吧?爆肝攒钱若是为了买药给自己吃还说得过去,奉养这条老血蛭我可不g。赌烂之余索X退租,距离月底剩没几天,便开始收拾细软。

我把衣服被套拿去巷口的自助洗衣店,却在发呆坐等之余,无意间在两台烘衣机的夹缝里发现一本「铁道环岛攻略指南」,书况还颇新,介绍全台湾的火车车款、各站特sE及琳琅满目的冷知识;随手一翻,里头写满密密麻麻的小字,注记着各火车站邻近商圈的美食小吃,看来这位铁道迷还兼职美食评论员呢!

我将书cHa回属於它的扁平空间里,然而,那位仁兄写在最後一页的两句话,却直挺挺地钉进我大脑皱褶深处频频放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有些事现在不做,一辈子都不会做了!

是啊!下一份工作何时有着落还是未知数,不过可以想见,只要一日不离开园区,在年复一年早出晚归的责任制綑绑下,再美好的旅游计画也只是望梅止渴的空想罢了。

回到金山街住处,打包作业继续。由於当初退伍後就是两卡皮箱过来竹科,整理起来b想像中快很多,傍晚前已全部打点完毕,也是两卡皮箱;看来,两年的园区生活并没有让我的人生有所累积,只多了一台品质坚若磐石的笔电。随即礼成,奏乐。

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一开电视就看到纬来的跑马灯通知,职bAng赛程因雨延赛,靠!bAng球之神是不是歧视我这个待业人士,居然连这点儿慰劳都吝於施舍!算啦~劳动了一整天,早点睡吧。

当天夜里迷迷糊糊地做了个梦,醒来就忘,真是恼人。我优哉游哉地骑着我的名流在园区里四处乱逛,坦白说,如果不用上班又避开尖峰时段的话,竹科其实是很美的。

我毫无目的地在市区里闲晃,想了很多、却也想得很少,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并不是毫无目的,而是骑过的地方跟记忆底层都曾有过连结,连结的画面里有苦有甜,但角sE不是只有我。有道身影或在身边呐喊,或在後座对我耳边款款低语,或是,就坐在对面言笑盈盈…

我企图转移注意力来模糊焦点,谁知当晚bAng球之神依旧对我吝啬,职bAng赛程再次因雨延赛,我到室友房里胡乱搜刮了几本安达充的《H2》来充数,但脑海中却持续上演三年前的另一场赛事,在当时看来很在意的b赛过程和结果,现在则一点也不重要了,我在意的其实是陪我一起看球的人。

终於,我不得不走进画面中自己的眼里,让那个影子的脸孔瞬间清晰──对不起,我没有做到,谷暄英,我又想你了。

我打算用最廉价的方式逃避,正准备对冰箱里半箱的海尼根动歪脑筋之际,眼角余光瞥到x1铁下的那张火车时刻表,於是,大脑皮质某处再度释放出强烈讯号,我则心慌地蒙头就睡;然而,「自助式火车环岛计画」的执行程序已在脑海中启动,然後修正、驳回、再修正…最後,决行。

隔天一早,我在室友兼同梯的阿宾房门口留下一张纸条,表示我的行李请他代为保管几日,等我回来再找h光部门那几个同期哥儿们一起去h金海岸吃活虾,反正他的调职令Ga0不好下个月就批准了,相聚一刻少一刻别太想我啊~三八兄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说走就走。

※※※※※

真的是说走就走而毫无计画。除了手机、钱包,我只随便抓了几件换洗衣物丢进帆布袋里就骑车直奔新竹火车站,对了,中途又绕回自助洗衣店「借走」那本攻略,权充此次无脑行动的共犯。

我搭乘复兴号在苗栗下车,出了剪票口後顺便买了份地图徒步而行,前往暄曾任教的学校,当然,我知道暄已经不在那边了,就只是走走看看,想看一下暄待过的地方。路程不远,但有点热,b起上次来热多了,上次啊…回想当时的画面,我不自觉地嘴角上扬,而尽量不去想难过的部分。

一个多小时後,我回到车站,跳上一班开往海线的南下电联车,又在吹了一个多小时的冷气後,依依不舍地离开沁凉的车厢,走进熟悉的场景里,龙井站到了。

位在台中的母校,是我与暄的初识之处,一趟计程车唤回了所有当初的记忆:曾并肩同行拼命找话题的上坡路、牛舍外充满浪漫「香氛」的大树下、一片绿草如茵中的教堂依旧美得令人心碎、就连图书馆里光禹的《给最初的Ai》,那道被轻狂的我留下的淡淡摺痕都还隐约可辨…

第一次相遇的教室座无虚席,台上的讲者生动地翻转听众的思维,而底下学生个个聚JiNg会神,唯独不见Ai打瞌睡的同桌nV孩;下课了,学弟妹们各自作鸟兽散,我轻轻地滑进九年前的课桌椅间隙,用背包帮老是迟到的化学系谷同学占位,一如当年,只是,今天再也不会有人从教室的後门偷偷溜进来了。

我坐在贩卖部外的长椅,品嚐着久违的、价格一去不复返的鲜N冰淇淋,吹过树梢的风好柔、好静,伴着斜yAn余晖同我说话。这些年来,绕了一圈又回到原点,到底留下些什麽?或者说,想要留下些什麽?这道难题很有可能本来就无解,我甚至觉得大多数人一开始就注定徒劳无功。

手机响起,来电显示「博洋课长」,我接了起来。

丁博洋是我个人职涯的第一个主管。想当初退伍前,排副要我跟阿宾两人挑几个手脚麻利的学弟陪他去湖口营区出公差,刚巧碰上国防部举办的届退官兵就业说明会,事情办完後,排副特别恩准咱两位「红军」和「黑军」去听听逛逛,还说要是想不开的话也可以勇敢给它「签下去」,阿宾立即「啪」地一声原地立正,装模作样地跟排副耍油条:「上兵战士陈文宾、沐子邑共两员请示入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马的少跟我五四三,恁两只剩没几天,巴不得馒头赶快数完滚回去当Si老百姓,来这套~」老仔咕哝着数落我俩的言不由衷,最後撂下一句:「么八洞洞前给我回来,不然发离营通报、送明德班,王八羔子。」

「报告是。」两位上兵战士齐声称是。

政府推动的两兆双星产业政策正夯,我跟阿宾当场投了几份履历,全都相准了相关企业,退伍令入手後没多久,就陆陆续续收到不少邀约面试的电话,那阵子勤跑面试,其中,有一间做DRAM代工的大厂「钱」程似锦,加上用人单位的主管恰好与我大学念同校而倍感亲切,相谈甚欢下,最後顺理成章地成了竹科新贵派的一员。

报到当日,在我上铺睡了五百多天的阿宾,竟然也前脚接後脚地跟了过来;而这一晃眼便过了两年,当初同期进来的两百多位新人,Si的Si、逃的逃,如今还在线上的大概屈指可数。

「嘿~消息传过来啦!听说你离职了,真假?」

「系金A啊!」

「你是我带出来的,你的能耐我很清楚,难得李桑都要升你做组长了,这下不用天天下FAB,熬了两年总算熬出头,你这样很可惜欸!」

「都想过了。现在不走,以後会更难走。」

「工作久了难免会有倦怠,这个我懂…有时候换个环境也好,中科这边刚好有个组长缺,虽然是蚀刻制程,但我想你应该可以很快上手,如何?台中你也不陌生,要不要过来帮我?一句话,年资保留、待遇照旧外加离乡津贴,人资那边我来乔,怎麽样?行きましょう。」

久违的结语词牵动了我的嘴角:「学长,这通电话是李桑要你打的对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还真的是~人家李桑Ai才嘛!不过我也真的是萧何月下追韩信喔!」

「Ai才?哪个财?还有,韩信的下场好像并不值得向往哪…」大学长虽是主管,但只大我三岁,平常没甚麽架子,所以我们这些老鸟和他也没大没小惯了,加上现在是自由身,谁也管不了我。

电话那头果然传来博洋课长爽朗的笑声:「子邑,说真的啦,我把话带到,责任已了,你如果想清楚了就好。同事一场,交情还在,有空来台中我们聊聊?」

「好哇~今天如何?」

「今天?你人在哪?」

「我在咱们母校的r品小栈外面,边吃冰淇淋边和你讲电话,你等一下,来~听听看…」此时教堂的钟声刚好响起,我将手机高举了一会儿才拿回耳边,就听到大学长兴奋的烟嗓:「…靠!你这老小子真的在台中,你先逛一下,我七点到校门接你。」

「傍晚七点还是明早七点?」

「靠夭~没那麽C啦!」

※※※※※

「你是想不开还是终於想开了?」我一上车,博洋学长劈头就这麽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像这种涉及人生哲学的问题,还真不好说;只好边扣安全带边苦笑:「呃…园区的工作虽然pay不错,但…我觉得生活很匮乏。」

前主管微一点头:「嗯~钟鼎山林,人各有志。我们到底是为生活而工作,还是为工作而生活?这个困扰会一直如影随形地跟着你,见解不同感受就会不同,确实勉强不来。去哪边吃?今天可没有vendor招待活虾料理喔!」

我想起去年那段疯狂接机、装机,然後一起庆功狂欢的日子,不由得笑了笑,接着还是摇了摇头:「难得回母校一趟,来点轻松的好了…我记得往工业区那边的小门出去,靠近夜市、还不到别墅区那边,以前有间异国料理店,现在还在吗?」

学长摇摇头说:「我刚来中科时还吃过一次,今年元旦值班时再来已经收罗~真可惜!那间的咖哩我超Ai。」

结果,我们还是吃了咖哩,在一间叫做「三八先生」的咖哩专卖店,听说开不到三年,味道还不错,但还是b不上记忆中的美味。

饭後,学长把我偷渡回老东家的员工宿舍,我惊讶地发现,被我刻意保留的识别证,竟然还能刷得过门禁,令我俩会心一笑,学长还用天意来揶揄我,问我要不要回锅?我一笑置之。

不知为何,咱这群新贵派们住处的冰箱里肯定都有冰火VODKA,我们边看纬来的bAng球转播边畅饮,原本以为看到自己支持的球队被痛宰会不忍卒睹,不过呢…其实还好,或许看球最重要的是当下的心情吧!没关系,输了就下一场再讨回来,幸福的球迷永远都有「下一场」,但,陪我看「下一场」的人又会是谁呢?人不同,心境也就不同了。

当晚就在学长房门外的客厅沙发上随便窝一窝,只是心思东游西荡没什麽睡意,还留意到博洋课长半夜被PHS手机叫醒两次;突然意识到自己应该好好珍惜得来不易的睡眠,这才闭起眼睛开始认真地召唤睡魔。

不知是否生理时钟使然,我依旧在清晨六点四十分左右自动醒来,此时居然已经看到大学长盥洗完毕准备上工,我跟他道声早安:「怎麽那麽早?现在去开晨会也太早了吧!」他略带歉意地说:「sorry~研发那边有批troublelot过炉管後蚀刻那边还没吃,宾妹就把人家做merge放下去了…这个月已经第三次了。」

我一听登时失笑:「天~这不是基本cept吗?RD那边铁定跳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可不是?还拉INT和YED一起向处长参我一本,现在正要赶过去灭火。没时间送你去车站了,你慢慢来,出去记得帮我锁门,科管局那边有接驳车,抱歉啦!」说完人已走到门口,朝我挥挥手。

「学长,我装的那几台都上线了吧!有乖吗?」我在他转身前倏地对他问了一句。

「那还用说。」

「那…你跟Ryoko也上线了吗?」

博洋课长「嘿嘿」乾笑了两声:「机况稳定更新中。公司派我明年Q1去日本受训三个月,我打算把Ryoko抱回台湾,等着瞧吧!到时一定炸你。」

「没问题!我一定到。」我用两个大拇指表达祝福,真的很羡慕。

「倒是你,子邑,你和那位学妹有下文吗?」

这记回马枪杀得我措手不及,只能闷闷地将大拇指改为中指,可惜大学长已转过身去,无福消受我对他的「景仰」之情。

※※※※※

到了后里火车站,接驳车司机将前後门打开,我跟着匆匆人群默默下车,靠在站内大厅的墙上翻阅那本攻略指南寻找人生的方向,随後买了张通往斗六的区间车,继续这趟非做不可、却毫无意义的漫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或许是晚睡早起的缘故、也或许是电联车上的冷气太舒服,我上车没多久便开始打盹,等到我被刹车摇醒时,看到窗外的月台站牌写着「大林」两字…

「靠!坐过头…了吗?」背包里的指南给了我肯定的答覆。在心底暗骂自己糊涂,错过了曾吃过一次的「西市场邓记r0U圆」,不得不承认,有些事还真的就是一期一会。

我在车门阖起的前一瞬间,飞快地跳上月台,沐浴在距离北回归线三十公里的热风中。

大林火车站,我可不是初来乍到。

回想当初入伍,新训中心就在这附近的中坑,一个更加鸟不生蛋的地方;有次跑三千,值星官还曾经这麽形容:「…跑啊~给我跑起来啊!受不了想回去找阿嬷喝N的,就直接给我跑出营区大门没关系,门口卫兵会先让你跑五分钟再把你一枪ㄅㄧㄤˋ在甘蔗田里做肥料,你们知道这边的甘蔗为什麽都长那麽高吗?笑咧~牙齿白啊…」

经过了这几年,大林火车站外观已有所改变,只是萧条依旧;站外YAnyAn高照,果然有几位一看就知道是阿兵哥的人来来去去,想起那段甘蔗田的生动论述,觉得有些好笑;怎麽Ga0的?一闲下来,就净想些没啥营养的玩意儿…

「还以为这辈子不会再来这里了呢!」我对着已然陌生的街景喃喃自语着。

大热天实在没什麽胃口,便在站外小贩的摊车旁坐下,叫了碗米苔目仙草冰,或许是距离兵营b较近的缘故吧!脑袋开始发懒,此时什麽也不想,一口接一口地吃着可能也是没什麽营养的玩意儿…管它的!有冰、有甜、就是有心。坐我旁边的那位阿兵哥心里头大概也是这麽想的吧!

我把y币放在桌上,起身向老板略为示意,便望回走去。看着「大林车站」这几个字,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袭来──

「暄当时真的只是陪朋友来恳亲和我巧遇的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暄是不是也曾一边看着眼前这个画面、一边想我?」

「暄和她朋友回程时会聊起我吗?她会怎麽说呢?」

……

我不知道,这些都不可能问暄,所以我永远永远不会知道;因此,答案也会永远永远介於是和不是、会和不会之间,而这种JiNg神上的满足或逃避是我想要的安於现状吗?这样的若即若离到底还要持续多久呢?

我再度踏进下一班南下电联车,让车厢里刻意营造的清凉,将已开始消融的心绪转折再次冷藏。

※※※※※

在凉爽的气氛下,心情果然沉淀得快,是该想想今晚何处落脚了。

方才在脑海里把新训中心的点滴转过一遍,此时自然而然地想起了某位仁兄;我打开手机里的通讯录,很快地找到目标──「郑老板」,一个有趣的家伙,依稀记得他是麻豆人,至於为何叫他老板当然是有典故的,只不过说来话长…几年没联络了,不知最近过得如何?

电话一拨就通,依然是那个讲话有些漏风的可Ai嗓音,双方啦咧了几句,郑老板要我坐到「农田」下车,说完就急匆匆地收了线。

「农田?有这站吗?」我看着车窗外铁道旁的大片农田,心里头犯滴咕;而铁道指南马上就给予指正,原来是「隆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一出剪票口,就看到郑老板在对我挥手。

「看哪里看哪里…挖底佳啦!g恁娘咧~好久不见。」果然是我那位出口成「脏」的纯朴邻兵。

「拜托,你那个门牙还没补喔?」

「你不觉得…不用开口也能把菸叼住这样子很有特sE厚?」他边说边从那个难以忽视的缺口塞了根烟进去,有点含糊地说:「我有听你的喔~现在都嘛一天一根。」说完又拿出一根请我,我如同往常地收进x前口袋:「菸加一、馒头减一。」想起新训中心时的默契,两人同时笑了出来。

他踩了几下,把摩托车发动,我看他没戴安全帽似乎也不打算让我戴,便跟着跨上了野狼125的後座,还没坐稳,两人一车便在四周都是农田的隆田乡道上飘移着。

「欸欸…邻兵,你cH0U到陆总勤务兵一定卯Si,爽签没错厚?」

这个我一言难尽,随口应了声「还好啦」,反倒想起他当初的志愿,便问道:「那你海巡倍数cH0U签cH0U到没?」

「你拨交以後隔天换我cH0U…g伊娘咧…拎北跟错队,跟到什麽食勤兵,好Si不Si又cH0U到了、不去还不行,结果去工兵团炸鱼煮菜做到退伍,g~」他晃过了前面一台gUi速的速克达欧巴桑,又接着说:「结果几个学长退伍前喔…说要一起开店,找我去帮忙,也是不去不行…」

刚才那台被超车的速克达又重回领先,郑老板骂声「g」,再度超过去,继续他个人版的「奋斗专栏」:「…後来学长他们嫌歹赚、就不做了,说是要改行去做汽车美容,把饮食店顶给我…害我被b着去考那张ji8证照…邻兵,都嘛怪你们,新训时就老板老板的亏我,今嘛吼~妈的咧,真的当老板了。」

我用力笑出来,不客气地喊了他好几声「郑老板」,并且保证要是他想,我可以帮他写下来投稿《吾Ai吾家》或是青年日报,帮他赚几支再也用不到的荣誉假;他老兄虽然狂催油门、连声问候了很多人的父母,但听得出来,从那漏风的g骂声中,也流露出一丝得意之情,我由衷地为他感到自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此时,前方道旁一阵又一阵的蒸腾白烟外加香气扑鼻,我才注意到,怎麽卖菱角的商家、摊车那麽多?一问之下才知道是自己真的是「台北俗」孤陋寡闻,在园区关了两年,是真的有所历练、或是根本让当兵的脑袋在退伍後继续y化?还真不好说。

「阿你不是大专兵?还研究所毕业咧…这边的特产竟然莫宰羊?你看,整片都是啊…」我任由他唱了几句「采红菱」,才问他哪间好吃。

「我店里就有,晚一点弄来吃。啊对…那个日本时代很有名的那个啊…就在附近,我载你去看。」

我知道他说的是什麽,他说的是「嘉南大圳」。

看着眼前的大埤塘,想像这浩大的水利工程,即便当时的人都已经不在了,但留下来的圳G0u水路,却持续灌溉、滋养着後世;不禁想起念了好几年、却无用武之地的环境工程和生态工法,当初修课的教授讲到嘉南大圳时,曾感慨地阐述自己对八田先生的赞叹:「人啊…总该留下点什麽吧!」

回想自己一退伍就随着媒T报导和亲友关切,一窝蜂地挤进园区当新贵派,这条路是对的吗?

──「没有对错,只有适不适合。」博洋课长昨晚的话言犹在耳。

反观人家郑老板,一样是被生活追着跑,但起码用自己可以主宰的方式过日子啊!这无关教育程度,而是有没有把握每个转折所带来的…怎麽说呢?改变的契机──对了,就是改变的契机。

「邻兵,走了啦!」野狼125再度冒出蒸腾的白烟呼啸前行。

当晚,「头家面饭小馆」提早打烊,我和郑老板在铁卷门里边嗑菱角边看bAng球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必鲁在冰箱,自己拿啊…g!又被安打,还不换喔?J掰咧…」郑老板端了盘咸蛋苦瓜出来,刚好看到兄弟被打穿二游防线的瞬间,於是便开谯了。

由於落後b数开始拉大,连两晚被血洗的结果,让我的注意力逐渐从电视移向餐桌,好样的──塔香茄子、蚵仔sU、三杯中卷、糖醋排骨、炒水莲、过鱼汤,每道都是诚意满满的同袍情。

郑老板犹原是「罗汉脚」一个,租屋处在学甲那边,只有三坪左右,这下连想继续当「邻兵」都没辙了;然而,他不知从哪生出一张躺椅,说是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我在他店里窝一晚,像这种一期一会,我欣然接受。

那天夜里,我做了个梦,梦到了嘉南大圳。严格来说,是梦到它的声音,那是初次放流前,堰门随着水闸缓缓转动而开启,即将倾注一切的嘎嘎声响…

「嘎嘎嘎…」一阵铁卷门的声音把我吵醒。

「部队起床~~」郑老板还刻意拉长了尾音。

一看表,才刚五点,我一边赖床、一边含糊不清地继续跟他混:「我还两两互助摺豆腐g和蚊帐咧~那麽早g嘛?」

「歹势啊…邻兵,我要去批货,顺便载你去车站,今天假日、搁系十六,太晚去就只剩残花败柳了,你车上慢慢补眠啦!」

夏至时分,天才刚亮,四周都是农田的隆田乡道旁已是热闹滚滚,忙着农事的人们可没有贪睡的权利;到了车站,接过郑老板递来的伴手礼和满腔好意向他道别,我跳过台南、直接买票买到屏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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