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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转过身去背对着我,仰望那颗巨树,低声继续说着:“总是这样任性的四季常开,很快就会耗尽生命力。有些东西,正是因为稀少,才显得弥足珍贵。如果你可以与它交流的话,请你帮我转告它,不要再任性了,好好地活下去吧!”
突然之间,我感觉就像被一道雷霆劈中,打翻了我心中的五味瓶,我蓦然醒悟,你在醒来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关心自己的伤,而是先开口问一棵即将死去的树,你是有多担心这棵丑陋的树呢?担心到甚至愿意降低身份,去搭讪一个你原本连看都不愿多看一眼的卑微而弱小的妖怪。还与之说了这么多话,只是为了拜托其照顾一棵快要枯死的树。
此刻,对于你不再记得我的埋怨和难过已经荡然无存,而是转换成前所未有的狂喜,就算你不记得我是谁,不记得对我的承诺,更不记得你我之间的约定,可是不管你轮回几世,依然一如既往地在意这棵桃树,这不就说明你的心房有一处是属于我的不是吗?
我并没有如你所愿继续留在桃花林中,我想看看你今生心心念念要去完成的是何事?你和谁在一起,过得好不好?
最重要的是,我终于不用再担心随时死亡的命运,也不用再年复一年的等待,那样漫长的光阴实在是太过黑暗。
现在,我要去追寻属于我的那道光。几百年不见了,羽都是否还如从前一般繁华?那些神殿古庙前的树友们,一定开得正好吧?
皇宫御园中的公子们,是否还在为能否邀约到哪位贵族千金相见而感到头疼?
出乎意料的是,羽都所呈现出来的景象,诡异得让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铺满青石的长街两旁,一排建筑已是残破不堪,而生长在神殿古庙前以及山间的所有树木皆已枯萎。
头顶上的天空蒙上了一层浓浓的黑雾,所有的行人都已闭门不出。大街上空荡荡的,看不见一个人影。唯独无数魅魉魍魑在青天白日里横行霸道,到处鬼哭狼嚎,让人觉得仿佛来到神魔地狱。
我当真是瞠目结舌,内心震撼不已:此番景象完全超出了我之前的印象范围,我从未见过如此凄惨的人间炼狱,羽都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才会变成这副模样。
否则,羽都出现如此众多的鬼怪大肆活动,恐怕一早就能引来那些守护人间和平的除妖师与捉鬼道人们,但此刻却无一人跳出来做法收服。这些牛鬼蛇神就像出入自己的范围一般,在羽都的长街上游荡喧嚷,偶尔有一两个活人出现,很快就会被它们一把捉住,生吃活剥。
不仅仅是人,这些凶恶的妖怪,同样没有放过那些稍弱一些的同族,妖怪之间的弱肉强食早已司空见惯,我甚至看到一只河童稍不注意,心脏就被黝黑的爪子活生生从胸膛里剜出,墨绿色的血液飞溅当场,洒在离我不远的青石板上。
我只看了一眼,就感到一阵反胃,此番场景实在太过恶心,我不敢在此地多做停留,远远绕过这一大帮妖魔鬼怪。
遮遮掩掩的寻觅了许久,我终于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常笙正和三五个妖怪战成一团。
也不知道是何故,原本那把颇有灵性的扇子,今日却似乎有些力不从心,连带着常笙的动作也变得有些迟缓,被那几个妖怪在衣衫上抓破了好几个洞。
常笙废了好一番功夫,才将这几个妖怪打倒在地。
我诧异的发现,你虽然收服了这几个妖怪,却也受了不小的伤。
几个妖怪倒地不起后,你并没有像以往一般,将它们打得魂飞魄散,而是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古怪的瓶子,那瓶子不是瓷瓶,也非金非玉,不像是人工打磨,反倒是像天然形成,它质地温润,浑身透明,看不出具体是何种材质。
透过乳白色的瓶身,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瓶内流淌着的青色汁液,瓶身外部散发出古怪的金色。
你拿着瓶子对着几个小妖怪晃了晃,几个萎缩在地的妖怪立刻发出惨叫声,在金色的光芒中似积雪般的融化成青色的水流,齐齐涌入瓶子里,填满了瓶子整个空间。
这真是个奇怪的法器,我不禁好奇起来,我活了上千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能够将妖怪化成水的瓶子。
曾经听枫树说过,在遥远的炎国,也有这么一个瓶子,拥有这个法器的是一个长着金色长角的妖怪,每当此妖与敌人打成一团时,只要一喊那妖怪的名字,对方便会自动飞入瓶中,化为一滩血水。
难道常笙手里拿的便是那瓶子?
瓶子似乎感应到我诧异的目光,兀自摇摇晃晃地动起来,只听“噗”地一声,瓶口喷出一团黑色的东西,像是分外嫌弃一般,吐出了一大半,之前满满的一瓶液体,现在只剩下瓶身底部薄薄的一层,也就比之前原有的液体多出了那么一丁点。
这么看来,这瓶子似乎是在炼化自己吸入的妖气,只留下有用的一部分,将没用的污秽吐出来。
不知道常笙为何要炼化此物?它到底有何用处?
我又偷偷地跟着常笙走了许久,一路上看着常笙再次打死,打残了
', ' ')('几十只妖怪,全都如法炮制,统统吸入了瓶子中,炼化成一汪液体。
常笙简直不知疲倦,以至于浑身上下都在战斗中流下大大小小的伤口,却没有停下休息一刻。
我看到你在各处妖怪聚集之地不停的游走,好几次,都险些丧命,每次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里,差一点就冲了出去,但我知道自己帮不上任何忙,很可能还会拖你后腿,只能继续提心吊胆的跟在你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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