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猊王冷冷地瞥了师尊一眼,对于师尊的话充耳不闻,他转头看向身后的整排屋海,嗓音浑厚的喊道:“魔尊!本王办事不利,着了小东西的道,还得请您亲自出马了。”
我浑身猛地一震,魔尊?猊王听命的幕后之人?
他真的如我猜测的那般,就隐藏在隐咒谷?而且还住在某一间木屋里?
那白猫查探每间屋子的时候,为何没发现他的存在?
师尊之前与常笙是分开查探的,他可有查出幕后之人是何许人也?
我有些担忧的看向常笙,如今我已没有任何战斗力,如果这个幕后之人比猊王更为棘手的话,恐怕我会拖常笙后腿。
一个猊王折腾出来的事就已经让我多次游走在生死边缘,如今幕后之人现身,我又会面临怎样的困境?
常笙低眸迎上我的视线,轻声说道:“别担心!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我会与你共同进退!”
我点了点头,压下心中那股强烈的不安感,目光看向猊王身后的那排木屋,有些心神不宁地等着猊王口中的魔尊出现。
常笙感知到我的不安,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以示安抚,随之松开紧搂着我的双臂,换成右手携弯刀,左手环住我的腰身,让我全身的重量都靠在他身上。
在我和常笙以及师尊等人的注视下,“吱呀”一声,其中一间木屋的门从里面被打开。
当我看清是哪间屋子被打开之时,我整个人彻底傻愣在当场,浑身血液在顷刻间凝固,心中狂跳不止,不敢置信地看着从屋内缓步走出的风华绝代之人:怎么会?这不可能!他一定是出来帮忙的,而不是猊王口中的魔尊。
我急切的看向常笙,想从常笙口中听到否定的答案,证明这只是一个误会。
然而,我看到却是常笙神色一片阴郁,剑眉紧紧皱在一起,眸光锐利如刀地看着木屋方向。
常笙并没有露出我预想中的震惊和不可置信之色,反而是极为冷静,就像是之前已有所猜测,如今只是被证实心里所想那般。
我整颗心瞬时沉入谷底,常笙的神情已经说明一切。
猊王口中的魔尊就是墨梵。
怎么会这样?
这其中必定有所误会,而墨梵也定然有所苦衷,我必须找机会向他问清楚。
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我不说对墨梵知根知底,起码他的心性我也有所了解,他绝不是滥杀无辜之人。
“为何?”
师尊嘶哑的声音在木屋前方的空地处响起,语气中竟透着浓浓的悲痛之意,仿佛遭受了莫大的打击。
我颇为诧异的看向师尊,只见他身躯微微有些颤抖,俊逸的脸上毫无血色,俊眸里透着愤怒与哀伤两种极端的情绪。
恐怕在场所有人当中,最不愿接受墨梵会是幕后之人的唯有师尊。
墨梵看都未看师尊一眼,神色漠然地走到木屋前的空地上站定,神色慵懒扫了一眼我和常笙。
待墨梵离得近些时,我才发现他周身气息与之前相处时完全不同,浑身弥漫着让人无法忽视的阴邪之气。
冷魅的凤眼此刻艳红如血,宛如晶莹剔透的红玛瑙一般,透着邪魅的红色光芒,眉间隐隐透出一抹紫色蛇形印记,尽显妖冶与残酷,潋滟魅惑,诱尽苍生。
看着墨梵与以往不同的样貌与气势,我的心一阵阵发紧,莫名压抑得慌,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墨梵眯了眯狭长的凤眸,艳红的眸子冷冷地射向猊王,神色不耐道:“没用的家伙!竟然败在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妖怪手上,本尊还真是高看你了。”
“……”
我心里颇为郁结:难道我产生的威胁力当真这么小?就连墨梵也无一例外的认为我理应是只待宰的羔羊,而不是奋起反抗的猛兽?
猊王听闻墨梵所言不怒反倒邪肆一笑,伸手按了按腹部,那道极深的血口再次血流如注,浸湿了猊王腰上的丝绦,他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的回应:“惭愧!惭愧!本王也未料到小东西长进如此之快,竟敢与本王一决雌雄。”
“哦?”墨梵似乎有些意外,瞥了一眼神情抑郁的我,对猊王挥了挥手,冷声下令:“你先退下!这里没你的事了。”
猊王拱了拱手:“也好!本王暂且先告辞!正好处理处理这身伤。”
墨梵没再回应猊王,而是眸光慵懒的看向我,眉宇间敛去先前的不悦之色,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颇具玩味的问道:“小妖怪,本尊再一次利用了你,你可是对本尊恨之入骨?”
我微微一怔,没想到此时此刻墨梵对我说的第一句话竟是问我这个?
墨梵见我愣怔不语,唇角勾起的弧度加深,俊眸里隐隐划过一道暗芒,似乎透着些许黯然与失望。
我心下一紧,忙不迭回答:“没有!我只是……想听你说清事情的来龙去脉。无论先前发生过什么事,我们之间的情义不会变,你我始终都是朋友。”
墨梵闻言璀然一笑,俊美无双的脸上露出一
', ' ')('抹打心底欣慰的笑容,使他看上去更为妖冶魅惑,绝代风华。
他笑眯眯的看着我,语气轻佻而魅惑:“本王与你认识也不过几个月,连你都能如此真心待本王,而……”
墨梵话音顿住没有说下去,俊脸上的笑意极速淡化,眸光锐利而骇然的射向师尊,讽刺出声:“本尊上次就说过,你我桥归桥,路归路,不必再有任何瓜葛,本尊所做之事自然与你无关,你现在露出这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给谁看?”
师尊闻言俊脸霎时一片灰白,原本淡然的眸里暗潮狂涌,哑声质问:“你做出此等令本尊深恶痛疾之事,就是为了报复本尊?你的一己私怨却要整个捉妖界为你陪葬?”
墨梵耸了耸肩,勾唇邪魅一笑:“你不是最在意捉妖师吗?本尊自然是要尽心尽力培养他们,好让他们能够早些独挡一面,奈何他们都是一群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妖界只是制造了一点点祸乱,他们就承受不住,死的死伤得伤,甚至闯入隐咒谷围剿同为捉妖师的常笙,本尊只问你,留这群废物有何用?”
师尊闭了闭眼,俊脸已是一片铁青,神色阴沉得可怖,随即快速睁开双目,眸里有着一抹强压下的隐忍怒意:“你怎可如此残暴不仁?”
墨梵“嗤笑”了一声,颇为好笑的反问:“本尊残暴不仁你是第一天知道?这点程度你就无法接受?那本尊接下来要做的事,你岂不是更加痛不欲生?”
师尊脸色一变,手紧紧握成拳,厉声说道:“如今繁荣昌盛的炎国悉数尽毁,千年基业已毁于一旦,人界也变成了妖魔炼狱,你还想怎样?”
墨梵冷然一笑,优雅地转过身背对着师尊,面对木屋方向负手而立,嗓音冰冷刺骨:“本尊说过,往后遇到捉妖师,见一个杀一个,你莫不是忘了?”
师尊身躯猛地一僵,面露惊骇之色,嗓音有些不稳:“你……此话何意?”
墨梵嗓音透着玩味之意:“别急!一会你便知道了。”
师尊松开掌心,稳了稳心绪:“不管你接下来有何打算,本尊绝不容你胡作非为下去。”
“呵~”墨梵冷哼了一声,不再回应师尊,而是仰头眺望整座山谷,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时的墨梵身躯笔直的站着,更显得他身姿卓越,身形修长挺拔,墨黑色长发随风而起,周身隐隐散发出一股冷傲孤清的气息。
黑红相间的修身锦袍,勾勒出完美比例的挺拔身躯,金丝镶嵌的黑红衣摆随风而动,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无形中透出一股无以伦比的尊贵之气,让人无法忽视。
我看了一眼盯着墨梵背影恍神的师尊,心里不免替墨梵感到有些愤慨。
墨梵会对捉妖师与人界深恶痛绝,师尊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师尊质问墨梵的时候,何曾想过这一切起源皆因他而起?
这不也是他间接造成的因果溯源吗?
我想,或许墨梵现今的容颜,才是他坠入魔仙后的真正原貌吧?
毕竟与我相处的那段期间,他的确时常有意隐藏自身气息,只是那时候我并没往心里去。
仔细回想起来,其实墨梵所做的一切,似乎也没有对我刻意隐瞒过。
尤记得他与我一起抵达万沧山,找寻常笙之时和我说过:他想要赌一场,而我将成为他重要的棋子。
也就是说他从一开始遇到我的时候,就已经布好了所有的局。
他出现在隐咒谷,他之所以对隐秘之境那般熟悉,能凑巧从猊王手里救下我和南宫明澈,以及他偶尔说出的话我会听得云里雾里,甚至有种他未卜先知的感觉。
这些都是因为他本身就是背后操控之人。
可若是让我回想以往两人相处的点滴,墨梵似乎也没有将我当傻子一样玩弄,他以往也曾暗示过我,让我跟着他一起云游天下,不再管人世间的繁琐之事。
他甚至还提醒过我:凡事没有绝对,往后若是你无处可去,本王随时可以收留你。
这证明他也曾想过收手,奈何师尊一次一次将他伤得体无完肤,他便将计划继续了下去。
所以……
就算我知道自己是墨梵算在内的棋子,我也未感到有多愤怒,毕竟这么长时间以来墨梵救过我多次,也帮过我多次,甚至不惜渡三百年修为给我,这些足以让我体会到他对我的好是真实存在的,哪怕这些劫难都是由他赋予……
也正因为墨梵安排的这些磨难,我和常笙才能在这一世中相遇相知,相爱相守。
或许因为我们都是妖,亦或是我俩同被人妖殊途的感情所束缚,同病相怜的处境让我对墨梵更多的是同情而不是憎恨。
大概是我太过感情用事吧?哪怕知晓幕后之人是墨梵,可我打心底里怪不起他来,他真的太让人心疼了。
独自守候着一份永远不会开花结果的感情,孤独等待着一个永不可能实现的渺茫希望,千年以来更是独自一人默默承受漫长的孤寂岁月与遥遥无期的思念。
随着时间无限延长,这份深沉的执念让他苦不堪言,正
', ' ')('因痛苦才会心有不甘,怨念也就随着时间疯狂滋生,最后演变成需要找到突破口才能释放。
这个突破口便是摧毁师尊最为在乎、最放不下的正道,而捉妖师自然成为首当其冲的灭杀对象。
所谓的降妖除魔,所谓的匡扶正义,所谓的拯救苍生,所谓的大义凛然,所谓的正道坦途,这些在墨梵眼里都只是师尊逃避他们感情纠葛的借口,也是师尊一而再再而三伤他的原由。
怨恨的源头也从这里而起,似乎只有切断源头墨梵才能得到解脱。
他毕竟是因为师尊成了魔仙,在坠魔之后心性早已不再是仙家风范,更不可能再去遵守仙界规矩。
他早已在这场爱恨纠葛的感情之中迷失了方向,分不清爱恨情仇的界限,理不清正邪两道的立场。
这场人妖殊途的情劫彻底毁了墨梵,此时此刻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替墨梵感到可惜,替墨梵感到难过。
“小妖怪,一会不论发生什么你千万要冷静,师尊与墨梵之间的事情,任何人都无法插手,因为我们不是当事人。”
耳畔突然传来常笙压低嗓音的提醒声,打断了我纷乱的思绪。
我微微一愣,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转头看向常笙:“你是不是早就猜到墨梵是幕后之人?”
常笙抿了抿薄唇,沉默片刻才道:“是!从他突然出现于隐秘之境时我就开始怀疑他有问题,再到你告诉我他从金猊兽手中救下你和南宫明澈,我基本能确认他并不是凑巧掉入隐咒谷而是有意为之。
结合使用调虎离山之计掳走我带去炎国皇宫那批捉妖师,也不是金猊兽一只凶兽就可办到的事,而要做到利用炎国溶洞,悄无声息引诱师尊与众多捉妖师来隐咒谷自投罗网,也是极其困难之事,仅凭金猊兽不可能想得出这种环环相扣的计谋。”
我垂下眼帘,心里黯然不已,有些艰难的开口:“可我觉得……在炎国皇宫内毒害捉妖师以及残杀隐秘之境的树妖并不是出自墨梵之手。”
满身是血的枫树与树妖们突然闯入隐秘之境时,墨梵的反应也很意外,而且之后还帮着我种植树苗。
很明显这事是猊王擅自为之,至于炎国皇宫捉妖师们中的妖毒,也是被猊王伤了之后才出现的情况。
常笙叹息了一声,抚了抚我胸前的发丝,轻声说道:“我们作何感想对于墨梵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师尊眼里如何看待墨梵,对于此事又会做出何种抉择。”
我心下莫名一紧,担忧的问道:“师尊会怎么做?”
常笙轻轻摇了摇头,神色透着几分凝重:“不知,师尊其实也不似我们表面看上去那般无情,不过如今这种局面比较难说。”
我斜了一眼常笙,有些不服气道:“师尊这样都不叫无情?怎样才叫无情?”
常笙微微一愣,似乎没料到我反应会这么激烈,无奈地笑了笑,扶着我腰侧的手轻轻拍了拍,带着些许安抚之意:“你呀,一遇到墨梵的事情就会变得激动,我没有替师尊辩解的意思,只是清魔池被毁之事,让我看到了师尊另一面,他似乎做了违背自己原则的事。”
“嗯?”我挑眉看向常笙:“什么意思?”
常笙低下头在我耳畔低语:“清魔池正是师尊本人所毁,他终究是看不得墨梵被清魔池所侵蚀。”
我瞪大眼睛,震惊不已:“这么说人界变成神魔炼狱,妖魔肆无忌惮横行,师尊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常笙叹了口气,嗓音微沉:“算是!”
说着,抬眸看了一眼师尊,缓缓道来:“其实,这对一心维护正道的师尊来说也是极其痛苦的事,毕竟是因他动了恻隐之心而造成后续的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因此只要墨梵行不义之事,他的愧疚与痛苦就会更深一层。”
我微微皱了皱眉:“这便是你一直没告诉我清魔池被何人所毁的原因?”
常笙点了点头,神色有些愧疚的看着我:“抱歉!我不是有意要瞒你,只是此事涉及到师尊与捉妖界的隐私,我只能将查到之事暂且压至心底。”
我摇了摇头,握住常笙附在我腰侧的手,温声回应:“你我之间何须道歉?你有你的顾忌与难处,我又怎会不理解?”
常笙将手从我手掌里撤离出来,反压着我的手背,嗓音温柔的回应:“嗯,你说得极是,你我之间无须言谢与道歉。”
我点了点头,不打算过多纠结此事,抬眸看向墨梵与师尊,这才发现墨梵正不紧不慢地走向梧桐树,而师尊则全神贯注盯着墨梵的一举一动,俊逸地脸上透着担忧与戒备之色,很显然他对墨梵之后会怎样行事心里有些没底。
我还是头一次看到师尊如此不安的一面,长久以来他都是处事不惊,温和从容,似乎没什么事能波动他的情绪。
但是,墨梵每次出现几乎都能让他动怒与痛心,原本淡然自若的行事作风也会有所偏离。
只是,哪怕我已经知道师尊并不是独善其身,也深受情劫之苦,我还是认为相对于墨梵所受的情伤来说,他这点
', ' ')('痛苦根本算不得什么。
我承认,我比较偏心墨梵,那也是因为墨梵所受的情苦我全看在眼里。
而师尊除了为墨梵毁掉清魔池之事,其他所作所为都令墨梵极为寒心,他甚至从未信任过墨梵,无论每次出现什么祸乱,第一反应是来质问墨梵,而不是选择去相信墨梵。
这点怕是墨梵最恼怒师尊的地方,也是我对师尊没有产生同情的原因。
在我的认知里,既然心仪一人,就应该信任对方,互相尊重,互相理解。
但凡遇到困难与险阻,两人理应共同面对,携手并进,方能披荆斩麻,排除万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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