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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相对于常笙来说,感触应该没有我这么深刻,他毕竟比较清楚墨梵与师尊这两千年以来的情感纠葛以及来龙去脉,不会偏袒谁,也不会包庇谁,是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待整件事,自然要比我理性得多。
“不好!”常笙突然神色一变,右手圈住我的腰腹,带着我飞身而起,快速撤离木屋附近……
我的心跳登时漏了几拍,抬眸看向前方,还未看清发生何事,一阵“噼啪!噼啪!”的炸裂声响起,紧接着“轰隆!轰隆”的坍塌声接二连三传来,眼前的一整排屋海顷刻间变成一堆废墟。
厚重的灰尘扑鼻而来,我被呛进一鼻子的灰尘,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咳……”
常笙见状立即加快撤退速度,在墨梵所站的梧桐树旁停了下来,轻轻拍着我的后背:“没事吧?”
我摆了摆手,边咳边回应:“咳~咳~我~没事~咳~咳……”
我喘了好几口气,努力缓解着咽喉传来的干涩与灼伤感。
整排屋海瞬息之间被毁于一旦,天空漂浮着厚重的灰尘与木屑……
常笙轻轻拍着我的后背,继续帮我顺气,在常笙的帮助下我总算适应了这些漫天飞舞的灰尘。
“喵~”
一声凄厉的猫叫声响起,紧接着一个圆滚滚的白影,从破碎的木屋缝隙里跳了出来。
白猫的出现使我浑身一僵,猛然想起一件最重要的事,我登时脸色煞白,骇然提醒:“遭了!那群昏迷的捉妖师还在木屋里!”
师尊闻言神色一变,几乎是下意识一跃而起,急速向木屋残骸靠近……
我侧头看向常笙,见他视线扫视着坍塌的木屋,清俊的脸上透着少有的焦急之色,心下蓦然一紧,从常笙的臂弯里退出来:“我没事了,你随师尊一起去看看情况吧!”
常笙摇了摇头,薄唇微启,正打算回应我,墨梵懒洋洋的声音从梧桐树上传来:“何必多此一举?本尊将他们放出来见你们最后一面如何?”
我大惊失色,立刻出声劝阻:“墨梵,你别这样!”
我抬头望向不知何时靠坐在树枝上的墨梵,未等他出声回应,继续温声补充:“你冷静下好吗?我知道你并不喜欢杀戮,只是内心需要得到释放。看到你这样折磨自己,我真的很难过,你可不可以就此收手?”
墨梵神色一顿,目光缓缓落在我和常笙身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眸里隐隐闪过一道暗芒,随后,勾起一抹邪笑,似有深意地说道:“小妖怪!你若是愿意远离这些捉妖师,或许本尊可以考虑饶他们一命呢!”
我心下一颤,直视着墨梵的眼睛:“我不是在与你说笑,就让一切到此为止可以吗?”
我不想看到墨梵伤云城的捉妖师,也不想看到墨梵与师尊互相折磨,更不愿看到墨梵出事。
我虽不同情师尊,但我打心底里心疼墨梵。
墨梵神色微微一动,盯着我看了好半晌,随后,轻轻叹了口气,哑声道:“小妖怪,多谢你事到如今还愿意真心实意对待本王,但一切皆已成定局,本王不可能收手。”
顿了顿,他神色肃然道:“最后,本王奉劝你一句,尽快与常笙一起离开此地,其他事也莫要再插手。”
我身躯一时间有些站不稳,心中难受得厉害。
常笙眼疾手快地扶住我,伸手揽过我的肩膀,将我全身的重力都靠在他身上,神色担忧地看着我:“可是哪里不舒服?”
我摇了摇头,心里压抑得厉害:墨梵话中之意我怎会不明白?常笙与我前几世的结局,我又怎么可能会忘记?
墨梵对于常笙前几世的死因是否一清二楚?
他现在应该是以朋友的身份提醒我?让我和常笙远离这些是非与纷争?否则很可能会再次重蹈覆辙?
我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慌乱与恐惧,小心翼翼地问道:“墨梵,你……可知晓原因?”
墨梵唇角微微上扬,并没有回应我的问题,而是似笑非笑的看了常笙一眼,眸里透着我看不太明白的深意。
我心里一阵黯然,没再继续追问下去,墨梵应该是顾忌常笙在场,所以不方便如实告知吧?
常笙深深看我一眼后目光锐利地看向墨梵:“你何必如此想不开?善恶只是一念之间,一念而从善,一念而从恶,即所谓执着于魔便是执着于佛!执着于恶亦是执着于善!你何不试着转换个思路,或许前方之路远比与你想象中要宽敞得多。”
我有些诧异的看向常笙,没想到他会出言开导墨梵,甚至有心提醒墨梵回头想想关于之前的一些怪事,就好比清魔池在他跳入后毫无预兆被毁掉。
这也就相当于间接告诉墨梵事情并不是表面所看到的那样,偶尔回头看看或者转换下思路,先前认定的事情就会完全不一样。
而在常笙眼里,墨梵原本就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妖,他曾经是正气凛然,黜邪崇正的仙人,只因心中执念太深而入魔。
执念既能成魔,同样也能成佛。因此他
', ' ')('也在劝解墨梵: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一念善,一念恶!成魔与成佛,选择从善,还是从恶,不过只是在一念之间。
只是,我并不觉得墨梵会听得进去任何劝解之词,在他心里这些让他回头之言,只不过是无关痛痒的笑话。
“噗呲~”
果然,墨梵“嗤”笑了一声,俊眸里闪过一丝戏谑:“你们净会扯这些有的没的,本尊又不是和尚,如何成得了佛?”
没等常笙回应,他已收敛了玩笑之意,神色变得冷漠疏离,周身隐隐散发出阴郁之息,眸光凌厉的扫向木屋,沉声说道:“本王言尽于此,你们好自为之。”
常笙摇了摇头,终究是不再多言。
师尊从满是木屋残骸的废墟里缓缓走了出来,他眉峰紧紧蹙在一起,神色看上去有些疲惫,很显然他刚刚并没有找到任何一名捉妖师。
隐咒谷原本犹如世外桃源一般的仙境早已不复存在,如今到处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师尊目光沉痛地扫视着早已堆满捉妖师与死尸的地面,脸色越来越难看,目光骤然变冷,犀利地射向靠坐在树上的墨梵:“他们到底在哪?”
墨梵对师尊的质问充耳不闻,神情懒散的靠躺在粗壮的树枝上闭目养神。
墨梵旁若无人的态度很显然惹恼了师尊,他俊逸的脸上满是怒色,目光深寒地盯着墨梵,一步一步向梧桐树走近。
我只听到“咻”的一声,师尊后背上的法剑突地一飞而起,快速落入他右手掌心,强大的灵力在银白的剑身上波动,似有惊鸣之声响起,剑锋散发着森森寒意,剑光璀璨夺目,让人无法直视,一股浓烈地杀气立显无形。
“师尊!”常笙低唤了一声,抬脚向前跨出一步,伸手挡在师尊前面,轻轻摇了摇头,提醒师尊先别动气。
师尊黑沉着俊脸,眸里暗潮翻涌,一言不发的瞥了常笙一眼,往旁边挪开两步,直接越过常笙,继续向梧桐树逼近……
直到走到梧桐树底下,师尊才停下步伐,身躯笔直地站在那里,毫不犹疑地挥动手中法剑,一道耀眼的剑芒划过梧桐树。
“咔擦”一声异响,墨梵所坐的梧桐树枝瞬间被斩断。
墨梵神色一凛,睁开艳红如血的双眸,动作极其迅速的一跃而起,身躯在半空中旋转了一圈,随后缓缓降落至地面。
他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似笑非笑地看着师尊,讽刺出声:“怎么?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这应该不是你的作风吧?”
师尊剑眉紧皱,俊逸的脸上早已阴沉一片,嗓音冷冽如刀:“你究竟要怎样才肯罢休?杀了本尊泄愤?还是让本尊杀了你?”
墨梵俊脸上的笑容更甚,笑意却不达眼底,透着森寒的冷意,反问道:“你说呢?”
师尊神色霎时冷如玄冰,眸里似有化不开的千年寒霜。
他紧了紧手中的法剑,冷然说道:“倘若你是为了报复本尊,大可与本尊来一场生死对决,是死是活,胜负由天!”
墨梵扯了扯嘴角,冷冷一笑:“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本尊明确的告诉你,你这条命本尊一点兴趣都没有。”
没等师尊做出任何回应,墨梵又快速讥讽道:“成为天尊之后,你似乎其他本事没学会,唯独学会了自以为是和自作聪明?”
师尊脸上登时一阵青白交替,眸里猛地燃起熊熊怒火,法剑指向墨梵:“你……”
很明显师尊被墨梵的话气得不轻,堵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论讽刺与挖苦的本事墨梵最为擅长,向来是气死人不偿命,师尊怎可能会是他的对手?
墨梵邪笑道:“你什么?难道本尊说得不对?”
师尊神情变得极为难看,额头上的青筋在隐隐跳动,他目光凌厉地射向墨梵,薄唇动了动,显然想出言反驳,奈何却像有鱼刺梗在喉咙里一般,硬是没发出一个音。
见师尊如此不堪一击,墨梵索然无味地转过身,不再浪费时间与他周旋,而是对着木屋残骸扬手一挥,一道黑色暗芒直往木屋方向叫嚣而去……
不消片刻,坑坑洼洼的地面突然惊现一道幽深而宽广的沟壑,直接横在残破的木屋中央。
随之,百来张床榻从沟壑里缓缓升了上来,每张床榻上躺着一名白袍道人。
我与常笙快速对视了一眼,皆是吃了一惊,我们谁都没料到木屋地底下竟然还有此等机关。
我心里莫名一阵不安,不知墨梵到底想做什么。
师尊见从云城带来的捉妖师皆已出现,当即神色微微一动,抬脚便打算迎上去。
然而,他还没走出两步,墨梵森冷的嗓音便已响起:“你若想他们当场暴毙,那便过去与他们叙叙旧,这可是你唯一的机会,别浪费!好好把握!”
师尊脚下步伐一顿,神色阴沉地看向墨梵,厉声问道:“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墨梵双臂环胸,神色慵懒的靠在梧桐树身上,饶有兴味的瞟了我一眼,似笑非笑道:“本尊可不是大夫,回答不了你的
', ' ')('问题。”
我神色微微一顿,挑眉斜了一眼墨梵,心中有些郁结:没想到这个时候他竟然还不忘拉上我。
师尊闻言眸光深沉地看着我,显然是在等我的答复。
我暗自叹了口气,如实回答:“他们应该是失了魂,贸然把他们叫醒,只会让他们神魂俱损,再也醒不过来。”
常笙瞳孔微微一缩,极为诧异:“他们不是因为中尸毒而昏迷?”
我摇了摇头,眸光幽幽地掠过墨梵,落在其中一名紧闭双眸,脸色灰白的捉妖师身上,解释道:“若是中尸毒的话,他们早已与其他中过尸毒的捉妖师一样,毒发身亡或者失去理智而自相残杀而死。”
师尊剑眉紧皱,神色阴郁地问道:“你可懂回魂之术?”
我颇为尴尬地摇了摇头:“不懂,我们树妖救人靠的是修复灵力,它并不属于真正的医术。”
墨梵冷冷一笑,讽刺道:“招魂术乃驱鬼道士之法,你堂堂天尊猎魔仙,竟然可笑到去问一个妖怪回魂之术,还真是令本尊大开眼界啊!”
师尊俊逸的脸上瞬间阴沉无比,目光森冷如刀地射向墨梵:“本尊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放不放人?”
墨梵毫不客气地冷然回应:“不放!”
顿了顿,他眸光嗜血的补充:“真正精彩的戏份还没开始,你急什么?”
我闻言心里猛地咯噔了下: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而且极速膨胀,变得越来越深。
我正惶恐不安之时,只听木屋方向传来“呲呲”的异响声,紧接着其中一张床榻忽然燃烧起来,炽热的火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席卷整张床榻……
师尊脸上瞬间苍白无血,几乎是瞬息之间出现在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床榻前,顾不上被灼伤的危险,伸手去抓躺在上面的白袍道人。
只是,他的手刚一触碰到此人,床榻上的身影刹那间被烧成了灰烬,不留一丝痕迹,消散在他手中。
师尊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掌,眸里隐隐透着一丝迷茫,久久回不过神来。
常笙见师尊黑袍上的下衣摆已燃起火焰,但他却毫不自知,任火焰无情的吞噬着自己,当即脸色沉了沉,松开环住我肩膀的手,闪现于师尊身旁,将他拖离被火焰烧成残骸的床榻,随之,动作迅速地抽过师尊的佛尘,替他灭了衣摆上的火焰。
师尊双眼赤红地盯着床榻坍塌,看着它“噼里啪啦”的烧成灰烬,半晌后他才猛地抬起头,怒火冲天地看向墨梵,锐利如刀的眸光森寒入骨,透着浓烈的杀气,仿佛恨不得把将墨梵射穿。
师尊黑青着脸,法剑直直地指向墨梵的咽喉,怒斥出声:“你竟然暗地里学了九凤神鸟的炼魂术?甚至还将如此阴毒的术法用在了捉妖师身上?”
墨梵勾了勾唇,伸出修长的食指与中指夹住剑身,指尖微微一用力,锋利的剑刃瞬间割破了墨梵的手指,腥红的血液顺着剑身滴落至地面,晕染成朵朵绚烂的红花。
墨梵却似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看都不看指尖上的伤口,而是勾了勾唇角,对着师尊森然一笑:“你错了!本尊并未学什么炼魂术,而是一直就精通这门术法。”
师尊看着滴落在地的血液,握着法剑的手微微有些颤动,原本俊脸上的恼怒之色顷刻间消失殆尽,眸里透着一抹至深地痛楚:“九凤神鸟祸乱人界,是听从你的指令?”
墨梵松开银白的剑身,漫不经心地甩了甩手指上的血液,邪肆的笑了笑,反问道:“不然呢?”
血液并没有因为墨梵的甩手动作而被止住,反而是伤口逐渐扩散,鲜血流失得越来越多……
毕竟是师尊的捉妖法剑,对于身为蛇妖的墨梵来说,一旦被划伤,杀伤力自然不会小。
师尊脸上的血色顷刻间褪得一干二净,眸底隐隐透着一丝难以捕捉的忧虑,只是在他眼角余光看到第二张床榻也在瞬息之间烧成灰烬之后,眼里瞬时翻涌起一阵惊涛骇浪,仿佛一场猛烈的暴风雨即将来临,法剑毫无预警地没入墨梵的右肩。
他双目赤红的质问:“死在九凤神鸟手上的那些无辜百姓可与你有关?”
墨梵淡淡地瞥了一眼肩膀处的伤口,勾起一抹冷笑,傲然地看着师尊,眸中讽刺意味明显:“它与本尊也算是同道中人,你要这样认为也可以。”
师尊脸色灰白,眸光直直地射向墨梵,紧了紧握着法剑的手:“你非得这样逼本尊?非要本尊与你为敌才罢休?”
墨梵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道:“你要是忍无可忍就不必再忍,反正你也不是头一次对本尊刀剑相向,又何必做出一副手下留情的样子?”
师尊神情变了变,眸中划过一抹转瞬而逝的黯然,显然被墨梵的话所影响。
我甚至从师尊脸上看到了一丝落寞,看来,墨梵的话应该是让师尊想起自己所犯下的过错,人界现在遭受的灾难皆因他一时心软而起,死去的无辜百姓他同样也脱不了干系。
像师尊这种心系正道之人,恐怕已经认为自己罪孽深重,罪不可恕。
', ' ')('一时冲动而酿成无法挽回的后果,其中的愧疚与痛苦恐怕只有他自己能体会吧?
而墨梵此番又在挑战他的底线,让他心中的郁结之气迟迟得不到缓解,我先前就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迟早会控制不住怒意而对墨梵动手。
墨梵瞥了一眼不发一语的师尊,见他似乎无话可说,当即冷笑了一声,倒退数步,肩膀从剑锋处撤离,任伤口血液横流,自顾自朝横在木屋中央的床榻位置走去。
那双艳红色的眸子变得腥红如血,眉宇间的蛇形印记泛着森寒的光晕,周身的阴郁气息顷刻间四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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