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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卿有些不好意思在公共场合搂搂抱抱的,但心里又难过得要命,他小声骂道:“您怎么就不想走了?当年您可是自己跑去十王司报到的,我根本还没让您去!”

景元皱眉道:“那时是那时,现在是现在,这不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彦卿冷冷道:“几十天和十八年确实不一样。”

景元渐渐反应过来:“彦彦,这是两回事。我说了,我不想走。”

彦卿挣脱景元的怀抱,挪到旁边的空座位上:“您又后悔了?——您总是这样,总爱掌控一切。别的事也就算了,我爱您,我也知道您最爱我,所以我让您去安排一切,您的一切、我的一切、我们的……一切。但我总有权利知道——”

——彦卿话没说完,船到丹鼎司旁的码头,他只得讪讪闭了嘴,领景元下船。

丹鼎司里熙熙攘攘,医患皆神色匆匆。中庭古木一如二十年前,郁郁葱葱、枝繁叶茂,树下坐了些歇息的病人家属,混杂着三五小贩,叫卖骗人的灵丹妙药。

景元什么证件都没有,彦卿前一晚用他自己的名字预约了医士长门诊,专门看魔阴身的一个大夫。

到得分诊台,持明医助笑脸盈盈:“线上预约取号请出示证件。”

彦卿瞪了景元一眼,翻出医保卡给医助。

坐浮梯去内科的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彦卿偷偷观察景元的神色,见他好看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就知道景元也生气了。彦卿都不知道他自己哪儿来的怒火——生死有命,景元一点也没说错,但彦卿就是觉得委屈。

到了科室,景元进去,彦卿本也想跟着进去,但他又想到景元根本不在意他在此事上的意见,便退了出去,坐在走廊上的长椅上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长椅扶手上捆着艾草,走廊里弥漫着淡淡的雄黄味,端午要到了。

彦卿用手指玩椅背上装饰着的五色线,心想可惜景行长大了,否则怎么说也得编些手镯项链,给他身上挂得满满当当的。在曜青没有罗浮这么浓的传统气息,往年端午吃几个粽子咸鸭蛋就算过去了,现在想想真是浪费了大好机会。

做家长后,彦卿渐渐理解了景元当年养他时的心境。哪怕知道景行是个不折不扣的长生种,有着绝伦的自愈能力,彦卿有时仍会暗暗担心儿子不幸早夭,尤其当景行还是个体弱多病的小豆丁时,彦卿也想过寻些长命锁与红绳给儿子戴上,只是仙舟人无须祈求长生,这般饰品更是稀有,也不知景元当年是托了外域的行脚商还是工匠,才给他备了十数个大小不一的银镯子,随着他的身体发育,换掉一个又一个。

彦卿刚想到这里,景元忽然从屋里探出头叫他:“医生说家属也进来。”

彦卿屁股都还没坐热,不明所以,跟着进了诊疗室。大夫是个成人身形的持明族,扫了他一眼,开幕雷击:“景元将军也是十王司里跑出来的,是还是不是?”

彦卿不禁紧张起来,站到了景元身前。他看了眼桌上的名牌,大夫姓林。

林大夫平静道:“放松,我们是救人的,不是来抓人的,阎王爷想怎么处置这些人,和我小小一介医士没有任何干系。”他见彦卿一副下一秒就要抽剑砍人的表情,忙补充道,“这几天来看这毛病的不少,上头打过招呼了。”

“‘上头’?”景元问,“是司鼎的命令?还是将军的?”

大夫转了转手里的笔,道:“这事我不该说的,但……我想对您二位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指不定剑首大人知道的不比我少——是元帅直接给到司鼎的命令。据说过段时间冲虚将军要派人与阎王交涉,司鼎就让我们对还阳的病人暂且采取姑息治疗。”

景元正欲开口,彦卿却插嘴道:“‘暂且’又是什么意思?还有别的疗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非也非也。”大夫摇头,“最早来看的那批病人,我做了不少检查——毕竟,魔阴身常见,还阳的魔阴身不常见——分子、细胞、个体层面上的都有,甲基化、端粒酶水平、染色核型、干细胞活性、脏器造影等等等等……用你们听得懂的话说,就是用不同指标来判断魔阴发作进展。”

彦卿:“哦。”

景元:“哦。”

大夫也不尴尬,道:“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您二位猜怎么着?所有人的魔阴身都有暂停甚至疑似逆转现象!”

听了这话,彦卿微微发抖,差点没站住,他用手撑着桌案,问:“这又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大夫眨了眨眼,“魔阴身的本质是细胞层面的大规模衰老表现到机体上。长生种能够长生,很大程度依赖自体诱导、维稳多能干细胞,而魔阴身则是这种动态平衡失效后生理上的表现,甲基化失序·、端粒酶失活、核型紊乱导致体细胞衰亡、与自体诱导干细胞机制的失效,最终导致脏器衰竭、甚至机体突发变异,比如长出一些人体不该有的组织。但现在这种趋势暂停了,造影上看不到任何局灶性病变,分子检查结果也表明,有些患者的端粒酶与干细胞活性甚至接近正常人水平。”

彦卿感觉脑子里飞过去一排乱七八糟的黉学讲义:“……这都什么乱七八——不是,我是说,所以还阳者的魔阴身被治愈了?”

“也不能这么说。”林大夫摇头,反问彦卿,“景元将军去十王司前,主要的魔阴症状是什么?”

景元替彦卿回答:“机体自愈能力近乎消失,工作记忆与长期记忆衰退。”

大夫又问:“现在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彦卿看了看景元疤痕累累的手:“自愈能力比不上常人,但比他走之前好些了,至少伤口能愈合了。但记忆力好像还是那样——不过他离开十王司前被判官打了几下脑子,还失忆了几天,说不定也有这方面的影响。”

“嗯。”林大夫一边敲键盘记录,一边解释,“你也说了‘比不上常人’,因此我不会说是‘痊愈’。”

“可是您刚刚也说了,有魔阴逆转现象发生?”彦卿又问。

大夫道:“这需要长期观察。虽然还阳者的端粒酶活性与干细胞水平有所回升,且伴有脏器衰亡与机体变异的停止。但这种现象在长期巡猎外域的飞行士中也不少见,多半是由宇宙辐射与超音速飞行导致,所以还阳者的魔阴暂停甚至疑似逆转,也可能只是一种……回光返照。”

彦卿渐渐明白了:“所以您也不知道,他还有多少时间,是这样吗?”

“当年不是我给将军看的病……”林大夫沉吟道,紧盯着屏幕,“我在找十几年前的诊疗记录——啊,有了!按照现在还阳者的普遍症状,我可以断言,无论暂停现象是否真实存在,至少患者的魔阴身几乎没有提前发作的可能。既然当初诊断说将军还有六个月的日子,那现在也是一样:他至少还能撑半年。”

“不过这是十王司允许的前提下,是不是?”景元突然问道。

大夫微微一怔,无奈道:“将军,此话到此为止。您可千万别往出说,上头还不允许我和病人说这些。”

景元点点头:“抱歉,但我得给我太太一个交代。”

“您太太?”大夫疑道,看了彦卿一眼,没有再追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景元点了点头,道:“对,我太太,他不想我走,所以我不得不多问两句。”

“……也是。”大夫不知想到了什么,笑了笑,道,“他十几二十年了心里头还有您,肯定是不想您走的。”

“对,他很爱我,我是个幸运的老头子。”景元也笑起来,“别人家也是这样?”

“哪儿能呢。”林大夫一边给景元开检查,一边无奈摇头,“那些回兄弟姐妹、儿女孙辈家的倒是还好,毕竟都是一家人,但那些还非要找生前的爱人的……闹到丹鼎司里,弄得鸡飞狗跳的——爱情到底比不上亲缘长久,人心易改呐。”

景元点头道:“我想也是,还好我太太和我早就是一家人了。”

彦卿站在景元身旁,一言不发,耳朵通红。

大夫敲完键盘,又问景元:“先前剑首大人说您离开十王司时被打了脑袋,请问具体是被打了哪里?”

景元侧过身,撩起头发给大夫看伤处。

林医士戴上医用手套,摸了摸景元的后脑,又问:“被打后,除了头疼还有别的不适吗?”

景元答:“昏迷了一段时间,我从十王司里出来的,不知具体时长。醒来后常有耳鸣恶心,也经常呕吐,脑子糊里糊涂的,不过现在已经全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彦卿第一次听景元说具体伤情,心里顿时揪成一团。

大夫摘了手套,想了想:“保险起见,还是额外给您开个脑部造影吧。”

检查开完,两人谢过大夫,彦卿拿着医保卡去缴费,让景元先去化验室取号,而脏器造影多需要空腹,只能明日再来一趟。

彦卿缴费回来时,景元已经被抽了三管血,正按着手臂坐在造影室外的长椅上等他:“不生气了?”

彦卿把乱七八糟的缴费单收好,放进荷包里:“我本来就没生气。”

景元看了看彦卿,说:“刚才你听明白没有?”

彦卿坐直身体,压低身体,板起脸道:“我警告您,不许想着再跑去十王司里。”

“你又知道我要去?”

彦卿无语道:“您不想去,又何必旁敲侧击的问来问去?什么‘给太太交代’,您不就是想打探些消息出来?幸好林大夫嘴上有把门的。”

“我那不是在给你交代?”景元也低声道,“我想不想留是一回事,能不能留又是一回事。元帅态度中立,但当初判官和鬼门可是把我往死里打,十王司有去无回,祂们会愿意放人?十王司说是隶属仙舟,你在云骑工作快两百年,可曾见过六御干涉十王司的判决?加上不是所有还阳者都有家可回,我清晨路过地衡司,公廨里现在还飘着一批死了几百上千年的老鬼,对仙舟方面也是麻烦事一桩,去个态度不坚定的代表仙舟谈判,阎王必然不会让步,到时就不是你我能回旋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可您大摇大摆去谈判,判官第一个抓的就是您!”彦卿恶狠狠道,“要去也是我去!”

景元扶额:“彦彦,你会打仗,但这事你做不来。”

“……随便您!”彦卿道,“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您乐意去,冲虚倒不一定愿意承情呢。”

景元摸了摸下巴:“我当将军时,他还在你手下当千户,他不想承情也得承。”

“可您不是将军了,他不用听您的。”彦卿冷冷提醒道。

“是是。”景元敷衍道。

——医助过来了,要给景元脑部拍片子,两人只得暂时停止争吵。景元跟着医助进了造影室,彦卿不能跟进去,又坐在外面等。

一刻钟后,景元出来了,头发稍微有点乱蓬蓬的,估计是拍片子时在诊疗台上蹭的。

彦卿随手给景元理头发,又突然想起来景元先前说的,他问:“头被打成这样,怎么也不和我说?到底是不是还没好?”

“早好透了。”景元微微歪着脑袋,方便彦卿动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说实话。”彦卿瞪景元,“要是没事,大夫开检查时您就会拒绝,您最讨厌吃造影虫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以前景元没退休时,云骑军每年集体体检,景元吃完含有造影虫的胶囊后都会偷偷神经性干呕一阵,彦卿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景元只得道:“偶尔还是有点头晕,不严重。”

彦卿皱眉,没说什么,又去医馆的药铺取了大夫开的救苦回生丹和劫障救苦散,前者治头部创伤,后者……本来是减轻魔阴初期症状的方子,但既然景元身上的魔阴发作暂停了,现在权当吸安神草粉了。

两人离开医馆,回客栈与儿子会合。

景行下午在东市逛了个爽,在旅店的餐厅里转着圈给两位父亲展示他的收获:“本来说是给妈妈买衣服,但我见那间铺子里的衣裳都怪好看的……我就忍不住给自己也买了两身,爸爸、妈妈,好不好看?”

景元生前常去的成衣铺改良了古国时代的衣衫制式、加入了符合近现代罗浮人生活习惯的设计:缩减宽袖的尺寸,方便行动,并以暗针在身侧加了口袋,好放玉兆钥匙这些不便放在袖袋里的随身物品。

景行外头披着件水蓝色直裾,里头还穿着他的套头长袖T恤,有些不伦不类的,彦卿看了忍不住笑。景元问:“怎的不买件中衣?”

“袍子怪贵的,我就没好意思再买内衬。”景行坐下,吐了吐舌头,“反正袍子系起来穿的话,别人也看不到我里头穿的什么。”

景元拿起身旁纸袋里景行为他买的几条裤子,看了眼标牌,没说什么。回房后,景元问彦卿:“你小时候我短你零花钱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彦卿莫名道:“没有啊?”

“那你养儿子这么节约做甚?我看张记二十年也没涨价,一条裤子还是小几万信用点,那外袍想来不过也就十万出头,我们家什么时候连买这些都要咬牙了?”景元反问彦卿,“我说我账上怎么还剩那么多钱,合着你根本没舍得花。”

彦卿没好气道:“日常开销这些零头根本没用您的钱——我养小孩节约点怎么了?我花钱大手大脚、没个经济头脑,不就是您给惯的?一家一个吞金兽还受得住,您还想要养一窝吞金兽啊?”

景元难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忙举手示意投降:“怪我怪我,你养得挺好。”

说着,他腿上挂着穿了一半的新裤子,螃蟹一样横着过来讨好彦卿。

彦卿正坐在床边用玉兆记账,被景元一抱一拱,顿时心里气全消了。

景元亲他颈侧敏感皮肤,问:“做吗?”

彦卿心里想得不行,但想到景元脑袋还没好透,只得拒绝。景元也不再坚持,二人早早睡下,次日清晨赶着医馆开门的点又去做脏器造影,之后才吃早饭,回客栈叫醒儿子,一家三口去凑赛星槎大赛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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