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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宁似乎是被吓住了,他低下头去,但还握着顾启松的手腕,只是没之前那么用力了。
顾启松也没去挣开。
两个人跟雕像似的,对立着站了很久。
要不是有人敲门,他们可能会站更久。
敲门的是隔壁室友,来还椅子的。
顾启松开了门,把椅子接过来随口问:“今天下班这么早?”
“是啊,我……”室友注意到屋里的顾宁,“欸?你朋友在这儿,正好正好,到我那儿去吃蛋糕。我过生日,特意提早回来的,还顺路买了个小蛋糕,本来是想找老顾跟我一起过,想想两个大男人,我还有点犹豫。这不,三个人就好多了,不那么尴尬。”
吃蛋糕聊天的时候才知道,这位室友前几天刚和女朋友吹了。两个人是相亲认识的,纯粹被家长催促烦了,才凑到一起,相处了一段时间,感情有,但也没多深。所以分手也并没有多难过。
只是过生日的时候室友意识到自己都快三十了,从没遇到一个动心的人,也感慨岁月不饶人,有些伤感。
三个人吃一个小蛋糕没吃饱,后来又下了点面条,翻出了冰箱里的陈年老肉和仅剩的几颗鸡蛋。
顾宁今天找顾启松本来是想来摊牌的,结果平白给人家室友庆了生。寿星是个话痨,自己把场子热得暖暖的,不用他多说一句废话。
一晚上就这么热闹地过完了。
顾启松之后借室友的车送顾宁回家。
顾宁这才知道顾启松是没有车的,平时开的都是公司配的车。公司允许他开回家,但这部分油费不报销,为了省油钱他大多数情况下还是坐地铁。上一次到商场去接自己,也不知道他特意借了谁的车。
回家路上,两个人也没怎么说话。只顾宁想起来,问了一下他那位室友的名字,又赞叹了几句那人活泼的性格。
车子似乎没开多久就在顾宁家门口停下。
顾宁转头看看自家别墅黑沉沉的镂空雕花铁艺门,门内点着一盏壁灯,房子里其他灯火都灭着,父母哥哥和阿姨应该都已经睡下了,壁灯是给他留的。
顾宁把视线又转回来,“你没有什么话要说吗?我们之前还没聊完。”
顾启松紧紧抓着方向盘,半晌才开口,“顾少,别闹了,好好爱自己。”
“哎。”顾宁不由叹了口气,心想这个人似乎脑子不转弯,没有直男的命,却有着一身直男病和直男气质。
“好吧。”顾宁拉开车门,下车后他单手扶门冲里面的人叫了一声,“顾启松。”
顾启松转头看向他。
顾宁翘了翘嘴角说:“顾启松,你知道吗?你们那个松茸街上就从来没有开过猫咖啡馆。”
顾启松愣住了,他眼睁睁地看着顾宁啪地甩上车门,推门进院子,锁上大门,然后渐渐走远,进了屋。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机械地开车离开。但开出去没多远,他又一个急刹车,把车停下。
他突然变得很激动,手指都颤抖起来,他拿出手机拨通顾宁的号码。自己的号果然已经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顾宁很快接通。
两个人又是一阵沉默。
顾启松隔了一会儿才开口,“顾宁,刚才什么意思?”
顾宁故意重重地哼一声,“你到底要我说得多明白?顾启松!我去你家附近,并不是因为那里有什么特别吸引我的店面,不是为了去吃,也不是为了去玩。是因为我想试试能不能在那儿遇到我想遇到的人。我曾经在那片街漫无目的地走过一遍又一遍。顾启松,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顾启松启动车子,猛地转了个方向,“你等我一下,我现在去找你。”
车子很快开了回来,顾宁也已经出来了。
两个人隔着铁门遥遥相望。手机还没有挂断,彼此能听到对方微微的喘息声。
等走近些,他们才挂掉电话。
顾启松一只手抓着铁门,“我不知道你对我……我想都不敢想。”可是现在再回想,顾宁其实表现得挺明显了。但也许是人自保的本能,总害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哪怕偶尔蹦出一些念头,顾启松也会迅速推翻这个想法。
他怎么可能看上自己呢?
顾宁扁嘴,“你还说呢,每次见你,你都特别冷淡,对我连对普通人的客套都没有。要不是上次生病……”意识到他们还隔着门在聊天,顾宁停下了,他仰着头看了一圈自家铁门,“我们需要这样说话?”
顾启松笑笑,“那你开门,我带你去个地方。”
顾宁有些不好意思,“有两道锁,我没铁锁的钥匙。”
“呃。”顾启松愣了愣。
“之前丢了,还没配好。前些年院子里的狗被偷过,我爸就觉得单用指纹锁不靠谱,要用个大铁链子绑着门他晚上睡觉才安心。你等会儿。”顾宁边解释,边在院子里翻翻找找,最后把不远处的石桌盘了过来。
顾启松在他往石桌上搬竹藤椅时,终于开了口,“太高了吧?”
', ' ')('顾宁已经翻上去了,回头对他笑,“那你要接住我呀。”
顾启松也笑起来,摊开手等在外面,“好,我接住你。”
顾宁跳下来,顾启松果然稳稳地接住了他。
但下落时,顾宁甩动的手重重地拍在了他的脖子上。
顾宁被接住后忙问:“你没事吧?”
“没事。”顾启松摇头,轻轻地把他放到地上。
顾宁却忽然反手一把搂住了顾启松的脖子,可搂住后他自己也不知道要干嘛。
在这静谧无声的夜晚,两个人的心跳和呼吸声都很明显。
顾启松与其说像个绅士,不如说更像个不近色相的老和尚,被顾宁这样搂着一点反应都没有。要不是因为离得近,感觉到对方呼吸急促、四肢僵硬,顾宁还以为今晚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最后还是顾宁开口打破了沉默,“你刚才不是说要带我去个地方吗?去哪儿?不会是去开房吧?”顾宁现在像根解开了结的绳子,整个人都活络起来。
顾启松打了个激灵,“带你去看夜景。”
顾启松真是带顾宁去看夜景,去的是一座吊桥。
顾宁以前也来过这儿,但只是坐车经过,没留意风景有什么特别之处,甚至似乎还嫌弃过桥下的水浑浊。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原来这座吊桥下面还有好几座交汇的小桥,小桥上有很多桥洞,沿着桥洞亮着灯条,灯条最后组合起来绘成了一幅图案。
顾启松说:“我以前在这儿附近住过。这儿比较偏,都是拆迁房,也没别的好看的景色,但我第一眼就被这座桥惊艳了。”
顾宁扶着栏杆往下看,感慨:“好漂亮啊。”
顾启松回头看着他,“是啊。”
注意到他的视线,顾宁猜到他大概是意有所指,“早知道你是弯的,哪怕你不喜欢我,我也去追你了。你这一身正气,浪费了我们多少时间?”
顾启松委婉地笑笑,“嗯,是我不对。”他顿了一会儿,忽然郑重地开口,“顾宁,我喜欢你,从第一眼见到就喜欢。”
这周边的住户似乎比市区作息规律,远处住宅楼的灯基本已经熄了。万籁俱寂,只偶尔有一两辆车子从他们背后经过。
有一辆车开过去时长长地按了一声喇叭,像在冲这么晚还在桥上看风景的两个大男人打趣。
顾启松没注意,只郑重地看着顾宁问:“顾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顾宁愣住,呆呆地点头,“愿意啊。”过了会儿,他嘀咕起来,“我们相互喜欢,当然要在一起。”但很快,他心里满满生出一股甜蜜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妙。当他意识到顾启松是gay,并且喜欢着自己的时候,他就大概猜到自己是被对方珍视着的。而此刻,他的感知得到了印证,因为顾启松问‘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时太认真,仿佛这是他这辈子做的最重要的事情,说的最重要的话。
今晚没有风,但毕竟不是大夏天,天气还是有些冷的。
顾启松问:“你冷吗?”
顾宁调戏他,“冷啊,你来抱着我,我就不冷了。”
顾启松已经把外套脱下来,并且展开甩了甩,披在了顾宁身上。
害!顾宁,“……”
后来他们又去吃了东西,顾宁最后还是被顾启松送回家了,他开房的美好愿望没能实现。但显然顾启松的按部就班不是因为死板,也不是对顾宁没有非分之想,而是对顾宁的喜欢让他每一步都显得非常慎重。
到家时,顾宁家门上的大铁链子已经重新被人打开,不远处的竹藤椅也从石桌上搬了下去。
顾启松看着那把藤椅,欲言又止。
顾宁倒不以为意,冲他开心地笑,“明天见,我会去找你。”
顾启松最后还是什么都没问,“好,晚安。”
顾启松没想到顾宁说第二天来找自己是带着家当来的。接到电话打开门,顾宁找的司机已经把车上大大小小五六个行李箱搬下来了。
顾宁站在门边朝顾启松笑眯眯地说:“既然我们昨天已经确认了关系,那就从现在开始同居培养感情吧,之前我们已经浪费很多时间,不要再浪费了。”
司机师傅把最后一只行李箱推到行李堆边上,视线却控制不住地往他俩这边瞥。俩大男人挨得这么近,视线黏黏糊糊,现在这世道,啧啧……司机师傅边暗自叹息,边上了车。
顾启松在原地盯着顾宁看了好一会儿,问,“你要来和我一起住?住在这里?”
“对啊。”
顾启松说:“我这里地方很小,你不好住。”
“你能住,我怎么就不能住?”
两个人还在说着话,顾启松的室友背着挎包从屋里走了出来,“欸?这不是顾少吗?这么早就来找老顾?”看到门口的一堆行李,他转了转眼珠又问:“怎么啦?你这是被赶出家门了?”
顾启松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说话。室友又继续说:“我知道!我懂!名门少
', ' ')('爷为了和自己喜欢的女孩儿在一起和家里人反目,被赶出家门,被停掉信用卡。平时那些所谓的朋友在这个时候全都跑没影儿,只有老顾这种人穷、义气足的愿意帮你。这种剧情我在电视剧里看多了,我熟,理解理解。不过,你放心,你和你的小女朋友最终一定会战胜阶级的矛盾、世俗的眼光,以及家人的反对,最后成功走在了一起的。电视里都这么演。”
顾宁哭笑不得,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最后只能无奈地说:“谢谢,谢谢。”
室友还赶着去上班,说完话匆匆地走了。
顾宁收回视线,冲顾启松挑眉,“小女朋友?说的是你吗?”
顾启松也跟着笑。不管顾宁住哪里,行李总不能堆在门口。顾启松一手拎一只箱子往里走,对顾宁说:“冰箱里有桃子,你去吃。”又说:“哦,算了。”
顾宁拿着一只小包袱,跟在他身后进了屋。进屋后,他把行李放下,直接四脚八叉地往床上一躺。嗯……这床确实小了点儿,他一个人都给摊满了。
顾启松把行李全部搬进屋,房间里已经快要站不下人了。
顾启松说:“待会儿我们去附近找一家酒店。”
顾宁忙坐起来,故作伤心地看着他,“怎么,你嫌弃我?其实我就行李占地方,待会儿收拾收拾就好了,我人还没行李占地儿呢。要是怕我晚上睡觉占你的床,我可以打地铺呀。你室友说你讲义气,你都不愿帮帮我这个被家里赶出门的可怜人嘛?”
顾宁如今在顾启松面前彻底放下了矜持,古灵精怪得很。顾启松着实有点招架不住,太可爱了。他撇开脸,“那你住吧,晚上再看看情况。”说完出了房间。一会儿,端着一盆切好的桃子走进来,耳朵尖还有点红。
顾宁跳下床,接走桃子,捡了一块塞嘴里,“那就这么定了,你有备用钥匙吗?待会儿你去上班,我留下来收拾完行李再走。你屋里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要是有,记得藏好哦。别被我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
顾启松盯着他连塞两块桃子后鼓鼓的脸颊,真的很想上手捏一捏。
于是,顾宁就这么住下了。
顾启松本来肯定是要请假陪他收拾行李的,但被顾宁以他收拾东西时需要私人空间为由赶去上班了。
收拾完东西,顾宁环顾一圈。自己的衣服和顾启松的混在一起,挂在衣柜里,桌子上摆着顾启松送的玩偶和自己的水杯。平时睡觉抱着的抱枕摆在床头,卫生间里挂着毛巾,摆着洗漱用品。
真是令人满意的场景。
到晚上,他就早点回来。等顾启松回来了,他们一起出去吃饭,一起回家,一起洗漱,一起……一起洗澡好像有点快,但谁知道呢,俩年轻气盛的大男人,一切皆有可能。哎呀……想想都激动。
顾宁原本是这样想的,但谁能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晚上他回来时,顾启松已经先到家了。早早到家的还有顾启松的室友。
室友打包了整整三大盆小龙虾摆在客厅茶几上,茶几旁边垒了四箱灌装啤酒,电视里放上了电影院还在映中的盗版电影,俨然今晚是要在这儿大干一场,不醉不归。
顾宁走进房子,穿着围裙的室友很热情地迎接他,“来,咱们晚上吃龙虾喝啤酒,算是给你接风。虽然你可能不乐意,但怎么也算是乔迁之喜。刚才我还炒了俩素菜,你有口福了,我可是轻易不下厨的。”
顾宁放下电脑包,虚伪地对他笑,“啊,太好了,谢谢。”
小龙虾配啤酒着实令人上头,顾宁从开始的不情不愿,到最后的停不下嘴,人类的本质果然是真香。
吃龙虾期间,室友充分发挥了他的八卦能力,豪门电视剧里看到的,各类假新闻里听到的,和自己瞎编的,各种豪门轶事,虚虚实实,全都拿出来找顾宁分享、探索、确认。谁谁谁是不是真的是私生子?谁谁谁有三个老婆!谁谁谁和某某影后有个孩子。
他那张嘴除了往嘴里塞龙虾肉,就没停止过说话。
顾宁也是到今天才知道,原来自己身边还有那么多新奇事儿。有些事可能连当事人本人都不知道。
等他们吃完龙虾,看完电影,聊完天,收拾了垃圾散场已经过了一点。
室友还挺依依不舍的,说是明天继续。
顾宁:大可不必!
顾宁很明确,自己搬过来是泡男人来的,不是来吃小龙虾,更不是来跟人聊八卦的。
但今天实在太晚,明天还得上班。等俩人洗漱完,看顾启松从柜子里翻出一卷被褥,似乎是打算打地铺,顾宁连忙阻止了他。“我睡觉很乖的,占地面积特别小。”他一个翻身,裹着毯子缩进了床的最里头,紧紧贴着墙壁,整个人让被子裹得像个面包卷儿,除了两只白嫩的脚,其他地方全都看不见,生怕顾启松不相信,他又把脑袋往枕头里埋了埋。
顾启松被他的可爱逗得忍不住笑,于是收起了被褥,躺在床上。顾宁身量和他比起来相差很大,这会儿又缩在最角落,他躺在床上发现和平日躺着没有任何区别,仿佛身边
', ' ')('并没有多出一个人。
他伸手想要去触碰顾宁,伸到一半又缩回来,翻身关了灯,“别靠着墙,往这边来一点,不挤的。”
顾宁原以为自己这一晚会激动得难以入睡,然而嗅着顾启松枕头上清爽的味道,他居然很快就睡着了,一夜好眠。
室友说第二天继续,顾宁本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毕竟谁都不是铁胃,经不起每天小龙虾啤酒的燥。
然而第二天人家确实没买小龙虾,但买了烤串和西瓜。
啊,这……
烤串确实是挺好吃的哦~
但是,果不其然,连续这样吃了两天,铁打的胃也受不了。吃得最卖力的室友当晚就开始上吐下泻,来来回回地跑厕所。
顾宁和顾启松到小区门口买了腹泻药,确定对方吃下药后好多了,不需要去医院,才安心地回了自己屋。
等回屋一看时间,都三点多了。
这连续的两天,他俩别说来点什么肢体接触,来点顾宁期待已久的少儿不宜。实际上他们连独处,然后好好聊个天的机会都没有。
当然,第三天依然没有,因为顾宁去外地出差了。
参加完几个会议,回到酒店,已经是半夜,他给顾启松打电话。
顾启松果然还没入睡。
在这样安静的夜晚,隔着电话线,里面偶尔夹杂一些电流声。他们小心翼翼地开口和认真等待对方回应时的喘息,仿佛都带上了思念。
顾宁算是体验了一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和顾启松依依不舍地聊完,挂掉电话。他把手机往床头柜上重重一放,暗自发誓:明天,对,就明天,我一定要把顾启松立刻、马上,狠狠地办了!
为了‘办了顾启松’这个伟大的计划,顾宁狠狠地做了准备。第二天他早些到家,把小道具、安全套、润滑油全都准备齐全,另外还备上了红酒。
今晚真是天时地利人和。第二天是周末,不用愁顾启松上班问题,室友也趁着周末回老家了,而窗外月朗星稀,晚风隔着纱窗轻轻地吹,楼前昏黄地路灯安静地立在一片青葱的绿化里,照得树影婆娑。
但事情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顾宁都把买来的成人用品摆在桌上,明示得不能再明示。顾启松除了第一眼看到时震大了眼睛,身体僵硬了好几秒,之后仿佛无事发生,摆在床边的小玩具也被无视,甚至最后被他用一张毯子‘不经意’地遮住了。
顾宁忽然开始怀疑人生,不是吧?凭直觉顾启松应该不是骗他感情,那难道他……不行?或者型号对不上?自己在上面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又或者顾启松心理上喜欢男人,可身体上对男人并不感兴趣?只爱柏拉图?
当然,顾宁也进行了反思,自己这样是不是显得太急切了。可是,从来没正儿八经谈过恋爱他,压根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谈。不这样,那要怎么进一步发展俩人的关系嘞?
顾宁暗自烦恼着。
他都洗香香了,要是顾启松洗完澡回来依然没有任何反应,他不如直接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启松今天晚上洗澡的时间特别长。
顾宁等了好久,顾启松才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回来。他看一眼坐在床尾的顾宁,很快收回视线,并没有和顾宁长久对视,然后走到书桌边开始吹头发。
顾宁盯着他的背影发起呆来。
顾启松和之前几晚一样,上身穿着一件白T恤,下身是条短裤。他本质是糙汉,穿衣服前后背都没完全擦干,再加上发梢滴落的水,把他的白T恤浸湿了好大一片。隔着变透的布料,能看到他后背结实的肌肉和劲窄的腰身。
身材真好呀!
顾宁也不知道顾启松吹了多久的头发,总觉得他姿势都没变过。总之,他一直吹,顾宁就一直盯着看。
盯着盯着,他忽然伸出一只手。
手指戳到顾启松后背的时候,顾启松差点跳起来,然后反手一把捉住了顾宁的手腕。
顾宁也吓了一跳,然后就是一股委屈涌上心头。他盯着顾启松一会儿,然后气闷地说:“顾启松,你是不是男人啊?”
顾启松很快回过神儿来,但他抓住顾宁手腕的手并没有松开。他就这么抓着他,关掉了吹风机,在他身边挨着坐下。
他似有惆怅,“顾宁,你要不要再多花点时间了解了解我?”
顾宁没明白,皱了皱眉。
“我怕你将来后悔。”顾启松认真地说,“后悔跟我。”
嗯?这是觉得他俩要是上床,自己是吃亏的那个,所以才特别谨慎吗?
在这个遍地飘0,无1无靠的年代,到底谁吃亏?
顾宁差点笑出声儿来。顾启松这标准的直男的脑回路,当gay着实是有点可惜了,如果结婚生孩子,一定是个对家庭负责,疼老婆爱孩子的好男人。
顾宁没来得及说话,顾启松又继续说:“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老实和本分,如果真的本分,我们不会有交集。你可能觉得我做事还
', ' ')('算沉稳,在和你相处的时候也算谦和周到。但我的生长环境,欠缺的教育,注定了我和你并不一样,我骨子里的恶劣和低俗,可能是你无法想象的。”
顾宁开始听着还没觉得怎样,但一细想,又觉得怪心疼的。因为顾启松强大的外表,他似乎忽略了顾启松内心的自卑。
顾宁用力抽回手腕,反手就是一个熊抱,“行了,别贬低自己。”
顾启松有些无奈,“我是真的……”
顾宁打断他说:“那你倒是恶劣给我看啊。说的好像就你低俗似的,你把我想象成什么了?皎洁的白月光?可别逗我了。其实我就是个很普通的人,俗气的很,对你一见钟情完全是因为你长得帅。”
顾启松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边说着,顾宁边往顾启松胸前靠了靠,仰着头和顾启松对视,“顾启松,你快看我。其实我可骚了,一点都不白月光。我就想要你碰我,弄我,干我。你不说让我了解你吗?我现在就是在了解啊。你就不想也了解了解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特别急切。总觉得我们以前浪费了很多时间,现在就想立刻和你发展出点花样来,我才踏实。咱们不是没经验,不知道怎么谈恋爱吗?要不,就先从了解彼此的身体开始吧。虽然你之前看过我的身体,但一定看的不够仔细。我很白的,身上比脸白很多,我屁股也很翘,肉感十足,你要不要摸摸?”
顾启松低头盯着顾宁的脸看。
顾宁虽然嘴上说着这些话,可他蒲扇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给人一种很欲,但又很纯情感觉。连揉自己屁股的动作,都像是小朋友在推销自己的玩具。
顾启松反手架着顾宁的腋下,把他抱起来,置在自己腿上。
顾宁配合地分开腿,面对着顾启松坐着。这下,两个人的距离变得特别近,近得甚至有点尴尬。
顾宁的屁股肉感确实很足,让原本就有反应的顾启松反应更明显了。
“嗯?”顾宁朝他挑了挑眉。
顾启松有点不好意思,按着顾宁的后脑勺,把他按在自己的肩膀上,自己也把脸埋在顾宁的颈侧。嗅到他发丝里洗发水的味道,和自己用的是同一款,但香味并不同。
其实这几天,顾启松睡得很不好。诚然,顾宁睡觉时很乖,裹着小毯子窝在墙角,一整夜动都不动,连呼吸都很轻。
可顾启松总是会惊醒,然后就会忍不住在昏暗的月光中盯着顾宁看。顾宁睡在他旁边,这过于美好的情形,总是让他精神高度兴奋,但这股兴奋劲儿又找不到宣泄口。
顾启松忽然在顾宁颈侧咬了一口。
“啊!”不算很重,但顾宁吓了一大跳,反应很大,一个挺身差点站起来,一脸惊恐地看向顾启松。
顾启松用手掌按着他的后背把他按回来,顺毛似的摸了两下。
虽然咬的不是很重,但顾宁皮肤白,脖子上很快出现了一个红色牙印。顾启松用嘴唇轻轻地触碰这片皮肤。
顾宁以为他还想咬,抖了一下,但没挣开。痛感并没有再传来,他只感觉到脖子痒痒的,除了顾启松嘴唇的触感,还有他鼻子里喷出来的气息造成的。
顾宁忍不住扭动了几下,又被顾启松的手掌强势地按住了。顾启松一只手按着顾宁后背,一只手把着他的胯骨,令他完全不能动弹。
顾启松的嘴唇就保持这种和顾宁皮肤若即若离的距离,缓慢地移动,从脖颈到下颚,最后到了嘴唇。然后,他似乎是有些赧然地笑了一下,说:“顾宁,那我不客气啦。”
顾宁接下来体会了一把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顾启松仿佛打开了一扇奇怪的门,一旦开始就完全停不下来,跟只发了情的种猪似的,除了办事儿啥也不想干。
要不是顾宁会饿,估计顾启松接下来两天都不会让他下床。
当然,也不是说他一夜七次,白天再来十次这么夸张。他就是特别能耗,仿佛是个收到心爱玩具的小男孩,捧在手心来回把玩,怎么都不愿撒手。他能把前戏拉到一两个小时那么久,把顾宁磨得几经奔溃,才进入正题。等真正进到顾宁身体里,他又很克制,怕伤着顾宁,都不敢太用力,毕竟两个人体能相差巨大,他怕把握不好这个度。
但即使这样,顾宁也有好几次觉得自己要被顾启松给弄死了。
男人在这方面大概都是记吃不记打的,顾宁又是初尝禁果,明明上一次都快死了,一会儿顾启松来撩拨他两下,他就又来劲儿,觉得自己又行了。
等这个周末假期,室友出现在顾宁面前。
顾宁眼睛都有了重影,耳朵也有点耳鸣。认真听了两遍才听清,室友在跟他说啥。
接下来几天,顾宁都在修身养性。因为他和顾启松都发现,再这样不知节制地玩下去,他真的要进医院了。
两个人就这么正儿八经地在一个小出租屋里同居了一段时间,除了两个大男人住着确实有点挤,居然没有出现任何大的问题。
顾宁自己都没想到从小娇生惯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居然能
', ' ')('适应这种‘艰苦朴素’的生活。
不过想想又释然了,顾启松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换个地儿,他过的其实还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顾启松忙了一阵子,工作交接接近尾声,新工作也差不多落实了。这个工作是小半年前和他接触过的一家供货商老板主动找来的,就因为听说了他最近办离职的事儿。
这人之前就挖过顾启松,开的工资自然也没比这边低。
工作方面可以放宽心,顾启松就开始忙他一直记挂的事儿--找新住处。
顾宁在他这边住着似乎并没有什么不适,反而每天嘻嘻哈哈,好像有无尽的快乐。原来那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高冷画像,一点一点刻绘成型,慢慢变成了一个又灵气又可爱,有时调皮捣蛋,有时又安静温顺的活生生的人。
顾启松之前想象得再过美好,终究不及这个真实存在的顾宁万分之一。
然后便是,虽然反射弧稍微长了那么一点点,但室友最后还是发现了他俩的关系。
那天,和顾宁他们一起吃夜宵,顾启松一直在给顾宁剥虾。
其实,两个人表现得倒也很自然,看起来至多就是大少爷事儿逼且懒,顾启松则是拍马屁拍习惯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室友很不自然,从这之后就一直红着脸。
明明也没喝酒,顾宁不由担心地问:“你是不是不舒服,发烧了?”
室友最开始不好意思明说,拐弯抹角,顾左右而言他:“老顾在找房子啦?唉,搬走也挺好的,我也打算找个新住处,虽然以后少了老顾这个免费苦力,怪可惜的,但是吧,听说这里要涨房租了。曾明玉这人可真没意思,老交情了,也不给点情面。再说,这地段涨什么房租?和市区新区那边比,咱这儿就是个贫民窟。”
又说:“看看这些家电,还是我们给添置的,她之前那洗衣机冰箱旧得都能当古董了,还不如我朋友淘汰下来的这些东西,而且……这房子隔音效果也太差了,屋里一点动静,隔壁全都听得见。我看球赛音量都不敢调太高。”说完,室友抓起杯子,心不在焉地喝了口饮料,悠悠地将视线转向远处鞋柜。
嘿,别说,大少爷这鞋还真怪好看的,不愧是大牌。
其实室友的三观是真的被颠覆了的,毕竟顾启松那么直男一个人。作为一个和“顾启松”同居好几年的人,完全没想过对方喜欢同性,自然也没怀疑他和顾宁的关系。最初听到隔壁有什么动静,他也完全没有多想,直到有一天他下班晚,回来时发现隔壁的门在晃动。他当时想,不会是门坏了吧?被风吹的?外头风也没这么大呀!等凑近了,他才意识到,里头是两个人在撞门。
虽然顾宁声音已经很克制了,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的室友还是明白了。再回想之前看两人相处的总总别扭感,和深夜隐隐的动静,三观炸裂。自己咋就这么笨呢,居然没发现这俩是小情侣,还说也给这个介绍对象,给那个安排相亲……
顾宁吃了两只虾,才慢慢反应过来室友是啥意思,这下轮到他脸红。
顾启松倒是皮厚,脸色没变,继续给顾宁弄吃弄喝,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没听明白。
说开之后,室友就完全把他们俩当情侣了。
斜对面楼里有位爱当媒婆的阿姨之前总想着给顾启松这个正派的小伙介绍个姑娘,顾宁搬来以后她就扩大业务范围,想把俩人的婚姻大事儿都给承包了。作为有爱心、有担当又没对象的三好室友,当然要为这一对儿有情人排忧解难,阿姨再来,他就拉上阿姨的手,“别介绍了,他俩都有对象。”
阿姨说:“什么?之前没听说呀。”
室友往坐在沙发上,挨一起看电视的顾宁和顾启松瞥瞥,“所以说他俩都不是啥好人啊,没我靠谱,有对象还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阿姨不太相信,“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都见过。老顾那对象……”室友想想,“哇,又白又嫩,家里贼有钱,那种富贵人家的,呃,小姑娘,你懂吧?老顾真幸福。小顾嘛,他对象大长腿,特会照顾人。
阿姨朝顾启松他们打量,有点高兴,又有点尴尬地说:“听你这么说,好像都还挺合适。”
沙发上两个人乖巧微笑,算是默认了。
“那可不,可配可配了,他俩天天强制塞我狗粮,我真是好羡慕啊。”室友咬牙切齿,又很快嬉皮笑脸起来,“我也好想恋爱。孙阿姨,你这次是又结识了哪位漂亮美眉的妈妈?你看我行不?”
阿姨上下打量他日渐圆润地身材,似乎是不太满意,“下回有合适的给你介绍。”
“好嘞。”
顾启松这个室友,人是真的挺好的,性格随和开朗,虽然爱八卦,却并不喜欢嚼舌根。之后他再带朋友回来看球,有人发现顾启松和顾宁之间的猫腻,对他们感兴趣,穷追不舍地询问,他也会帮忙开脱。不过,他的想象力是真的丰富,自个儿重新脑补了一全套故事,豪门家族大少爷爱上了穷小子,两个人身世差距、性别等让他们面
', ' ')('临重重困难,豪门大少为了爱情不惜放弃亿万家产,但还是遭家里强制分开等等……
他讲出来差点把顾宁给整笑了,可顾启松却有些担忧,剧情虽然老套,可谁知道会不会真的发生?
又是一个周末,顾宁和顾启松去商场买东西。
房子已经定下来,但还需要添置东西。最近一到周末两个人就往商场去,他们特意租了一个不是很大,但很新,里面连床和家电都没有的房子,打算自己添置东西,装得符合自己喜好些。原本以为不是多难的事儿,居然很累人。从家电到家具,从窗帘到小摆件,每一样东西都要考虑,周末比上班还累。
一连几个周末忙下来,总算是弄得七七八八了。
两个人在商场五楼吃了饭,再去四楼看柜子。顾启松站上扶梯,转身去扶顾宁,边问:“如果这套柜子不满意,我们要不要去家具城看看?”
顾宁上了扶梯站稳后,才看到顾启松伸出来的手,他笑笑,很自然地伸手抓住了,又往下走了两台阶,“我觉得挺好的,就这么定了吧。只是套装饰柜而已,没那么讲究,主要是床,你和那边说好了吗?什么时候送货?”
“周三送,到时候通通风,再过个把星期就可以搬去住了。”
“嗯。”
两个人下了扶梯,正打算走进家居店,顾宁忽然看着远处,定住了脚。
“怎么了?”
顾宁抬了一下下巴,“我哥。”
顾启松转头看过去,果然看到了之前在医院见到过的顾峰。顾峰应该也是在这儿吃饭,臂弯处搭着一件西装,此时正和几个朋友说着什么。
顾启松忽然有些慌,他本能地想把顾宁的手捏紧,又松开。之前几周他们逛超市逛商场或者走在大马路上,也曾这样不自觉地牵起手来。两个大男人大庭广众下牵着手,路人看了或是好奇,或是惊讶,或是鄙夷,可顾启松发现他好像并不怎么在意别人的眼光。
但如果是顾宁的亲人或朋友,他却是很在意的。
顾启松的手并没有能够抽回来,被顾宁给抓牢了,顾宁还回头用安抚的眼神看了看他。
远处的顾峰这时也注意到了他们,变了变脸色,和同行的朋友说了句话,朝这边走过来。顾启松发现自己的心跳加快起来,在顾峰走进的这短短一分钟里,他脑子里浮现出很多想法,但似乎又什么都没来得及想。
顾峰走到近处,并没多看顾启松,而是皱眉瞪着顾宁,严肃地说:“丢魂儿了是吧?还记不记得家门朝南还是朝北?”
顾宁态度散漫,“真的没时间回去呀,我们最近正在准备搬家,要买很多东西。而且,我打电话给妈了,还约她出来吃饭的,她放我鸽子。”
顾峰看他这样更不高兴,但有外人在,他不好发作,冷冷地道,“你过来。”他转身走向不远处的安全出口拐角处,见顾宁没跟上,回头瞪了他一眼。
顾宁朝顾启松点点头,才跟过来。
顾峰在生意场上呆多了,养成了这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让人感觉特别冷酷、难以接近。但其实他人并不凶,尤其是对顾宁,可以说是非常宠爱的。过了拐角,顾峰拎着手里的西装领子甩了一下,重新挂在手臂上,对跟上来的顾宁说,“什么时候把人带回去,和家里正式见个面?”
顾宁不太乐意,“这样他压力会很大的,前段时间刚换工作,现在又忙着搬家。见家长什么的,他肯定也会很重视。事情接二连三的,他都没时间喘息。”
顾峰说:“你傻不傻?你这样别人压力更大,还以为我们家不满意他,惹他多想。你看看我和他,没有个正式介绍,连招呼都不好打。”
“啊?是这样吗?”
“这人你不是喜欢了很久了吗?要是认定了他,你俩又合得来,就带回来。”顾峰也没别的要交代的,说完就先走了,没经过顾启松旁边,所以依然没打招呼。
顾启松见顾宁走过来,迎上来两步,欲言又止,“你哥,为难你了吗?”
“没有啊。”顾宁反应了一下,问,“你觉得我哥会为难我?为什么?”
顾启松对于顾峰的反应,想过很多可能。刚才顾峰把顾宁叫到拐角处去,像是在忍着怒气,避免当众发作。等到了拐角处,他可能会疾言厉色,让弟弟赶紧和他这个男人分手,也可能会冷嘲热讽,说一些难听的话。
“乱想什么呢?”顾宁虽然听不到他心里所想,却也猜到些,忍俊不禁,“我哥说的对,我可得快点带你回家见见家长了。”
顾宁家里的情况和顾启松听闻的八卦,相去甚远,或者说截然相反。
顾宁小时候身体不好,属于全家惯着宠着长大的。父母和哥哥虽然全都性格强势,对外像惹不起的凶神,在家却都会尽可能地顾及顾宁的情绪。可以说是把温柔全都留给了他一个人。
但顾宁也并不骄纵,从小就安安静静,乖乖巧巧。大学的时候出柜,家里也很快就接受了。并且因为觉得他性子温吞,不擅交际,顾母怕他将来找不到对象,早早就
', ' ')('向外传达了他儿子性向的问题。
按理说,顾家生意这么大,是挺需要顾宁帮帮他大哥的,但是顾宁不喜欢做生意。家里也依着他,让他开了工作室,安心做设计。
不过,即使在见家长之前,这些信息顾宁已经都告诉了顾启松,可顾启松还是压力巨大,一度失眠。
这种感觉就像摘星星。星星和自己已经沟通好了,说你来摘我,我想被你摘走。但越朝星星靠近,心脏就越被捏紧,每走一步都害怕自己下一秒会落空,然后清醒过来是美梦一场。
等到了见家长的那天,顾启松好好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穿着一身新衣服,带上他和顾宁一起协商购买的礼物。
顾家却是很日常的一天。他们过去时,顾母正在院子里浇花。顾启松拎着东西向顾母打招呼,顾母也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先进去吧,我一会就过来。”这让顾启松想起之前几次见她,明明只是远远地扫他一眼,却好像把他整个人都看穿了。
顾宁脸上是难掩带男朋友见家长的兴奋,“嗯嗯”两声,笑嘻嘻地领着顾启松进了屋子。屋里的顾峰正在用保温杯接水喝,顾宁有点意外地问他,“哥,你今天也在家?难得呀,工作狂人。”
顾峰喝了口水把保温杯端在手里,“嗯呐,你不是要带人回来。”又说,“正式介绍一下吧。”
顾宁笑着牵住顾启松的手,“哥,他叫顾启松,我对象。”
顾峰还是捧着保温杯,“行,坐吧。”
就这样,见家长这个事就算是正式又随和地开始了。顾宁的家长和顾启松想象中相差很大,明明看起来都是很强势的人,却都非常好说话。顾母一会儿浇完水进屋,几个人都在沙发上坐下,她甚至和顾峰对视了一眼,似乎是用眼神商量该怎么开口与顾启松说话。
相比之下,顾启松反而应对得自然些,不冒昧地攀谈,“伯母好像很喜欢海棠花,院子里种了不少。”
顾母扯了扯嘴角,大概是笑了,说:“还行,这里面几株品种很好,花开出来可漂亮了,可惜现在不是开花的季节,你以后就能看到了。”
两个人聊着花,话匣子算是打开了。顾宁在两个人说话地间隙里轻声问:“我爸呢?他应该在家的吧。”
顾峰回答,“在楼上和人打电话。”
“我去叫他。”
等顾宁拉着人下来,顾启松已经陪着顾母和顾峰聊到了园林设计,他说:“这方面其实我也不太懂,之前有位同事的哥哥是这个行业,和我科普过一些景观设计方面的内容。”
这时顾宁拉着父亲顾志年从楼梯上下来。
顾启松见此,忙起了身。这还是他第一次见顾志年,之前只在企业杂志的封面上见过照片。
顾志年真人果然和照片一样威严,但他说话却是亲和的,带着笑意地在怪顾宁,“我打个电话都不安生,和他大舅的话还没说话呢,被他给挂断了。”
顾宁拉着顾志年到沙发边上来,给他介绍,“爸,这是我对象,叫顾启松。”
顾志年上下打量了一遍顾启松,然后转头看家里另外两个人。顾峰和顾母都翘着二郎腿,抱胸坐在沙发上,正好整以暇地看他反应。
都是第一次见孩子对象,说实话,大家都有些不熟练,顾志年隔了会儿才开口说话,“坐吧,你们刚聊什么呢?”又对顾宁说,“你,去我书房拿盒茶叶下来,就柜子最外面那个,你舅刚送的新茶。”
顾宁拿了茶叶下来给大家泡茶,他的茶艺是系统学过的。跪在沙发边上有模有样地泡茶,安静的样子和刚才三步并作两步走的跳脱截然不同。
顾启松用余光看他认真地温具、置茶、奉茶、续杯,表面还得波澜不惊地和顾志年聊天,内心却有一种恍惚感。
真跟做梦一样。
下午的时候,顾峰约了不少人来家里吃烧烤。顾家别墅后面有一个大庭院,平日没少约人来玩。主人们招待得不算很热心,到最后甚至只剩下顾宁一个人在院子里。但客人们都热情高涨。
顾宁献宝似的把顾启松介绍给所有人认识,原来这里大多数都是和顾宁同辈的亲戚。
晚上,顾母建议顾启松他们在这儿住下,“你们在外面租了房子我知道,我也觉得小两口还是单独住比较方便。但以后应该也会经常回来的,今天晚上先熟悉一下。”
顾家似乎非常开明,没有给顾启松另外安排房间,而是让他和顾宁一起住。顾宁的房间很大,比顾启松和室友两个房间加起来都大。
顾启松在独立卫生间洗了澡,出来不见顾宁,他沿着墙边绕了一圈,把全屋打量一遍。屋里整整齐齐,是有人细心打扫过的,墙角、柜子上一丝灰尘都没有,但屋里的物件很多,吉他、画册集、汽车模型、限量滑板、各种奖杯等,全都有它们固定摆放的位置。
顾启松绕了一圈,走到门边,顾宁恰好回来。
他脸上还带着丝笑意,反手关了门,上了锁。
顾启松靠近他些,轻声问:“你去哪儿了?”
', ' ')('顾宁勾着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颈侧,“去和爸爸聊了两句。”
“是聊我吗?”顾启松把顾宁抵在门上,低着头,似乎是想看清顾宁的脸,“聊我什么?”
明明本来没什么的,可顾启松的语气让顾宁莫名害羞起来,把脸埋得更用力了,用闷闷地声音说:“说你挺好的,他让我好好和你处。”
顾启松看不到顾宁的脸,就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抬起来。力气不大,但顾宁乖乖地顺着他的力道,抬头和他对视。
顾宁眼睛亮亮的,脸上有点红,可能是先前在院子里喝了小半杯酒,到这会儿酒气还没完全褪去。
顾启松盯着他看了会儿,凑近他的唇边,隐忍地问,“可以吗?”
顾宁没有躲。
顾启松就不客气地单手拖住顾宁的下颚,吻了下去。顾启松吻得很深,气息粗重。他一只手扶着顾宁的腰,把人牢牢地定在背后的房门上,另一只手伸进睡衣里。
他的手有些粗糙,顾宁被他摸得浑身战栗。
顾启松今天特别激动,随意地扯掉自己身上的裤子,又去脱顾宁的。
顾宁还有点理智,推着他的肩头,“去床上吧。”
明明床离得不远,顾启松却不愿意走这几步,只沉默专注地抚摸着顾宁,让他进入状态。
顾宁很快就放弃抵抗了,痛苦又欢愉地仰头靠在门上,任由顾启松作为。
顾启松只把顾宁睡裤褪掉了一只裤腿,让他的大腿可以完全地分开,环在他的腰上。
顾宁还是懵的,他一条大腿上甚至挂着睡裤和内裤,顾启松就已经进去了。没有润滑,那股酸胀感直冲脑门,令他有一瞬间觉得半身麻痹了,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抖动。
可是为了不让自己掉下来,他不得不搂住顾启松的脖子,双腿也紧紧地环着顾启松的腰。
顾家的房门是实木的,撞上去连晃都不晃一下。顾启松进出了一阵,还是拖着顾宁换了位置,但并没有走远,只是挪到了门旁边,再次把顾宁按在墙上,凶狠地进入。
顾宁还是第一次这么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和顾启松力量上的悬殊,自己的身体完全被别人掌控着,这种感觉令他心高高地悬起来,但也莫名地兴奋。
事后顾启松就着做爱的姿势抱顾宁去清理,又道歉,“对不起,我太激动,弄里面了。”
顾宁有什么说什么,“没事啊,很爽。”
因为他这反应,顾启松差点又来了一次。
两个人正式在一起的第三年,顾启松二叔的两个女儿到这个城市来旅游。
二叔的这两个女儿大的已经工作几年了,小的今年刚考上大学。虽然学校不在这座城市,但离这里不算远。姐姐想趁妹妹暑假,带她来大城市涨涨见识。
顾启松平时和这两个表妹没什么联系,接待她们就只当是个任务。
但顾宁听说了这事儿,却很上心。提前安排好工作,空出几天时间。还特意让助理弄了份本市旅游指南,打算带着两个妹妹好好玩玩。
这两年顾启松去了顾家企业上班,他虽然上学不多,但学习能力很强。有他帮忙顾峰果然轻松多了,所以他对这个新增的家人是最满意的。
小夫夫俩也重新搬了家,这次是买的新房子。顾宁原本顾及顾启松的自尊心,想买个小的,两个人按揭还房贷。但顾启松不想顾宁跟着自己受苦,去顾峰那儿预支了十年的工资,买了套大房子。
顾启松的叔婶似乎听哪个老乡说了顾启松的情况,知道他工作很好,做了大公司的领导,也买了大房子。打电话的次数变多了很多,语气也变好了,话里话外隐约是想让顾启松帮他们大女儿换份待遇好些的工作。
这次让两个孩子过来旅游,估计也是有这意图的。
但顾启松并不打算帮这个忙。
人下午才到,是顾宁和顾启松一起去高铁站接的,但前一天晚上顾宁熬夜赶设计稿,去的路上总忍不住打哈欠。
接到人,顾启松把两个妹妹的行李装到后备箱,再回到驾驶室,就听顾宁在和两个妹妹寒暄,“你们老家那儿温度比这儿高吧?这边已经开始穿外套了,我看你们还穿着短袖过来。包里带了外套了没?”
两个女孩子第一次见顾宁,顾宁又长得这么好看,见他回头看向自己,很热情的样子,全都红了脸,妹妹半天才回了一句,“带了。”
顾宁又说:“那就好,那你们之前做过旅游攻略吗?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玩的地方和项目?”
“没有。”
顾宁说:“那这两天就由我带你们玩儿吧?我知道一些地方,你们女孩子一定会喜欢。”顾宁这个人,有着设计师的清高,又从小被人捧在掌心,很少会主动找人说话。这次是因为对方是顾启松的亲戚,他才这么上心。
顾启松边开车边侧头看他一眼,问:“困吗?”
顾宁转过身朝前坐,“不困。”
“我先送你回家吧?今天下午就不出去玩儿了。把
', ' ')('你送回家,我再送她们去酒店办入住,也好先适应一下酒店环境,晚上早点接她们出来吃饭。”
“不用。”顾宁说,又回头问两个小姑娘,“你们一路过来累吗?下午在酒店休息休息好不好,晚上我们去吃大餐。”
两个小姑娘虽然感觉到了顾宁和顾启松之间氛围有些奇怪,但也都没多想。
接下来几天,顾宁就带着两个妹妹游山玩水,顾启松则全程充当司机。相处久了,便发现两个小姑娘性格相差很大,小妹的性格其实很活泼,只第一天表现得还算腼腆,而大妹则心思细腻。
大妹很快就发现了顾宁和顾启松之间的不同寻常,先是试探着问:“松哥不是买了房子吗?为什么还和顾先生一起住呀?”
顾启松没有特意隐瞒的想法,他之前纯粹觉得和叔婶那边的关系没有亲密到需要特意告知的地方,现在别人有心试探,他也不遮掩,“我和阿宁一起买的房子。”
小妹还傻乎乎地不知道一起买的房子是什么概念,大妹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了。之后,她就对顾启松和顾宁之间的互动特别留意。
离开本市的前一天,她找了个机会单独和顾启松说话,“我妈知道你工作很好,一直想让你也帮我换份好工作,你不要理她。我不想换,我男朋友在那边,我不想跟他分开。那个工作我也很喜欢,虽然工资不高,但和大家从零开始,我很高兴,我是不会辞职的。”
顾启松点点头,“好。不过,如果你遇到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
“嗯……我知道。”大妹看起来温和,骨子里却很强硬,“你不用理我妈,你知道的,她就那样,有些势利眼,但也不会做过分的事。她一直不喜欢我的工作,也不喜欢我男朋友。但是我和陆明约会,她也不会怎么样,当然,她也没办法怎么样。”
陆明应该就是她男朋友,顾启松笑了笑。
大妹忽然问:“你和顾先生是那种关系吧?”
顾启松正低头看手里喝了一半的奶茶,是顾宁的,他回答得很干脆,“对。”
大妹犹豫再三,“我问个问题你不要生气……是因为他有钱,你才跟他在一起的吗?”
顾启松疑惑地拧起了眉头,“他这样,需要因为优越的家世来吸引人吗?”
大妹说:“不好意思,主要是因为我们之前都没发现你这方面……没发现你喜欢男的。”
顾启松朝她笑笑,“一直都是。”他想了想,似乎回忆起了很久以前的事,因为隔了好一会儿他才说,“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不管是在什么样的情形下遇到他,我应该都会一眼就喜欢上他吧?他完美得就像天上的月亮。”他低头喝了口顾宁的奶茶,好甜,于是笑得更深了,侧头问妹妹,“不是吗?”
大妹想了想,觉得好像很有道理,“那……祝福你们。”
顾启松收下祝福,“谢谢。”
等送走两个妹妹,顾宁的累意才涌上来,他这几天走的路比这两年走的加起来都多。
顾启松提议去泡脚,但顾宁不想出门,顾启松就拿出足浴盆添了水给他泡。顾宁懒懒散散地瘫在沙发上,顾启松在他旁边正襟危坐。坐了会儿忽然蹲下来,从足浴盆里把顾宁的一只脚捞出来,细心地擦干,然后帮他按摩脚底。
顾宁已经习惯了。按摩嘛,再好的足浴盆,也差点意思,还是人按着舒服,更何况顾启松还特意学过。
顾宁被他按得昏昏欲睡,忽然听顾启松笑起来。
顾启松把这他这只脚放回去,正捞另一只,边笑边说:“阿宁,你听过猴子捞月的故事吗?”
顾宁迷迷糊糊的,“听过啊,怎么了?”
顾启松把顾宁的这只脚放在自己膝盖上的白毛巾上,低着头细心地擦着上面的水渍,“没什么,有感而发。”
其实,他是在想,猴子捞的那是镜花水月,自己这可是实实在在捞着了月亮。
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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