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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隔着薄薄一层胸腔,余苏杭听见自己的心脏正在剧烈地跳动,在安静的房间里经过无数次反射碰撞,最后传回耳廓。
幸好对面的人听不到。
他努力平复着心跳,尽量不露端倪地回答:“下午好,先生。”
和以往的大多数时候一样,对方并没有开启摄像头,屏幕上是空无一物的黑,依稀能映出余苏杭现在的样子。
视线低垂,衣服从头到脚穿的好好的,浅色家居服的每一粒扣子都扣得很严实。
然而不知为何,一想到那人正在通过屏幕看着自己,余苏杭就有种被扒光之后无所遁形的错觉。
好像什么伪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很冷吗?”压低了些许的嗓音沉沉的,但凭一些细节就能判断出来,对方年龄并不大,甚至有可能在自己之下。
这一想法在脑海中再次掠过,余苏杭回过神,摇头说:“不冷。”
“那就脱了。”
余苏杭连忙照做,干脆利落地除去了身上的衣物,重新跪回手机前时已经不着寸缕。
这非常不公平。
除了漆黑的屏幕,他什么都看不见,对方却能把他赤身裸体的样子尽收眼底。
却又公平至极。
因为他们的关系本身就没有公平可言。
网调从开始到现在也有几个月了,在余苏杭的印象里,视频的时候River很少会打开摄像头,最多的一次也不过是出镜了脖颈以下的上半身。
对此,余苏杭毫无异议——这是他们一开始就约定好的。
对方刚提出这一点时,他也着实奇怪了一下,毕竟向来都是sub要求不露脸,很少会有dom刻意强调这个问题。
不过余苏杭表示可以理解,万一对方是怕长相方面会吓到他呢。虽然他不太在意外表,但要是丑得太离谱,或多或少肯定会影响调教时的状态和兴致的。
他倒是没有什么多余的要求,虽然知道两人在同一个城市,但W市大的很,一辈子说不定都遇不上,自己又不是不敢见人,露不露脸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区别。
至于其中还包含了什么样的小心思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毕竟他和River的关系确立,从明面上来看的确是机缘巧合。
一个圈龄七年,收获无数好评和倾慕的优质dom,怎么想也不会轻易收下一个普普通通毫无过人之处的sub。
作为一个拥有自知之明的正常人,余苏杭当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更何况这个dom还曾明确表示过,不收新人。
彼时的余苏杭还只是处于远远的试探状态,从没投身过实际。
从年少时误打误撞发现自己存在这种倾向,到后来一时冲动地确认过便莽莽撞撞闯进来,他已经在边缘观望太久了。
接触时间越长,了解得越多,内心深处某种隐秘的欲望就越来越不容忽视。
这个名叫River的dom余苏杭很久之前就知道,他跟自己一样,应该是Line最早的一批用户。
区别就在于,Line创立至今,余苏杭始终都没敢踏出第一步,前者却是圈里相当出名的主,经验丰富手法娴熟,从不轻易收奴,连线上约调的标准都极高。
风评倒是出奇的好。
余苏杭听人说过,Line并不只是个单纯的app,而是依托于线下一家叫“界线”的俱乐部存在,位置就在W市。
不过想也知道,能有资格踏进那种地方的大多非富即贵,不是他这种每天都在为生计发愁的普通人可以踏足的。
但余苏杭还是动了动手指,关注了他。
打那以后,他开始习惯于有意无意地点进River的主页,翻阅一会再退出来。
看得出来,这人有点懒,动态很久才会更新一条。
有时候是随手拍下的调教室一角,有时候是约调对象身上醒目的鞭痕,白红相间,像件独一无二的艺术品。
而他本人却连一片衣角都不曾在照片中出现过。
渐渐的,他也看出了River在调教时的一些偏好。
喜欢各种鞭类的道具,喜欢放置,喜欢调教时奴隶保持安静……
每次他的动态更新后,评论都会蜂拥而至,这人也从不回复,连文案都是系统自带的“发表图片”四个字,似乎一个标点符号都懒得多打。
余苏杭并不会跟着那些人一起评论,但是会在看完后顺手保存,顺便偷偷点个赞。
然后安静地、不动声色地,反复从中窥探着跟那人有关的蛛丝马迹。
事实上,Line的用户不算少,其中不乏自诩圈龄多年的老手,却一个都入不了余苏杭的眼。
他开始越发觉得不满足。
这种不满足不仅仅出于自身压抑多年的欲望,还有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更深一层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
某次洗完澡,余苏杭对
', ' ')('着一片氤氲的镜子,忍不住想,如果……如果听从他命令的是自己,如果这些鞭痕出现在自己身上,会是什么样子?
潘多拉的魔盒一旦被打开就再也合不上了,那些不为人知的想法一旦产生,只会被隐藏,被压制,却永远不会消失。
余苏杭很了解自己——渴望被管控,渴望被束缚,他渴望一切与现实中表露出来的自己相反的东西。
鬼使神差地,他打开了River的私信界面,敲了还不到半句话后骤然清醒过来,然后慌乱地退出了app。
为了让自己冷静,在作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之前,余苏杭选择了卸载软件。
所以他自然也不会知道,那天没打完的那半句话,被他不小心按下了发送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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