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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不行——!”萧其琛急慌慌地扶抱着叶淮安,忖摸着扣着对方的手,蹭着他的脸,近乎哀求地说道,“淮安,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叶淮安已然负疼得说不出话来,眼前如蒙着一层水红绉纱一般摸不透,被汗水沾湿的鬓发一缕缕贴在耗白的面颊上,只能轻徐地牵着萧其琛的手搭在自己下腹,扑摸了几下,断断续续地说道:“宝宝没事……若是箭取不出来,救宝宝、好不好?……”
徐殷回行时正撞见外出采买的尹从穆,便也顺带提回来。尹从穆初听萧其琛遇刺,叶淮安挡箭,整个人还未回味过劲儿来,又听叶淮安自己偷跑出去这才急吼吼地跟回来,可一回来见到动辄剥肤般剧痛的叶淮安,便什么责怪都说不出来了。
“……殿下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尹从穆赶见状忙放下药篓,近前细端详着那杆穿肩而出的箭,也着实被那骇人的箭尖惊得不忍再看,当是时只有再去看箭杆想着快些取出来,“这恐是……温宿的甲筋……”尹从穆从刀帘中取出一柄淬锋的小刀,试着在箭杆上划了一下,那漆面却仍是光洁如新。
“温宿?”萧其琛愠怒地看了眼箭杆,哑着喉音道。
尹从穆蹙额端起油灯盏,眯着眼细看一下,实难开口地说道:“……所说是,刀劈斧凿也难以折断,这……”
“尹大人……”叶淮安轻轻松开虚握的被帛,手心汗水濡湿的布料已经被揉的皱皱巴巴的,亏弱到颤声说道,“尹大人,用刀……”
“殿下,不是没有办法取箭,不需这般玉碎瓦全的法子,只是……”尹从穆看了眼怒气填胸的萧其琛,按检了几下叶淮安的下腹,见腿间湿透的血迹更是忧虑重重道,“孩子尚在胞宫之中,如今骤经变故牵动宫腔旧伤才出血,若动了刀怕是会人琴俱亡。当务之急是先取箭,殿下安好,小殿下才能顺利产下。”
“……怎么取?”萧其琛看着尹从穆遣仆役添了油盏,心有余悸地搂着叶淮安不肯放开,只见尹从穆跪身回复道:“箭身无法折断,箭尖不能倒拔,只能将尾端的翎毛烧除,让箭整个穿过来……”
“你!——这,怎么受得住!”萧其琛心尖上的软肉如被抽掣一般愤痛,登时勃然喝住尹从穆,被叶淮安摸在胸口才稍稍平息,只能心恻恻吻住叶淮安的额头低声唤着,“你这么怕痛,他弄疼了你,你要用刀,到时你让我如何自处……我觉不会让他动刀——”
“……咳呃,我骗你的,”叶淮安将脸埋在萧其琛的胸口,潮热的手心抓着里衣下摆,笑音说道,“我不怕痛,我只是怕……怕一犹豫我和孩子都会死掉,但、但若还有法取箭,我也想与天争一线生机……”
萧其琛垂首看着叶淮安霜白仍含笑的面容,六神不安地猛抱住他,忧心如捣地将下颌抵在他的发顶,周身都在后怕地打颤,惶惶地压着喉音怒吼道:“小骗子!小骗子,你不要每次都逼着我选没有你的选择,你不要逼我了……”
“好……尹大人请,动手吧……”叶淮安轻缓地捏了下萧其琛的手指,气虚到喘吁吁地对萧其琛说道,“其琛……你抱着我,我看不到伤口,就不会疼了……”
萧其琛立即遵从地搂住叶淮安的腰侧,看着他轻轻阖上水融融的眼睛,拂了拂对方眼睫上震颤着的泪滴,轻啄了下眉心才从心低语道:“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尹从穆委顿许久,思略下还是取了一卷止血用的棉布,递了一叠到萧其琛手上,嘱咐道:“创深痛巨,还是让太子妃殿下咬着,不要再伤了唇舌。”
萧其琛狠悻地看向这叠棉布,送了拳才接了棉布下来,哄着叶淮安松口咬住布。
尹从穆愁眉锁眼地看到叶淮安一松口就咳出些血沫,心下有不忍但是却也不得不为,随即命人拖了铜盘,自己用灯盏的火将箭尾的翎毛一点点熏烧刮下去。
萧其琛看着叶淮安的头不住地垂低下去,只能扶着他的脸一句句地说话,所能做的实在聊聊。
灯盏的火舌包裹舔舐着翎毛,焦炙的熏味与噌动的火光无不刺激着叶淮安翕动着肩胛逃开,可每一动作,缠绞在肉里的箭杆便轻易拉扯着断裂的肌理,连发抖都是奢望。
“淮淮……”萧其琛被这种无能为力的绝望之感胁制得说不出话,只能如握浮木地叫着叶淮安的名字。
“殿下,要开始拔了。”尹从穆看着烧褪翎毛后坑洼不平的箭杆,一时间倒抽一口寒气,却也不敢怠慢地命其余人准备好敷伤的药,自己将箭杆一点点推着。
“唔呃……”叶淮安闷痛地攥紧手心,黑漆的箭杆便推出沾着血迹的一截,只是喉口涌出的血一下子浇透了口中的布巾。
萧其琛看他一口口吐血,心疼得肝脾俱裂一般,眼睛发红地瞪着那杆箭,恨不得将射箭人碎尸万段。
“淮淮!——”萧其琛才一喊出声,叶淮安便强为一笑地截断他的话,靠扶过来轻声问道:“一会儿是不是还会更痛……”
尹从穆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是,一会儿箭尾恐会再擦破创口,只是怕血流不止不能快拔,这一直咯血怕是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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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大人动手便好……”叶淮安重又咬住一块棉布,强掩着害怕揪住萧其琛的前襟埋过去,看得萧其琛恨得想杀人。
尹从穆徐徐牵引着箭杆往外拉,粗粝的尾端一没进肉里,叶淮安便难以抑止地痛到发抖,伤口的血也又流出来。
“疼……”叶淮安不住地往萧其琛怀里缩,退无可退之时只能被剥肤之痛疼到掉眼泪,“疼、疼……”
插着翎毛的地方凹凸着炭黑的结,磨蹭在创面上更是针砭刮骨一般,原本被箭杆堵着的血窟窿又被风兜进来吹得痛痹,叶淮安实在忍不住地哭着喊疼,咬在嘴边的布巾也脱口掉下来,连带着肺腑中的血也尽数涌在唇角滴下来。
萧其琛抚着叶淮安凶喘的背,眼见着尹从穆将那杆箭迅疾地尽数抽离,丢在铜盘里。铁质的箭尖砸在铜盘发出令人骨寒的脆响,守在一旁的仆役立刻将药敷进伤口,用棉布轻裹起来,叶淮安却被痛昏得不省人事。
“淮安!淮安你醒醒……”萧其琛不敢去探他鼻息,只能情凄意切地叫他。
尹从穆搭过脉,又按了按叶淮安的腹底,见按之压痕不显,才道:“殿下现今气血两虚,胎失所系,要尽快为殿下安排生产才是……”
“折了孩子,取出来。”萧其琛看着血虚孱弱地倒在床榻上的叶淮安,握着拳冷声交代着,“不能,不能再……”
众人悉皆担惊地伏跪下来,尹从穆更是连忙进言道:“殿下三思啊,太子妃殿下寒凝血滞,足月的死胎只会滞涩不下,至时凝血弥漫,只会、只会……太子妃殿下还未破水,还能趁此稍补气血,待殿下醒了,若是得知胎儿小产,定会心火偏亢,产不下死胎的。”
“那你说我怎么办……”我还要看着他再痛一回,还要这样得失由天。萧其琛走投无路地看着神志昏冒的叶淮安,心慌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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