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厢房的窗户大开着,外面的传进来招呼和吆喝的声音。
梨花顺着风飘到乌木桌案,悠悠落在素白花瓶边,好似画意中入了人间烟火气。
苗苗一脸认真,“我可以怀的。”
他是石榴精,不但能怀,还能怀好多个。
桓雁之不打算和少年争论这些,闭上眼睛,修长的手指覆上少年的衣领,控制着不让自己碰到少年的身体,给他提好衣裳。
“不可再对别人做出此举,知道吗?”
苗苗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什么举?”
桓雁之的眼皮一跳,缓缓睁开眼。
“不可随意解开自己的衣裳。”
苗苗歪了下脑袋,“哦。”
他又扯开刚被桓雁之扶好的衣领,仔细瞧了瞧自己的锁骨和前胸,又在脑海中回忆了下桓雁之赤身裸体的时候,对比了下自己和桓雁之的身体,唯一的区别应该是他比桓雁之矮一点,肌肉也没他的大,嗯,还有下面的肉棒子也比桓雁之的秀气好看。
自己的化形已经很完美了,没有哪里不对啊,不像隔壁小蝴蝶,化形时翅膀没化掉,都不敢去镇子上玩呢。
少年这一拉,把前胸完全暴露在桓雁之的眼底。
赛雪欺霜的胸口点缀着粉润的奶头,嫩豆子一般的凸起半遮半掩在茜红的衣裳下,好似散发着香气的糖果。
姣好的身体被腰间的系带束着,像是等待拆封的礼物,诱得人想把他吞下肚。
桓雁之起身走到窗边,关好窗扇。
若是传出去,旁人不会疑他强迫少年,只会觉得是少年勾引他,有损少年的名声。
苗苗理好自己的衣服。
“没什么特别的啊……”
桓雁之望着少年秾艳桃李的脸和一脸天真的神色,心中无奈更甚。
“身体是每个人最私密的部分,除去最为信赖的人以及医者,不能让旁人看。”
苗苗心虚地用鞋搓着地,之前在上舍,他就把桓雁之看光光了。
“那被人看了会怎么样?”
桓雁之以为他是说自己被霍骁强迫的事,对他说道,“身体为外物,不必挂怀于心,下次提防些便是。”
苗苗被他绕得头晕,为什么身体一下子是私密的事,又一下子成了不重要的外物?
“雁之,我听不懂。”
桓雁之坐回原处,对少年说道,“银子重要吗?”
苗苗点头。
银子可以买糖葫芦,还能买小风车。
桓雁之:“如果你丢了银子,会用性命去换吗?”
苗苗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
他又不傻,银子没了可以再赚,哪能和性命相比呢?
桓雁之的面上浮起笑容,“苗苗虽未进太学,心性却远胜过许多学子了。”
苗苗知道桓雁之这是在夸他,粉白的脸颊像是涂了胭脂,怎么也消不下去。
少年晕红了一整张脸,连脖子都没逃过。
桓雁之遇到过不少向他表示爱意的少男少女,心中却不似这次起了悲喜。可惜他注定不能沾染情爱,少年的一腔爱意注定是所托非人。
“我身为太子,娶的太子妃必定是世家中擢选上来能母仪天下的贵女,选妃的事已提交礼部日程,如无意外,一年后便会成婚。”
苗苗嘟起嘴,桓雁之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听得他眼睛酸酸的,心里也酸酸的。
他知道自己是不能带回宫的外室,自己也不过是想让桓雁之怀上自己的宝宝,可他心里就是难受极了。
长痛不如短痛。
桓雁之又继续说道,“我对你并无他意。”
这句苗苗听懂了。
桓雁之连外室都不想让他做了。
少年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本就乌黑的眼睛越发亮得惊人。
他就说要早点和桓雁之睡觉,等桓雁之知道自己是从太白山那种小地方来的,没见过世面,也没读过书,就不会对他以身相许了。
桓雁之说完后匆匆离开了厢房,又吩咐驿馆的馆主给少年送去伤药。
青年的脚步声刚消失,苗苗就啜泣起来,豆大的眼泪不要钱一样往下落,心中默念桓雁之是大坏蛋。
馆主也在此时敲响了房门。
苗苗呜咽着说了句,“直接进、进来就行……呜……”
馆主是个年近七旬的老者,见少年哭得这么伤心,又想到桓雁之走之前方寸大乱的步子,瞬间就猜到发生了什么。
他把伤药放在桌案上,“少年郎哭什么?失恋了?”
苗苗哭得直打嗝,擦干眼泪说道,“才不是,我就是……嗝……想家了。”
“哦——”馆主拉长语调,“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苗苗噘起嘴,“现在还、还不能回……”
他还没怀宝宝,回不了家。
馆主看着少年精致的眉眼和天真可爱的模样,难怪惹得桓
', ' ')('君心都乱了。
他又和少年东拉西扯地聊了几句,见时机差不多,朝少年问道,“桓君惹你伤心了?”
苗苗眼睛哭得红红的,“……他说他要娶太子妃。”
馆主给少年倒了杯茶水,挤眉弄眼道,“桓君要娶太子妃,你在这里哭有什么用?”
苗苗灌下一大口茶水,“那我……能怎么办嘛?”
馆主把装着伤药的白瓷瓶朝他的方向推了推,“太子让我拿给你的伤药,感觉出什么没有?”
苗苗摇头。
馆主拍了下手,“他喜欢你啊。”
苗苗放下茶杯不哭了,“……可他好像对谁都特别好。”
馆主见他上钩,“他对你不一样,老朽活了七十来年,看得出来他待你不一般。”
苗苗正是最无助的时候,长睫上泪痕都没干,犹疑地朝馆主问道,“真的吗?”
馆主敲了敲桌子,“当然是真的。”
苗苗揪着衣角,“那我应该怎么做啊?”
太白山的妖精想和谁睡就和谁睡,被拒绝了就换一个睡。
桓雁之如果喜欢他,为什么不和他睡觉?
馆主说道,“接近他,和他培养感情。”
苗苗摇头,“太学周边全是守军。”
他偷偷摸摸进去还行,如果让桓雁之知道他的行踪,刚出现就会被抓起来,怎么培养感情?
“我自有办法,”馆主嘿嘿笑道,“忙碌了一晚上,你先睡觉吧。”
苗苗和他道句谢,乖乖爬上床,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馆主关上房门,弓着背回到自己的房间。
桓雁之对自己苛刻到近乎完美,又极会洞察人心,对旁人的情绪敏锐到可怕,可以说是毫无破绽,之前的数次行动都以失败告终。
没想到老天把少年送到他跟前,这样一个傻乎乎的、又满心满意装着他的人在他眼前晃,不信桓雁之不心软。
只要桓雁之同少年在一起,肯定不会再娶世家贵女。
纳个男妾不算大事,但好男风到不顾子嗣,就不一定能在太子位置上坐稳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桓雁之即位,他和少年也不会有子嗣,到时还不是得由堂弟来继承大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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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苗躺在床上的两天里,收到一封没有署名的信。
信封表面空无一字,封口处用蜡油封得严严实实,苗苗想不出来谁会给自己写信,送信的人非说是机密文件,让他在隐蔽处拆。
他便爬到了建邺城观星楼楼顶,确认周围就算有妖怪也要好一会才能飞上来后,拆开了信件。
“勿向莺莺透露我已知他身份一事,如不保密,桓君那边……”
最后一句写到一半就没了。
苗苗没想到自己废了这么大劲爬上楼顶,就为了看这么个破信!
就算不署名,他也知道是霍骁写的,最后的空白是威胁他,如果他不保密,他就告诉太子自己是妖怪。
哼!
桓雁之比他好多了。
不对,桓雁之也坏,他要选太子妃了。
苗苗甩手就把信扔了,半盏茶后又把信捡了回来放进怀里,要是被人拾走就不好了。
少年刚捡好信件,就给黄莺传信让他出来玩。
两人在闹市的桥头碰面,黄莺鬼鬼祟祟地从袖口掏出了一把碎银子。
黄莺把银子都放到苗苗手心,“苗苗,我有银子了。”
苗苗好奇地拨了拨白色的散碎银子,最大的那块估计也就一两,太磕碜了吧。
“那个小气鬼给你发银子了?”
“他怎么会给我发银子?”黄莺不解,“他被人打了板子,躺在家里没事做,就把之前乱扔的散碎银子全收拢起来了,给我搭了个窝……我在里面挑了几块小的,应该不会被发现。”
苗苗愤愤地说道,“他活该!”
让他掐自己,还把他骗去观星楼拆信,报应来了吧!被打板子了吧!
黄莺不知道少年和霍骁在牢房还有一段官司,同他解释道,“……霍骁他人挺好的,没关着我,还养着我吃喝,最近他还给我做小衣服呢。”
“真的?”苗苗眉头紧皱,他觉得自己和黄莺眼里霍骁不是同一个人,“他的名字是霍骁吧?”
黄莺:“是啊。”
苗苗大白天打了个寒颤,他实在想象不出来不可一世、没有礼貌、还乱威胁他的霍骁会举着绣花针给黄莺做小衣服,太可怕了……
少年把碎银还给黄莺,拿出自己的二十两,阔气地说道,“我也有银子,请你去建邺城最好的酒楼吃饭。”
建邺城最好的酒楼名唤醉盈楼,开在太学对面,南木为梁,碧玉为饰,低调雅致。
太学的学子刚下早课,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论太子选妃的事宜。
“没想到太子选妃的事宜会如此快公布,前朝选妃都是各世家接到入宫的旨意,各家才知道太子选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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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舅舅便是在礼部当差,他说是桓君授意的。”
“桓君为何要提前公布?”
“必定是为了让各家早作准备呗。”
“我觉得不大可能,桓君不会让自己选妃之事劳师动众,可能是为了绝某些人的心思……”
……
学子们互相打着眼色,既而哄笑起来。
桓君的叔父肖想帝位不是一天两天了,还总拿太子的婚事和无后的事做文章。
太子今年二十一岁,连侍妾都无,当然比不得堂弟桓兴鲁,家中莺莺燕燕无数,才十五岁就育有三子。
世家瞧不上桓父的作派,让自己才十四岁的儿子桓兴鲁沉迷女色,当着桓父的面奚落他贵子颇多,他还以为旁人是真羡慕他多子多褔。
“可能是为了绝某些人的心思……”
里面的某些人,是在说自己吗?
苗苗坐在座位上后悔得瞬间没了胃口,他不该带黄莺来这里吃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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