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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雪呈体测请了假,体育老师让他下周再补上。
他去小卖部买了支冰棍给自己敷脸,遇热液化的水珠顺着脸滑下来,凉意在脸上弥漫,驱走夏日的燥热。
经期没过,魏雪呈不敢吃冰,他坐在小卖部外面的板凳上,包装袋在脸上滚过,哗哗作响。
身边有人突兀地问:“他打你了?”
席致一脚跨过长板凳,坐到魏雪呈旁边来,然后拎着他的手腕把冰棍拿开他的脸。
魏雪呈左脸泛红——不是那种运动和被太阳晒过的红,虽然退了不少,但依稀还能看出来是个巴掌印。
席致又“啧”了一声:“仗势欺人。”
魏雪呈被他吓得手一抖,差点把冰棍甩出去,又听出他骂的可能是宿清,反驳道:“没有。”
他把手从席致手里挣脱出来:“……我自己撞的。”
“真的?”席致有点不相信,托着腮看他,“感觉你很好欺负的样子。”
魏雪呈没答话。
虽然席致误会了他和宿清的关系,但总归是出于好意才为他出头,他不好拂人家的脸。一时间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和席致相处,干脆保持沉默。
席致半天没等到他说话,也不在意,继续道:“我叫席致,上回谢谢你了啊兄弟,不然我现在就是开除留校察看了。”
这下魏雪呈知道该怎么回了,他道:“没关系。”
“害。”席致扬了扬手,没再多和他搭话,坐在旁边掏出耳机开始刷视频。
魏雪呈继续冰脸,坐了一会儿看见宿清从操场出来——对方的目光在自己这边扎了一眼,又转开了。
魏雪呈从小到大少用言语与人交流,因此很擅长看人脸色,他感觉宿清心情不太好,偏头看了看身边的席致,站起身走了。
他亦步亦趋跟在宿清身后,腿心的软膏像化成水,又黏又稠,走起路来总觉得裤子是湿的。
宿清察觉到他在自己后面,默不作声走到教学楼区的花园边。
还没下课,花园空无一人,饶是操场那边也无法透过报刊亭看过来。
宿清停下来,转身看低着头的魏雪呈:“他找你做什么?”
魏雪呈想到席致骂宿清“仗势欺人”,感觉不太好告诉宿清,便摇摇头:“没什么。”
宿清向后退一步,靠在报刊亭上:“不准隐瞒我。”
他眼神平淡,在魏雪呈身上扫了一圈,却叫魏雪呈生出一种无所遁形的被窥视感。
“我对他没兴趣,但你是我的,所以我有权利知道你所有事。”宿清道,“魏雪呈,你怎么还不明白啊?”
魏雪呈被他陡然叫了名字,似懂非懂地看着他,又听到宿清说“过来”。
他乖乖朝宿清走过去,两个人的身影没在报刊亭探出头的雨遮下。宿清揽着他的腰,下巴靠着魏雪呈肩膀,闭眼问:“喜欢我吗?“
这种暧昧的姿势让魏雪呈一下就绷紧了,尤其是现在他们在大庭广众下,没有遮挡物,好像宿清也没有想过遮挡,就这么抱着他。
操场的喧哗似乎被参天树木吸纳了,只剩下朦胧嘈杂的质感,但宿清的声音很清晰。
魏雪呈说:“喜欢。”
“要爱我。”宿清回他,“喜欢不够,你好像还不是很明白我们现在的关系代表什么——代表以后你的一举一动我都可以随便参与,我也可以随便处置你,丢掉,或者把你送给别人都行,因为你是我的狗。”
魏雪呈听他说话,消化着里面的含义。
“就比如说,”宿清在他耳畔很轻地笑了一下,“我觉得你和席致看上去还不错,打算把你小穴的照片发给他,以后你跪在他身下给他口、扒着逼让他干你也是可以的,这取决于我。”
魏雪呈被他波澜不惊的语气吓得毛骨悚然,忍不住要往后退,却被宿清死死扣住。
宿清把头埋下去,埋在他的肩上:“所以啊,你要爱我,要比爱包括你自己在内的任何人都爱我。只有这样你才能毫无顾忌地接受我的命令,不然等到那一天,你会疯的。”
魏雪呈被他抱得发抖,宿清扣在他腰上的手像灌铅一样沉,他呼吸散乱,声音也变得慌乱:“不要……不要别的。”
宿清温柔地拍他的背,安抚他受惊的情绪,又抬头看了一眼他失措的表情,站直去吻了下他的鼻尖:“胆子好小。”
“你很幸运,遇到的是我。”他继续说。
宿清和魏雪呈呼吸相接,又退开:“我不喜欢和别人分享我的东西,我不要的也一样,而且,我比较温柔。”
魏雪呈被他亲得有点想哭,宿清看着他发红的眼圈,微微叹了口气:“只要你爱我,我就不会不要你,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应该也会做件好事,直接把你毁掉。”
魏雪呈感到宿清伸手来摸自己的眼眶,眨了下眼睛,眨出一滴眼泪。
他被吓得说话有点不通畅,抓着宿清的衣角,断断续续地说:“我爱你的,我只爱你……不要丢掉我
', ' ')('……”
宿清竟然“嗯”了一声,听不出他究竟是什么心态,抱着魏雪呈腰的手稍稍用力,把魏雪呈按到怀里来:“他刚刚跟你说什么了?”
“狗狗爱他主人的话就不会隐瞒主人。”魏雪呈保持平衡的间隙,宿清的手一下一下摩挲他的蝴蝶骨,“宝宝,不是只听我的话才叫‘乖’,你在我这里是坦诚、赤裸和空白的,知道吗?”
魏雪呈埋在他怀里,眼泪突然越来越多,抽气抽出声,被宿清揉着脑袋安抚。
“不哭了,我在。”宿清用唇碰了碰他的耳朵,“你又犯了一次错,今天放过你。”
魏雪呈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让自己说话连贯一点:“他问我你是不是打我……”
“还说你仗势欺人,我说不是,后来我就没理他了,你没有欺负我,我也不喜欢他骂你……”
宿清眼神微暗,垂眸想先前同学告诉自己关于席致的事。
有点刺儿头,成绩又还不错,教导主任对他又爱又恨。现在看来,还有点多管闲事。
手指穿过魏雪呈的发隙,宿清笑了一下:“就是欺负你啊。”
魏雪呈不回话,伸手去抱他,像生怕宿清把他丢出去似的。宿清感觉自己确实是把他吓到了,任他多抱了一会儿,才拍拍他让他起来。
“再抱就下课了。”宿清开口,“不回去集合?”
魏雪呈这才慢慢松开手,垂头退开一步。
宿清看着他的表情,又说:“黏死人了。”
语气听着倒不像不满,魏雪呈抿了下嘴唇,轻声说:“……我爱你。”
说完这句话,他脸颊发烫,转身往操场跑了。
宿清在后面看着他,忽然觉得场景有点似曾相识,几天前他在雨幕下决定对魏雪呈下手,几天后魏雪呈站在这里跟他表白。
他教的。
宿清嘴角扬起来,这种滋味还不错。
他会让魏雪呈完全长成自己喜欢的样子,把一株纯白色的花朵养得结出一颗红润的果实,成熟娇艳、饱满鲜甜。
……
魏雪呈集合完解散,回教室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报刊亭。宿清走了,只有几个下课来小卖部买东西的同学急匆匆从周围路过。
他跟着大部队上了楼,途径楼道的时候进了一趟厕所。
还从来没有一次进隔间像做贼一样心虚,魏雪呈锁了门,脱下裤子看自己身上的卫生巾。
那片棉柔的洁白干净如新,原来已经没有血了。
按照经验,今天大概会有一点回潮,但也算走到了经期的尾声。魏雪呈穿好裤子,跑到外面洗手台去洗手。
心率快了起来,他在凉水的冲洗下平复心跳,但胸膛里那颗心跳得实在是太快了,水声都掩盖不了。
怦怦、怦怦。
从操场回来本就占用了大半下课时间,魏雪呈听到铃声又起,才忙不迭关了水跑回教室。
后面的课他都上得很不安宁,每节课下课都要去厕所看一次,那张卫生巾上始终没有血,告诉他已经结束了。
放学后回到家里,钟芝兰告诉他有炖好的红枣银耳汤,餐桌上是她盛出来的常温银耳,剩下的在冰箱。
魏雪呈心不在焉地吃完饭,想了想,去舀了常温的那一份。
吃冰可能月经会一直好不了,还可能会回潮回很久,他怕……会很扫兴。
钟芝兰在客厅插花,魏雪呈在餐桌上迟疑许久,还是出声叫:“……妈妈。”
钟芝兰放下手里的玫瑰,回头望他。
【市里过段时间有一个英语交流会,是市级比赛,获奖可以记入档案。】魏雪呈比划,【现在班上在报名,我要去吗?】
魏雪呈从小到大的英语都是钟芝兰辅导的,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妈妈很厉害,如果不是哑了,钟芝兰念英语一定好听极了——唱也好听,因为他看到钟芝兰拿奖的那些歌里有英语歌。
钟芝兰道:【都可以,你想去就去吧。】
魏雪呈又比划:【参加的话,学校会给我们组织集训。】
手势变换,魏雪呈的心开始剧烈跳动。
他撒谎了,他对钟芝兰说:【明天晚上我可能就不回家住了。】
其实说话钟芝兰是能听见的,但魏雪呈用手语和她交流多一些,因为他一直觉得钟芝兰以前那么优秀,唱歌那么好听,对于失去声音这一点一定会很难过。
现在他无比庆幸自己的这个习惯,这让他不必用自己最不擅长的语言来说话。魏雪呈低头去喝银耳,不敢看钟芝兰的眼睛。
喝了两口,他才鼓足勇气去看钟芝兰的回答。
钟芝兰说:【我知道了,你要注意安全哦。】
她接着修剪花枝,全然没有发现自己儿子刚撒了一个弥天大谎——实在是因为魏雪呈一直以来都很乖,很听话,也很懂事。
玫瑰香气攀进鼻腔,魏雪呈生出一股巨大的负罪感,飞快点了下头,然后端起那碗银耳仰头一饮而尽。
', ' ')('他跑进厨房洗碗,急促地喘气,又回到自己房间,一路避着钟芝兰。
刚一上床,印着“英语交流会”的红色薄纸就从衣兜里掉了出来,上面没有一个字提到“集训”,似在提醒魏雪呈刚才过分的所作所为。
他不是去集训,是在找借口和同学上床。
魏雪呈把它捡起来,藏进校服外套内侧的口袋,接着去拿床头柜旁的手机。
他翻到宿清的聊天框,打了几个字又删掉,如此往复,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发:
【我月经应该明天就干净了。】
宿清回得很快:【我帮你请明晚自习的假】
【不用。】魏雪呈发,【明天我可以不用回家。】
发完这句话,他捏着手机一动不动,想把它扔开,又忍不住紧紧盯着屏幕。
过了一会儿宿清才回过来:【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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