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魏雪呈一下愣住了。
宿清这话出乎他的预料,但又合情合理。
魏雪呈“啊啊”地叫起来,迫于宿清捏住他腮肉的手,他没办法说出一些清晰的话。后面他拼命摇起头来,含混不清地说:“没有,我没有……”宿清听清了他在说什么。
宿清的手指从他张开的口腔伸进去,压在他舌面轻摩,微声道:“没事的,宝宝,我不会怪你。”
他透过魏雪呈下压的舌,隐约看见泛红的咽峡。
烦躁令他生出一种破坏欲,他想弄坏魏雪呈的喉舌,要魏雪呈嘶哑发不出声音,这样就不会听见魏雪呈说出一些会让他难过的话——
比如说是谁睡过魏雪呈。
其实宿清是不相信魏雪呈会出轨的,只不过是魏雪呈的表现太过奇怪,他才这样半逼问半恐吓地对魏雪呈说话。
但语言是一种诅咒,有些话从说出口的一霎那就似乎拥有了微末的真实度。宿清开始后悔自己这样问魏雪呈,可他又很清楚地知道,再来一次自己依然会问出这句话。
说到底罪魁祸首是过远的距离,异国恋让他有些患得患失,且不可理喻。明明知道这句话毫无根据,但依旧义无反顾地讲了出来。
宿清越来越烦,情绪使人失去理智,在魏雪呈无法解释的这短暂的十几秒内,他甚至逐渐觉得可能魏雪呈真的和别人睡了。
好在魏雪呈很快就给出了他回答,他也有足够的自制力压抑住自己的怒火。
魏雪呈啜嗫道:“我没有和别人做,肚子……哥,是肚子。”
换成宿清怔了一下。
肚子?什么肚子,魏雪呈肚子疼吗?
他手上的力微微一松,魏雪呈顿时挣开喘起气来,魏雪呈的脸上被掐出几个淡红色浅印,看起来竟带着些色情。
宿清的视线落到魏雪呈的肚子上,奈何魏雪呈穿的上衣是宽松款,他看不出什么东西。
魏雪呈在他旁边坐好,正对着他,一边掉眼泪一边撩自己衣服:“……我没有,和别人做过。”
他动作很犹豫,衣摆已经攥了一截在手里了,却迟迟不肯撩起来。
魏雪呈又抬眼看宿清一眼,小声叫:“……哥。”
“嗯。”宿清低低应了一声。
“我……算了。”魏雪呈咬了下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垂下眼睛撩起了身上的衣服。
在衣服底下,他的小腹呈现出一道隆起的弧度,像一个被吹得半大不大的气球。
魏雪呈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不知道自己下一句话应该说什么,也不敢抬起头来看一眼宿清的反应。
直到快有一分钟以后,魏雪呈才听见一声:“你……”
宿清“你”出来一个字后,也说不出话来了。
他的喉咙像被塞住了,纵然是亲眼看见,但宿清仍觉得虚幻,好像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他的幻想。
也许他还在国外,根本没有坐上那班飞机——也可能他飞行了太长时间,现在脑子里晕晕乎乎,导致出现了幻觉。
他竟然无措起来。
宿清伸出手,轻轻把手贴在魏雪呈肚子上,又沙着嗓子叫了一声:“宝宝……”
他在叫魏雪呈,魏雪呈闭上眼睛,呼吸急促起来,“嗯”了一声回答。
随后魏雪呈又说:“是、是宝宝……肚子里面有宝宝了,哥。”
这还真是个不太合格的谐音梗。
魏雪呈说这话时顿了好几次,眼皮颤动,叫人一眼就知道他很紧张。话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里还带上些哭腔,宿清手忙脚乱地去给魏雪呈擦眼泪,抽纸抽得太快,倒把沙发旁茶几上的那包抽纸带到了地上。
“别哭啊,宝宝,宝宝,”宿清用一种哄人的语气连叫了魏雪呈好几声,又说,“怎么不告诉我……你——我……算了,宝宝,不哭了。”
他也话说得颠三倒四,眉心皱着,表情难以言喻。
——这算什么事,天啊,这到底算什么?
魏雪呈隆起的腹部代表什么,宿清再清楚不过。
可是这不妨碍他恍惚,他根本没有预料过还会有魏雪呈怀孕这一天——他甚至去做结扎了,宿清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孩子。
他听见了自己沙哑的声音,那声音像砂轮磨到了玻璃一样摩擦着他的耳膜。
他想,假的吧,魏雪呈怎么还揣了个球啊?
又想,魏雪呈真能藏啊,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告诉他,这肚子看起来至少三个月吧。
还想,这么大的事,魏雪呈居然想瞒着他,要不是他今天突然回来,可能到生都不知道——这孩子也有一半是他的吧,魏雪呈凭什么不告诉他,这真的是他的孩子吗?
宿清看看魏雪呈的肚子,又看看魏雪呈,而后问魏雪呈:“我的?”
魏雪呈:“……”
魏雪呈整个人傻掉。
魏雪呈头皮发麻,登时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情都消散了
', ' ')(',撒手放下自己的衣服,然后一拳砸在了宿清的肩膀上。
他难以理解宿清为什么还能问出这个问题,脱口而出:“你到底在想什么啊?”魏雪呈吸了口气,又道,“不是你的难道是梁姐的?”
宿清:“…………………”
说得也对。
孕期以来,魏雪呈不仅敏感了一些,脾气也暴躁了不少。
他这一拳快得不过脑子,打完了又有点小后悔,万幸宿清并不在意,只是良久地沉默起来。
宿清一开始不说话,魏雪呈就慌了。
魏雪呈想,不会真的像他想的那样吧——宿清不想要这个孩子。
一有此念头,魏雪呈就又开始哭了。
他的眼泪“啪嗒啪嗒”以收不住的势态往下掉,整双眼睛红得要命,又结结巴巴地喊:“哥……”
宿清回过神来望着他。
魏雪呈哭得抽抽嗒嗒的:“我怀了五个月了,很、很辛苦……呜呜,留下来好不好,不要打掉,老公、老公,我给老公生个宝宝,只有这一个宝宝……”
他本想止住自己的眼泪,谁料越说越觉得委屈,于是越哭越收不住:“我之前一直吃不下东西,总是吐,多走几步就晕,真、真的很辛苦……别不要宝宝,我怕哥不准我要才不说的……不要生气,不要流产,求你了哥,我爱你的,我爱你……爱你才会想给你生宝宝。”
宿清没开口,一双眼睛几乎要把魏雪呈看穿。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说:“我是很生气。”
魏雪呈兀地看向他,再也说不出话。
宿清想要去扼住魏雪呈的颈,可想到魏雪呈怀着孩子,他到底没有动作。
他抑制着自己发颤的声音,对魏雪呈道:“在你眼里,我是会让你去打胎那类人吗?”
有时候宿清真想挖开魏雪呈的脑子看看究竟装的是什么——他是这么想的,也这么说了。
宿清在魏雪呈的失语下接着说:“我不想你怀孕,只是不想你会因为宝宝难过。”
他站起身来,盯着魏雪呈,加重自己的语气:“他可能会残疾,可能畸形,也可能活不到生产那一天,你有想过吗?”
——他想过。
和魏雪呈做的时候,有很多次他都想过想要魏雪呈给他生一个宝宝,魏雪呈那么好,他想要一些可以证明他们真正在一起过的证据。
他想给魏雪呈纹身,想给魏雪呈戴项圈,想在魏雪呈身上留下他的痕迹。
可是他和魏雪呈是亲兄弟啊,能在一起就算是老天爷开恩,他又怎么好去奢求别的?
魏雪呈身上一股莽劲儿,会在他们要分离的前一晚撸掉套坐上来求他内射,什么话都敢说,可他不能让魏雪呈受到伤害。
如果那个孩子不幸,魏雪呈会有多难过,又会有多自责?所以他不允许自己和魏雪呈无套做,没有套的时候他会用手指操魏雪呈,或者给魏雪呈舔,反正魏雪呈也会给他口出来的,他不在乎那一次两次。
宿清的眼眶居然也发起红来,他道:“我想一想就会难过,因为那是我们的宝宝,何况他长在你的身体里面啊?”
你又会多绝望呢?
他长长地,长长地换了口气。
“可是如果怀上了,你就告诉我啊?”宿清哑声说,“我怎么会要你去流——操。”
宿清话讲到一半,猛然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有和魏雪呈说过类似的话,瞬间哑口无言。
他和自己生起闷气来,这一刹宿清和魏雪呈同时变成了闷葫芦,两个闷葫芦放一块儿,有四个闷葫芦腔。
好一会儿,宿清的声音才又软下来:“好了,宝宝。”
“不用怕的,不会让你去打掉,我没你想的那么畜生。”他坐回到魏雪呈身边,搂抱住魏雪呈,把下巴搁在魏雪呈肩上,“总之,不要瞒着我。”
怀胎一共十个月,魏雪呈却能瞒一半时间,不知道的还以为魏雪呈肚子里揣了个野种。
宿清都快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实在不想再掰扯这件事——怀孕应该算是一件好事,不应该闹得他们很不愉快。
他心态便又平稳了,嘴唇碰碰魏雪呈的耳垂,抱得紧了一些:“就当我们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从头再来一次吧,从我问你为什么不开心开始。”
“我刚刚吻你了吗?再接一次吻吧,我爱你的,不会再让你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