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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岑】:在处理伤口啦。
【青岑】:伤得不重,宝你好会开枪~估计当时距离十米击中的,枪法绝了!贴贴.jpg
沈知砚心想,橡胶子弹,低动能,距离不算近——那确实不严重,也就受点皮肉灾了。
【糯米团子】:那就好。所以你现在……易感期结束了?
【青岑】:没,但清醒了。谢谢你的子弹——
柏青岑心情似乎不错,沈知砚没回复的空当他还在不停发消息,看这消息发来的速度怕是把屏幕搓出火花了。
【糯米团子】:……你在哪家医院?我去找你。
【青岑】:没去医院,我让私人医生来我家里边儿了。
【糯米团子】:地址。
柏青岑发来定位,沈知砚便坐上公交车去了。那是柏青岑在学校门口的那套别墅,沈知砚下了车直奔那小区。
门从里面打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二十多岁男人站门口,一眼打过去就看见他那高高的颧骨,冷着的脸让他看起来很不好惹。
“进来吧。”
沈知砚迟疑着迈进来。他抬头打量着这别墅,从下往上看有三层楼,上下楼梯有纯黑直型楼梯以硬朗的线条连接,这么大的空间恐怕要有几百平米。
柏青岑的家和Abyss的极简风格如出一辙,整体装修以黑色与灰调为主,冷淡而深沉,在层次空间之中交织出恢弘的观感。
那男人道:“我师父正在楼上给柏青岑看诊,你坐这儿等会儿吧。”
沈知砚点点头,坐在沙发上。身体卧进一片柔软中,精神终于从高强度的紧绷状态得以片刻松懈,恹恹的疲倦感席卷而来。他眼下两片青,盯着虚空发呆,前方电视上五颜六色的流光在他眼里播放。
过了会儿,二楼响起开门声,沈知砚抬起脸来望。五十多岁头发斑白的老医生从门内走出来,扶着栏杆往下看,说话慢悠悠的:“小沈是吧,小柏叫你上来,他想和你说说话。”
医生话刚落,就听那门内柏青岑叫唤:“糯~糯——”
“……来了。”
沈知砚揉了揉太阳穴,起身,顺着楼梯上去,这楼梯七拐八拐的,也不知道柏青岑平时嫌不嫌麻烦。他跟医生打了声招呼,医生点点头,出去帮他们把门带上。
柏青岑仰躺在床,腿上缠着白花花的绷带,歪着头看他,手欢快地拍了拍床边:“快来。”
沈知砚看柏青岑莫名亢奋的样子,心说这是给疼出毛病了。他说:“真清醒了?”
易感期的柏青岑给他留下了极大心理阴影,他慢吞吞地迈着碎步磨蹭过去。
“清醒极了,能当场做出一套数学题。”柏青岑见他最终坐下了,脸庞都亮起来。
沈知砚脸色却不太好看。清醒了就意味着没有那个神志不清的状态了,这要怎么把话套出来?沈知砚踌躇了一会儿,决定开门见山:“我问你件事儿。”
柏青岑还摇头晃脑着:“你问。”
“你第一次强奸我,是在什么时候?”
柏青岑的笑容僵硬着收了回去:“你怎么……忽然想起来这个了。”
“回答我。”
柏青岑呼吸仓促地卡顿了一下,紧张的眼神打量着沈知砚,目光一直晃,一直晃,好像从天上忽然掉在地上那样,什么东西摔碎了……仿佛是他自己。柏青岑还反应不过来。
“回答我。”沈知砚执拗且坚定地重复。
柏青岑意识到沈知砚状态不对劲,呆坐着,好半天才说话:“为什么要问。”
沈知砚的指甲扣在手心上,漱了一下嗓子,把语气中的疲惫清了清,生硬道:“既然你想把我追回来,就要让我知道所有事。不然我忘掉的那些事永远是我的心结。”
沈知砚用手轻轻扳过柏青岑的脸,直视他的眼睛,语气平和却带着击穿心灵的严厉:“难道,你还想让我失忆吗?”
柏青岑垂下眼帘。
隔了几秒,慢慢摇了摇头。
沈知砚暗暗松口气,手收回来,语气放缓:“所以,你用正常手段把我追回来,就只能告诉我真相。
“你心里也清楚,我逃不掉的……我斗不过你。所以这个真相我能否接受已经不重要了,只不过在答应和你复合之前,我想知道我们最初是怎么开始的。我认为我作为你的男朋友有知道的权利。”
柏青岑心中有疑问,他想问沈知砚为什么突然这么坚决。但在沈知砚的注视下,那些没必要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只得道:“好。我会把那些事儿说给你听——但——”四目相对,柏青岑错开目光,垂着眼,眼尾与眼角连接出弯曲的弧度,像是细细的峨眉月,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下去了。
柏青岑长出了一口气,最终没把那句显得矫情的叮嘱说下去。屋内静了几秒,每秒都显得冗长,他的气息越来越慌促。
他意识到,那些反复出现在夜里把他的头脑从清醒折磨至发狂的、像是一颗定时炸弹一样憋在心里的故事说出来有多艰
', ' ')('难,那些事他倒背如流,现在却吐不出一个字,字与句捋不清了,乱了,乱了,全都乱了。
他突然感受到一种恐惧。
像是潜逃多年的罪犯被捉来审问,镣铐、牢狱……严阵以待。
沈知砚看着他,有种模糊不清的不安,他恍惚猜测到,也许真相的确是他难以接受的。他静静等待柏青岑开口。
终于,柏青岑打破死寂。
“我们第一次产生交集,是在三月份。三月十六,你回家休学……三月十八,是我们的初夜。”
沈知砚脑子混沌,三月十八?
三月是他不忍回忆的一个月,落魄、灰败,带给他的打击比校园暴力更甚——他被学校强制休学,回家反省两周。
去年冬日园心湖结冰时,沈知砚被以石鹏辉为首的几个Alpha围攻,躺在冰面上奄奄一息。他躺在冰面上恍惚听到女孩的声音,贾和筝急切地向他跑来,和施暴者们对峙争吵。沈知砚的意识挣扎着,听见贾和筝被虐打时的惨叫。
他气急攻心,吊着一口气,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捡起地上的一根粗木棍子,朝着一个Alpha的头抡过去——
鲜血汨汨,模糊了他的视线,刺目的腥红色充斥了他破碎的回忆,视野里天旋地转,晃荡着那群Alpha张牙舞爪向他扑来的身影。
"操!!他妈的,整死他!"
"还他妈敢还手,能耐了,给我打!!!……"
……
沈知砚住院七天,回校后被告知,他因打架斗殴将于下学期择日在家休学两周。那时是高二上学期,他背着处分强撑着参加了期末考试,在同学们走出校园的欢声笑语中,沉默地拎着行李往家走。
寒假结束,三月初露,冰雪消融,万物复苏。沈知砚接到通知,教务处勒令他三月十六正式休学,为期两周。同学们在那个周末过后的清晨返回学校,而他跪在郑艳姝面前,抱着装满书的书包垂着脑袋,旁边放着妈妈在前一晚给他收拾好的行李箱。他煎熬了一整个寒假,终于在这个周一早上无可逃避,向郑艳姝交代了他被休学的事。
郑艳姝愣了挺久的。
沉寂像逐渐涨起来的潮水,把他淹没了。
妈,对不起。我缺课了,我的名次会被超过去,我没有奖学金了……我考不上好的大学,妈,我们要被毁了……
妈!!
他越说越崩溃,直到最后语无伦次,好像人生在这一刻彻底塌陷了,他再也翻不了身了!郑艳姝叹了口气,跪在他身前抱住他,把他的脑袋紧紧搂在她的肩膀上。她说:只是十四天而已。
可是那对沈知砚来说不仅仅是被剥夺的十四天。
休学第一日,他坐在窗下的书桌前从天色初明望到夕阳下沉,痛苦、自责,灵魂在躯体里绝望地挣扎。为什么要反抗?!为什么要跟别人动手!那些施暴者正好好地坐在教室里上课!!
他安静地坐着,一动不动却发疯了一整天,最终在深夜出门,沿着路边走。
天黑得很沉,路灯下昏黄的地面上拉长了一个少年拖着行李箱的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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