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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总是需要点时间的,柯罗飞从市区回到恶徒区之后就着手从红刃开始查起,他选择最好说话的赌场老板弗伦萨·丹奈尔作为突破口,身为红刃当家的第三个儿子,他是性格最温和,或者说是最懦弱的一个。
柯罗飞从此人的言行举止就知道,他一直受到某人的压迫,这种压迫大约来源于他所亲近的人。
弗伦萨很轻松地便接受了柯罗飞的会面请求,只有他一人对家长的寿诞不感兴趣,他看起来完全不适合当一个黑帮干部。
弗伦萨约柯罗飞在自己的地盘上聊天,那是属于弗伦萨的赌场,内部绝对安全,具体地点在赌场后边的办公室里,这里宽敞且舒适、暖色调的装修和柔软的待客沙发以及周到的点心果盘茶水服务、加上绝对隔音的环境,能让人最大限度地交出他们的戒心。
柯罗飞在单人沙发上坐下后就直奔主题:“这大约是与您最无关系的一起案件。”
弗伦萨在他对面的长沙发上坐下,让人端上红茶套件之后屏退左右,淡定地问柯罗飞:“你不怕继续查下去,会被穷凶极恶的家伙斩断后路甚至连命也夺取么?”
柯罗飞主动帮弗伦萨清洗茶具、放茶叶、煮水泡茶,一边假装漫不经心地回答弗伦萨:“我想您大概不会配合除了战鹰老大之外的其他人,去谈论关于我的事。说起来,这件事,如果战鹰的人没有做,那么他们可能会妨碍到真正在做这些事的人的路。”
弗伦萨的手猛地攥成拳,这一动作被柯罗飞用眼角余光看得清清楚楚。
不用怀疑柯罗飞的观察力,他也很擅长说话。弗伦萨与战鹰的老大罗战朋走得近,这件事在恶徒区并不是秘密。也正因为两人走得近,弗伦萨才没能在红刃的利益分配里取得非常重要的那一部分。并且其实他在红刃家庭会议中被多次跳过邀请的事,连他自己也清楚。
“黑帮世界您比我更了解,对吧?”柯罗飞泡好了茶,为弗伦萨倒上一杯。
“所以那到底是什么事?”弗伦萨追问。
柯罗飞露出一个诚恳的笑容,这让他看起来有点憨厚。
“在说事之前,要把前提谈好。”柯罗飞不卑不亢反客为主,他知道弗伦萨一定会答应:“在事件被完全捅破之前,您必须小心地不透露我们之间闲聊过的内容。因为某些事或许会惹上麻烦,要命的是敌人藏在暗处,我们甚至不知道他会不会采取什么手段来进行攻击。”
要是敌人想这么做,现在柯罗飞早就被杀死然后偷偷丢在某处了吧。
这也是柯罗飞每天在外边闲逛的原因之一,他要让手下的人以及国际军警那边的探子知道:要是哪天我没出现在街上,那一定是我出事了。
而一般来说,黑帮更喜欢在暗地里发财,悄悄抹掉犯罪线索比直接挑战正义的权威要保险且安全得多。
柯罗飞手上有许多自己不会被杀的手牌,等待某一天这些手牌被他全部丢出时,他才会考虑即刻脱身。但逃跑的方法他已经计划好了。没错,在任务一开始就计划好逃跑路线,就是柯罗飞此人的行事风格。他已经多次从危险任务中安全脱身并带回重要线索,此人是个绝对值得信赖的好小伙。
弗伦萨没有想那么深的智慧,但他也知道柯罗飞这么明目张胆调查的目的和不被杀死的自信从何而来。弗伦萨喝下一口茶水,故意让自己的舌面被烫得微微发疼。他提醒自己必须慎言。
“这是当然的,裕岛先生。如果你所说的是可能发生的情况,不仅是为了我的朋友,我还要为我自己的安危而对那些聊天的内容守口如瓶。”弗伦萨英俊的脸孔上同样浮现出真诚而亲切的笑容,眼神平和,没有一丝怀疑和杀意。他知道自己没必要对柯罗飞动粗也没必要管他的行踪,因为他管理着最安全的赌博业,而且仅仅是一家位于恶徒区的大型赌场和几家彩票投注站,这在高地是合法存在的盈利场所。
柯罗飞轻咳一声,给弗伦萨递上一张问卷。
“这是第一个问题,关于人口买卖的问题,我想知道您的看法。”
弗伦萨认真地看着那张问卷,像小学生做语文题目一样,他不禁莞尔,回道:“你知道我是黑帮人士,关于有利可图的事情,看法都是那样。如若你需要和我深入探讨,就让我思考几分钟再回答你。”
柯罗飞耐心地等待,他从公文包里取出几颗薄荷糖,放在盛水果的白瓷盘中。
弗伦萨瞥了一眼柯罗飞的动作和他放下的东西,按下心中的猜测。
五分钟后弗伦萨继续回答:“如果我需要一个给我帮忙的人,那么正规市场上会有专门培训过的家政员工为我做事。然而黑帮世界是不一样的,很多事情必须由忠心耿耿的人去做,所以我会需要年纪比较小的孩子,从小养大的仆从最为保险。人口贩卖市场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那些孩子的命运被系在购买他们的主人手上,有些孩子生下来就孤苦伶仃,如果有个好人用一笔小钱买下他们,给他们一个好结果,我认为这比让他们流落街头要好得多。而参与这种事业……”弗伦萨说到这,用空心拳掩嘴轻咳
', ' ')('一声,眼里平静的目光似含着一丝歉意:“且让我将之称为‘事业’,在这种交易过程中,多方从中受益,这不失为一件好事。就我个人而言,我不会参与这种人口贩卖的活动,不是因为我同情怜悯那些孩子、或者是比那些极恶之徒道德高尚一些地拒绝这些利益,只是我认为没必要去做到这种地步。”柯罗飞从弗伦萨的话语里听到了嘲讽,他接着又听弗伦萨说完最后一段话:“我是个行动之前会考虑必要性的人,与其被你看出来不如直接坦白告诉你,我会分析一下正面与反面的关系,然后再决定要做什么事。如果一件非必要的事情不仅不能让我牟利、还会让我损失些什么,那我一定不会去做,比如贩毒、比如色情业、比如人口拐卖。一个让我手下的人失控,一个是竞争压力挺大,最后一个是完全没必要触及甚至会因此坏我的名声。以及我相信报应,我自己也有孩子,所以拐卖别人的孩子这种事,我办不到。”
这就是弗伦萨的坦白答案。充满了诚恳,让柯罗飞打消了怀疑。
“第二个问题,关于特异双性人,您怎么看?”柯罗飞无多废话,直接抛出第二个问题。
弗伦萨把身子窝进沙发里,翘起腿,悠闲地将手搭在腿上并转了转手腕,无所谓地耸耸肩撇撇嘴。
“在我看来他们只是一群在生理构造上不同于单性别人的类人生物,存在某些个体甚至比单性别人的智慧还要高的情况,以及他们中的某些成员有着令人可能无法拒绝的魅力。”弗伦萨那嘲讽的心态又化作表情浮现在他脸上,他嘴角微微上扬,但只有一侧。他做这个表情的前提是他要说这样一句话:“外界那些政治家怎么想我无所谓。确实贩卖他们,收益会更多,跟他们做爱会比和单性别人做爱更加舒服愉快。但我想,若纯粹把他们当作泄欲工具,恐怕——”
柯罗飞在弗伦萨眼里看到十分危险的情绪,那大概是一种兴奋,好似一个暴乱分子在围观到一场爆炸案、看到一地狼藉遍地尸体之后露出的眼神,他们扭曲病态的心理会在他人的不幸中得到满足。
“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可得小心,一旦惹上卫骏铭【《歧视之辱》中带领特异双性人们站上国际台面的特异双性人监狱狱长、东大陆大国白鸥国政要的养子】那样的特异双性人,他们座下的交椅,可能会连同他们的胯骨,一起被粉碎!”弗伦萨笑着说。他透露给柯罗飞的情绪是幸灾乐祸,作为一个黑帮男人,这个一向看着温和俊朗、与黑道并无多大关联的先生,难得会在陌生人面前展现他的疯狂。
这也是他不会插手伤害特异双性人的理由。柯罗飞很确定弗伦萨不会希望得罪特异双性人。他在心里暗暗为弗伦萨的聪明点个赞。特异双性人确实不好惹,看看冬涞就知道。
柯罗飞也认为特异双性人不会有那种邪恶的想法,卫骏铭他认识,军校里至今流传他的传说,那是一个出色的人,一个对人温和亲切且热心宽容的大好人,那个人几乎成为学校的明星,在他宣布自己的身份之后,就连排斥特异双性人的主战派的某些成员都愿意为了他而转向中立阵营。那是他魅力的体现。
柯罗飞不是很理解主战派对特异双性人的恶意,在与弗伦萨的这番对话中他终于有所认知了。
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力,主战派也是够拼的。
问题问完,柯罗飞坦白自己在调查的事:“那是特异双性人的贩卖事件。”
弗伦萨眉毛上扬,表现出有点兴趣的态度。柯罗飞在他眼里看到不一样的神采,弗伦萨的情绪里还有一点属于“惊讶”的部分。
“那犯不着国际军警掺和。”弗伦萨笑着说。
“但在特异双性人已经开始走进大众视野,他们为自己的种族特性作辩护的时候,主和派为他们制定了一套和单性别人差不多的人权法案,在这样的生活条件下发生的贩卖事件,恐怕就不是那么简单了。”柯罗飞并未表现出愤怒,这让弗伦萨感觉此人应该没打算坦白说太多。他安静地等待柯罗飞说下去。
“特异双性人中高智商者毕竟是少数,我想这种传言您也知道,其中大部分人有智力缺陷。这么说吧,这些适合从事情色行业的可怜人依旧会被人购买并折磨,所以当他们开始有合法身份之后,凌虐他们的人都将被告上法庭。然后说回特异双性人本身,他们身上存在着一条残酷的利益链,至少这些孩子的淫液,就有令人惊讶的功效……”柯罗飞打碎了自己的逻辑链,用更简短的话语去刺激弗伦萨思考,他一边说一边观察弗伦萨的表情,见那男人的眉头越皱越紧。
“只有这个吗?”弗伦萨压低声音问。
柯罗飞笑笑:“差不多吧。”
“你想从我身上获得的信息,得到足够的了吗?”弗伦萨突然转移话题。不过这不在柯罗飞的意料之外,他说那句话的意思也是在告诉弗伦萨:更多的事情无可奉告,问了也没用。
尽管这句问话听着怪异,但柯罗飞能够理解。
“除非您让我提出一个请求?”柯罗飞故意鞠躬,显示自己的诚意。
“你说,我会考虑。”弗伦萨果然还是好
', ' ')('说话的。
柯罗飞也不客气:“若您家里人有谁在买卖人口,我希望您跟我通气。”
弗伦萨倒吸一口气,震惊地看着柯罗飞的脸,声音略有些沙哑地呵斥:“你在想什么?!”
柯罗飞笑得憨厚而理性:“不论您回答什么,我都能得到答案。好的,我明白了,这种请求不是能够随便答应的。”
柯罗飞收拾好桌上的公文包,留下那些薄荷糖,对弗伦萨说:“会面就先到此吧,让我开心的是,坐在我面前的是一个热爱自己家庭成员的男人。我们不会为难您去做什么,因为那样的请求确实有些不厚道。”
弗伦萨起身,送柯罗飞出门。
走到赌场门口,弗伦萨才问:“你从我身上获得多少信息?如果你跟我坦白,我或许会答应配合你。”
柯罗飞爽朗地笑起来:“哈哈哈……我不会用确定的答案换取不确定的可能性。总之谢谢您的招待,茶叶很好,您也很好。希望我们不会再有面对面谈话的时候。”
两人握手分别,弗伦萨收回手后一直紧紧攥着拳头,直等到柯罗飞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他终于放心地流下攒了差不多一小时的冷汗,他的手心也被汗水浸湿,内里的衬衣湿漉漉贴在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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