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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珩前脚刚走,唐少虞后脚就到,抱着大包小包的蔬果熟食站在夏燃家门口,“哐哐哐”地踹着门,那架势不像是来探望,更像是来讨债的。
夏燃几乎不用细想,这就是陈洛宇口中说的“会令他后悔”的事。为了报复夏燃把他当作用完即扔的“工具人”,加上上回“放鸽子”的新仇旧恨,陈洛宇必定又和唐少虞控诉他的“三宗罪”。
果然,唐少虞刚到厨房放下购物袋,揉了揉被勒出印子的双手,便冲夏燃气势汹汹地走了过去。
“陈洛宇说你发烧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这是“罪一”,无故隐瞒。
“陈洛宇说你又逃了体检,你不能这个样子。”
这是“罪二”,不听劝告。
“哦对,陈洛宇还说你前段时间胃病又犯了,你怎么,你怎么就……”唐少虞突然忘了说词,急得一跺地,来回走了几步,发现实在想不起来,一手叉腰,一手隔空点着夏燃的鼻子,龇牙咧嘴、目露凶光,狠狠道,“嗐,你说你这么大个人,怎么就照顾不好自己了?”
最后一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老毛病而已,不要紧,洛宇夸大了。”
“人都晕了还不要紧!?”声音倏地拔高,“你去收拾行李,搬到我家去。”
“不妥,唐先生也在家不是?不方便。”
“你管唐少枫干什么,我们家房间多。”
“不止这个原因,这次纯粹是意外,我……”我不是许久都没生病了吗?我能照顾好自己,后半截话断在夏燃喉舌间。
也许是曾经两次昏倒送医的经历给唐少虞带来太重的阴影。这些年来,唐少虞每每对上“胃病”这个字眼就变得异常敏感,加之一旦发现是与夏燃有关,更是如临大敌一般。
夏燃定睛望着眼前气急败坏的人,外面天热,屋内干爽清凉,细密的汗珠凝在唐少虞的额发和两鬓,在灯光的映射下,仿佛能看到刚出锅似的蒸腾热气,给人氤氲了圈绒绒的水雾。他叹了口气,终是败了下来,“是我不好,日后我一定多加注意,三餐定时,荤素适宜。只不过搬去和你还有唐先生一起住这件事,你就别为难我了。”
唐少虞鼻子出气,哼哼两声,“那身体检查呢?”
“等忙过这一阵我就去。”
唐少虞狐疑地看他,眸里尽是不信。
“不骗你,一……三个月内,一定找时间去一趟。”
唐少虞眼珠子一转,算是认可了这个答复,遂又补了句,“三餐拍照。”
“可以,手机先吃。”夏燃眼见唐少虞拱了拱鼻子,下垂的嘴角总算回到原处,心知暂时过了关,也悄然松了口气,顺手调高了室内空调的温度,边把抽纸盒递到唐少虞面前,“擦擦汗。”
唐少虞犹在气头上,一点不领情,睨了夏燃一眼,从裤兜里掏出自带的手纸。
夏燃失笑,挽起袖子走进厨房,拿出奶锅,“焦糖奶茶喝吗?”
“喝!”
*
这边夏燃正搅着融化的白糖,那头唐少虞也没停闲下来,埋进堆得小山似的购物袋里,拼命往外掏东西,轻车熟路地翻出大大小小的保鲜盒,把生的、熟的、即食的、加热的一个个码好,刚打开冰箱门就傻眼了,里头塞得满满当当,还哪有一点缝隙。
“冰箱没地儿了,咋办啊?”
夏燃手上一顿,想起方珩之前也是大包小包过来,心尖酸酸软软,不知道他到家没有?
“你到吧台歇下吧,我等等来收拾。”
“行吧。”唐少虞找了个离夏燃近的位置,一边晃着在高脚椅上悬空的腿,一边碎碎念叨,“陈洛宇还说你最近都没出门,这个骗子,又糊弄我。”
“不过,我怎么感觉你的房子好像不一样了?以前是这个样子的吗?”椅面还没沾上体温,唐少虞就下来了,背手绕着客厅走圈,走到角落一处偏柜,摆了个取景的姿势,眯着眼左瞧瞧,右看看,怎么看都不眼熟,“这个柜子……夏燃,家里养狗了?”
“嗯。”夏燃应了,突然间拖鞋的声音此起彼伏,踢踢踏踏踩着地板。
“在哪呢?什么品种的?怎么不见它呢?狗窝放哪里了?在小花园吗?”
“不在小花园,狗窝还没弄好,他……他现在不在,回家了。”
“回家?这里不是它的家吗?”
夏燃嘴唇翕张,被噎得一时无话,唯有重复了遍牛头不搭马嘴的“他回家了。”
“回谁的家啊?”
“回,他自己的家。”
“让我捋捋,你养了一只狗,狗不在这个家,它回了自己的家,但这是你的狗呀……”唐少虞觉着自己恍如被卷进什么深渊漩涡绕不出来了,脑袋的筋都要拧成一簇死结,“它还能去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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