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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五 恩主所谓过得不好那几年 下(2 / 2)

郭兰拆了链子丢在一旁,发出一声闷响,摸着他的脚踝说:“这些年受苦了,我对不起你,也不敢求你原谅。下山路远危险,出寨后就靠你自己了。之后千万小心,希望你能找尽快到父母,有人疼爱,过上好日子。”

他想说郭兰没错,但白天弄郭兰的几个男人从拐口冲出来,说:“找什么父母?他爹不是都在这儿呢!罗子果然没料错,你这破娘们儿心思比头发还多!”

他放碗拉起郭兰要跑,郭兰比他更快,拉起他在黑夜里从小道上窜进林子,把他推进那条几不可察的小路,自己却往另一处跑,弄出很大动静。

他愣了一下,不敢想郭兰这么做最后会面临什么,转身要追过去。但郭兰推他时笑着的脸和理智告诉他,跟过去的结果就是两个人一起死,郭兰做的这些也都白费,于是捏着拳头用尽全力,顺着路一刻不停地跑。

而后的画面摇晃且模糊,萧鸣雪像是坐在一列林间没有尽头的车上,看着树不断从眼前划过。

仿佛在说,他其实现在都还跑在山林里,并且永远跑不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萧鸣雪刚刚在这个念头出现时惊醒,现在也在这个念头出现时从梦境里脱离。

但永远跑不出那片山的被诅咒感,以及背后堆积的愤怒恐惧和无助痛苦却还在延续。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过这种强烈不适如持续听见指甲刮擦过黑板发出的锐耳声般让人浑身难受的感受了。

他不想感受,起身再去拿酒,一口气喝下大半瓶,在思绪终于开始变钝时放下瓶子倒了半杯酒,一口一口地抿。

叶燃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他没开灯,就着窗外的暗光慢慢走过去。萧鸣雪在叶燃走到自己面前时看过去,但没戴眼镜看不清,只觉得他好像看了自己一眼就低下头,接着塞了副眼镜在他手里,蹲下着给他穿上拖鞋,默不作声地挨着他的腿在他脚边坐下。

萧鸣雪看着叶燃模糊的背影,有些不明白叶燃为什么还会来,并且对他这么做。

出院后叶燃很黏他,每天一日三餐不时小食般对他倾露爱意。他当是关系明确后的正常递进和叶燃术后没有安全感,做不到明言回应就学着用叶燃总喜欢的亲抱代替。

这样与渣男无异的半逃避回应方式惹人恼是注定的,他不止一次问过叶燃能不能接受,也早预判过叶燃受不了提分开会是他们关系结束的绝大可能性方式。

这阵子他状态持续不好,眼看叶燃脸上的笑也越来越挂不住,已经在想是时候准备补偿。刚刚叶燃松手,也以为他终于无可忍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但现在看好像又不是这样。

萧鸣雪有段时间没休息好了,酒意上来后身体很疲累。现在心里辨不清的情绪互相推着一波一波往上涌,只想一个人待着。

他戴上眼镜,想道抱歉说自己没事,叫叶燃先回去睡觉,有什么明天都可以说。

但还没开口,就见叶燃拿手背抹了下脸,转过头来。

叶燃蜷腿坐着,头发睡得蓬乱,衣领外翻起一半,闪着片斑驳银光的脸上带着无事的笑,眼神里却是想又不敢靠近的试探期待和担心。

萧鸣雪到嘴边的话就又说不出来了,那些亟待更多酒精压下的情绪也散了个没,脑子里只剩让叶燃别哭了这一个想法。

他浑身松懈下来,不着痕迹叹着气,够身擦掉叶燃脸上半干的眼泪,整理齐他的衣领,道了声抱歉,说:“别哭了,我没事。”

叶燃没说话,抬手又擦了下脸,心想萧鸣雪这幅随时会消失在夜里的样子怎么可能没事。

他知道萧鸣雪要时间独处,他也需要先整理自己的情绪,就没跟过来。等到前几天萧鸣雪回来的点没见人才出来想看看他怎么样,以防万一还拿了送拖鞋和眼镜当借口。

但他走近发现萧鸣雪仰头望着虚空,眼中无悲无喜,看他时目光对着他却又仿佛根本看不到他,像尊碰一下就会掉皮的空心塑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在岭安最难熬的那个冬天,有同族觉得自己被自然神抛弃,悲痛欲绝心死后躺在雪地里一动不动的表情就是这样。萧鸣雪怎么可能没事。

萧鸣雪大概也知道自己现在说这话没信服力,又说了句别哭了,起身坐到叶燃旁边,默了默问:“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开始就发现了,但你不说我觉得就是不想让我知道。”叶燃说,“哥,你从清河回来后真的很不开心。”

叶燃在说萧鸣雪不开心,表情和语气却在问他要怎么做萧鸣雪才会开心。

萧鸣雪又不知道要对叶燃说什么了。

叶燃看着看着他就要哭的样子,让萧鸣雪一下想起叶燃出院那天,“你是不是还知道别的?”

叶燃就知道这么一说萧鸣雪什么都会猜到,问:“你想让我知道吗?”

萧鸣雪不想,但叶燃这么说就是已经知道,于是没说话。

叶燃当他默认,捏着自己的胳膊肉道:“你去清河那天,老板和我说了些你过去的事,好的坏的都有。”

“觉得可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不是,是觉得你运气不好,但是很厉害。”

萧鸣雪低头看叶燃,准备听他会说什么可怜他的俏皮话,但叶燃把下巴歇在膝盖上,看着脚尖说起了别的。

“我在道河的时候经常被绑起来,喂了药用竹筒操。我想死过很多次,有时候还想别人也死,每天夜里都在哭,第二天早上耳边的棉絮都还是湿的。阿婆吓我说,小心哭瞎了以后连操我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后来我就不敢哭了。”

“跑进你车里那天,我原本跑出弯道就要跳山死。跑过去的时候我就想,被丢在山路上死掉,也比被拴着当母狗要好。”

叶燃侧头对上萧鸣雪的目光,笑着说:“但是我很幸运,我遇到的是你。你把我救下山,带我办身份证,帮我找工作,教我学各种东西,给我买好吃的,爱护我的身体。”

叶燃回过头,继续盯着脚尖说:“我们第一次是我求你做的,因为阿婆说过只有被男人上了药才会解,而我很难受。我在山里被迫看过很多次别人上床,被操的那个都被打骂得很惨,就以为上床得是那样,所以当时心里特别害怕就很主动,想着我乖一点你会不会也对我好点。”

“但你只是刚开始弄疼了我一下,后面都让我很舒服。我没忍住哭着喊的时候你没怪我,完事我都糟乱得和被子一样了,你还抱我去洗干净,给我白天闯出来的伤口擦药。我才知道原来上床也可以是干干净净的享受,外面也有好人,会尊重甚至是爱护我。”

“在清河待的十一个月里,师傅和陈柳姐都对我很好,我也喜欢在园里做木雕,但最开心的还是和你一起的那两周。”

“清河对我来说太大也太多了,我一个人什么也不关联属于地待在那里,心里总是空挂挂的,会想回家。陈柳姐教我说,可以出去走走看看,感受和记录下生活,多跟朋友分享。我都去做了,但只有在打开你通讯框和你说话的时候,会有像吃好吃的吃饱了那样实在的开心和满足。”

“但我也不能和你说特别多,因为你最开始就说会走,没打算要过我。所以后来被人拍了照片,我回你清河的家里躲了几天,就决定来见你一面把钱都还清,然后就回岭安去,宁愿嫁人都再也不出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萧鸣雪伸手摸摸叶燃的头发,叶燃顶着他的手掌侧头,隔着层薄薄的眼泪看他:“可是同样是从山里出来,你那时比我小好几岁,碰到的难事也比我多,但你能很快变成大多数人都难以企及的样子。你真的很厉害,我到现在也只能做到躲着让事情自己过去。”

叶燃抬手把萧鸣雪的手拉到脸边贴着,看着他道:“哥,你身上发生过什么有关系,但对不对我说没关系。我都能明白,因为我也有不想说的事。只是你不开心的时候能不能别老躲开我,我也会像你半夜总会在我要翻身时伸手拦着怕我压到那样,会担心的。”

萧鸣雪心里软得像叶燃中午吃两口就化的雪糕,也涩得像杯子里不知道是什么的酒。

他捧着叶燃的脸,有些不解地半感叹半询问道:“你怎么对我这样有耐心啊?”

又说:“我阿妈以前也对我这样有耐心。”

叶燃心里七上八下,萧鸣雪的话和眼神都像是不认识他一般。他吻着萧鸣雪的指尖,凑近了让他看更清自己,想说因为他是叶燃。

萧鸣雪却敛起神情轻轻抽手,回正身子看着地上的反光,似是酒醒又恢复平常模样。

叶燃没盼萧鸣雪会说什么,只要他不起身走或让自己走就够了,静静地坐着陪。

一会儿后萧鸣雪却开了口。

“我出生就不在父母身边。他们工作很忙,我还有个双胞胎妹妹。她身体从出生就不好,父母没那么多精力同时照顾我们,就把我送去了全托所,只有过年的时候会接我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四岁父母来接我过年那天,从全托所回去路上妹妹要吃现做糖人,我们就去了糖铺。糖铺人很多,我和他们挤散了,走时他们也没发现,等我从人墙里出去,他们已经走了有段距离。”

“我本来可以追上,但因为有些生气和委屈,想等他们自己发现和着急,就站在原地。”

“然后我就遇上了我阿妈和她丈夫。”

“我阿妈叫郭兰,她丈夫叫罗福。她不会生育,被罗福逼着来骗小男孩回去当儿子。她不想又不敢违抗,来我面前叫我快跑。”

“我错听成问洗手间,想着位置也不远,带路往偏僻处走了几步,就被罗福扛走了。”

“在道桥我被管得很严,刚去时我总想跑,被关在屋子里不给饭吃,经常挨打。九岁多有次打得特别狠,我吓成了结巴,被铐了脚链用狗看着。最后是我阿妈差点把命搭上才让我逃出来。”

“出来后我报了警,警察上山抓了罗福,救下只剩半条命的我阿妈,没几天就联系到我父母。”

“我等案子结束,我阿妈无罪从医院出来,就跟他们去了槐海。”

“我以为回了家不至于一切都变好,但起码会有个可以安全待着的地方喘息,但我只是跳进了另一个油锅。”

“我父母只有刚见我时把我当亲儿子对待,之后都像应付不得不处理的麻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我妹妹因为我走丢的事受了刺激,听不得我的名字,看见我就情绪不稳定,会叫着大喊我不是他哥,说‘萧鸣雪不是这样’。”

“我父母不得不把我们分开,我又死气沉沉不愿意说话,就送我去了医院。”

“我在精神科观察了一周,医生建议回家多跟家人和同龄人接触,慢慢适应生活,我又被领回去。”

“回去那天,我妹妹半夜站在阳台上要往下跳,说她要去找哥哥。我母亲把她拦下后,决定按原计划去国外生活,把我留在槐海送去学校。”

“当时我一团糟,学校老师和同学也对我没好脸色。我愤恨世界、讨厌自己,想变好力不从心,死又对不起多年坚持和我阿妈,过得行尸走肉。”

“后来有次要开家长会,碰巧我阿妈来槐海看我,我父母觉得我丢人,就让她去。”

“她什么都不知道,以为是荣幸,体体面面去了,但班上同学让她很难堪。”

“我实在不明白我们什么都没做为什么总要承受那么多冷眼和恶意,怒到极致和人动了手。”

“事情怎么解决的我忘了,只记得我哭了一场,过后就不恨也不怒了,一心只想让曾经看不起我的人抬头仰望我。”

“我和父母断了关系,拿着我阿妈给的钱去清河,想打工挣点钱先找个地方住下来,但钱快花光也没找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走投无路时是小闵的爸爸帮了我。他借了我五千块钱,给我重新找了学校,我废寝忘食学了两年,考起了槐海大学。”

萧鸣雪说到这里停顿了几秒,扶了下眼镜仰头勾着嘴角无声笑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

叶燃埋头坐着没发现,只听见萧鸣雪语平常地说:“我高考考得不错,出分那天很多人恭喜夸赞我,小闵爸妈和老师激动得像考试的是他们的儿子,我父母也主动给我打了电话,回国来看我。”

“我达成了让他们抬头看我的第一个目标,已经准备好迎接快感,但我对着那些人欣赏羡慕的眼神和话语,却什么感觉也没有,只想所谓的爱就等同于一摞摞要求,人和人的关系就是价值交换。”

“我发现我不止没有了恨和怒,我连也喜悦和高兴不起来了。”

“我像得了一场精神上的麻风病,历时长久终于发完痊愈,但像手和脚趾这样常用必须的组织也被病毒烧得残缺,我的情感感知端也被烧焦了。”

“我知道大部分感情应是什么样、各种关系如何维护处理,能判断别人处在哪种心理状态、对我什么态度。我会有情绪,有基于行为逻辑的观点想法,但我感知不到、也对人生不出带有精神链接的情感。”

“所以之前说,我会对你好,但是不能够用心爱你,因为我没有爱。”

叶燃心和睫毛齐颤,好不容易才收整好的情绪像棋盒里被掀翻的棋珠,满地乱跳。

原来萧鸣雪说这么多不是在向他敞开,而是想说服他分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跪起来去抱萧鸣雪,萧鸣雪放下腿接住他,他就抱着萧鸣雪跨坐在他腿上。

“你有,我感受得到。”

“但我感受不到。我阿妈曾经说,爱是长在心脏处的一口泉,有的时候是活泉会冒水,像心跳一样能直观感受;没有的时候就是枯泉会被土埋,像缺了颗牙也能直观感受。”

“我的那口泉从来没有活过,甚至早就埋没找不到了。”

“哥……”

萧鸣雪抚着叶燃的后背,语调温柔得像在哄睡,话却碎玻璃一样扎人:“小鹿,你是时候再认真考虑要不要继续和我——”维持关系。

叶燃撑着萧鸣雪的肩膀从他颈窝里起来,捧着他的脸吻上去,截下萧鸣雪没说完的话。

他吻了一下就松开看着萧鸣雪,眼泪盈着,表情和语气却在笑。

“要,”他说,“我从前在山里最会找水了,没关系,我来帮你找,会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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