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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加西亚家族的地牢里,我的脑部被戴上军用的控制锁,完全失去了义体的控制权。就算如此,手脚还是被牢牢地固定在墙上。
身体感觉不到痛苦,只是在黑暗之中难以分别日夜,感受不到时间的流动。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几小时,或许是几天,地牢的门被打开了。
艾登带来了两个人,吩咐他们说:“解开他的所有束缚。”
“可是,艾登老爷……”
“没关系。”艾登冲手下笑笑。
于是那两人上前解开我手脚的锁,又将我后颈的大脑锁取了下来。
我重新感觉到手脚,也能清晰地听到和看到。
艾登又吩咐他们道:“你们下去吧,没我的吩咐不要进来。”
两人退出地牢,将地牢的门关上,留我们两人在阴暗的牢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艾登点燃石壁上的烛灯,拿着一根蜡烛走向我,轻声说:“哥哥。”
我不明白,事到如今他还来找我做什么。
但我心中没有半点怨恨,只想伏在地上吻他的脚。
他将蜡烛放在桌上,坐到审讯椅上,翘起腿来,说道:“我们聊聊,你自己找一个舒服的姿势吧。”
我在他的对面双手背后地站直。
“我想你应该也明白了,我坚持把你留在身边的目的,就是让你帮我杀了他。”
我说:“这是第三次了吧。”
“什么第三次?”他反问我。
“那个预言,我将救你三次。”
“哈哈哈哈哈!”他大笑起来,说:“我可真没想到,那个老家伙信也就罢了,连你也信?”
他向后仰去,伸直双腿,换了一个更为舒适的坐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说:“哥,你知道从与你见面以来,我最害怕的事情是什么吗?”
“是什么。”我顺应着他问。
“我呀,特别害怕把你玩儿坏了……”
说完,他有些困扰似地苦笑起来,说:“不过担心都是多余的,你和那个人一样,都可悲得令人作呕。”
令人作呕,他也是这么想我的吗?
我对他来说,和那个人一样吗?
“是的。”似乎读到了我的心声,艾登直接回答了我:“你知道那个人一个多月都去做什么了吗?他亲自去空间站调查我绑架的事情了。”
“其实完全没必要调查,他既然有此怀疑,便是早就已经知道了,绑架是我自己一手策划的。你以为你是那个英雄救美的孤胆英雄吗?也算是吧,最起码我玩儿得很开心。”
对你来说,这些都不过是一场游戏吗?
我在心中问他。
他说:“不是游戏,是赌博。从我知道那个男人不可能爱我,我就开始赌,一次次地赌,一次次地赢到了今天。哥,你想从头听听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不用,算了吧。
“那怎么行,你给我好好听着,我等今天可是等了好久了。”
艾登伸了个懒腰,一只手支在扶手上,撑起下巴。他说:“母亲生下我便过世,只留给我一副天生残疾的身体,和一个憎恶我的父亲。我每天躺在病床上接受各种治疗,痛苦和无力感就是我的一切了。突然有一天,我知道我还有一个哥哥。能跑能跳,在自由的地方无拘无束成长的哥哥,比你的母亲长得还更像我母亲的私生子。那个父亲在情感上从未对我履行过任何父亲的职责,而对你,则是关切非常。”
如他所料,我的内心波动起来。
“他不知多少次地去贫民窟偷偷看你,留人观察和照料你们母子,帮你摆平了各种麻烦。我的惹事精哥哥,你才真是被小心呵护着无忧无虑地成长起来的人。有没有觉得很不公平?一个儿子还在病床上躺着,他甚至从来不来探望,一个与肮脏的女人生下的私生子,却得到了一切父亲的爱?”
“直到后来,他把你接到军中培养,我就知道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加西亚原本是个大家族,但到了父亲那一带,所有有干系之人都被他亲手扼杀,他最该明白兄弟之间的关系,他应该清楚得很,像我们这样的兄弟根本无法共存。他打算抛弃我,而选择你了。”
“那时我就开始了赌博。我买通了他信仰的祭司,让他做出那个你会救我三次的预言,暗示他你是服务于我而存在的。然后我服食了过量的药,病危之时再由祭司出面,说服他将你的身体换给我。”
“拥有了你的身体之后,他对我的关怀也越来越多了,那时我发现他的很大一部分的关注都放在这具身体上,确切地说是这张脸。于是我用你的这副身体勾引了他。真是有趣,他几乎没有什么抵抗,就鸡奸了自己年幼的儿子。说起来,你不愧是他的亲儿子,这点你们很像,看似专情,实则只是可怜,拼命地抓住一个虚幻的影子,自顾自地沉迷进来。”
“我和他不同……”我第一次打断他。
“哪里不同呢?哥,我可是把你的心声听得一清二楚,你以为你爱的,到底真的是我,还是缺失的你自己?父亲抱着我的时候,是抱着我,还是抱我那个去世的母亲,还是在抱你?你也不用反驳,这一切,都是我为你们精心营造的错觉。你不是总想伤害我,毁灭我,最后还是不忍吗?他也是这样的,这一点上你们真是一模一样,总是对付同一类型的人,我都有些厌了。不过他提早醒悟了,而你则是一个更为愚蠢的猎物,一次又一次踩入我的陷阱。说到哪里了……哦,对,后来你在军中迅速晋升,你知道父亲有多高兴吗?都不太来找我了。这我就不懂了,你连那个他所爱的身体都没有了,为什么他还是爱你?为什么他就不能爱我?”
艾登的眼睛湿润着,被火光映衬得一闪一闪。他说:“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后面的游戏你都有参与。我自导自演了那场绑架,那则预言的缘故,他必定会派你前来,以实现第二次的预言。然后我把你留在身边,让他以为我在等待第三次预言。他回来的时候,就是调查到事情真相的时候,他把你带回军中,说实话,他们带你走的时候你一点都没挣扎,我还有点小失望呢,我还以为你会为了我不管不顾地拼命。我那时候真的好伤心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我怕无法保护你周全,伤到你。”
“骗子,分明是听到战友还活着的消息,就高兴得不得了了,弟弟死活都不重要了。好在周叔还是向着我的,又给了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我那时如果选回军中,你会怎样?”
“还能怎样,就被父亲掐死呗。然后你继续在军中晋升,之后正名回归,名正言顺地继承家产。对我来说其实也没什么区别。不过我一早就知道你没得选,我不会输。”
“为什么,你为什么知道?”
艾登走上前来,一手捏住我的下巴,说:“你爱惨了我,不是吗,哥哥?”
“为什么要假借我的手杀他。”
“这样更有意思啊,而且也会让他彻底地自我放弃,毕竟父子相奸本就不是什么让人心情愉悦的好事,在他心中,真正的儿子是你才对,所以那时候我说你在我体内呢,他就不行了,哈哈,你们真有趣,对了,那时候你作何感想啊?被你的亲生父亲侵犯着,说实在的,感觉如何?现在再回味起来呢?考虑到他如此爱你呢?”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问:“之后我会怎样?”
“那看你想怎样了啊。”艾登伸出手指摩挲我的下唇,打量着它说:“说了这么久了,你早就有机会杀了我,这样的话周叔会选择拥护你的。当然了,现在也不迟,我可是非常期待事情能脱离我的掌控,不打算给我点惊喜吗,哥哥?”
“不了。”我说:“我的存在对你来说仍旧是威胁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你想死?哈哈,我怎么忍心让你死呢。哥,我清楚的,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像你这么爱我了。我要留着你,一直留着你,让你也感受一下那种痛苦。”
他用手扯开我的嘴唇,露出我的牙来,用手指在我的牙齿上揉按,问我说:“怎么样,哥,现在还不杀了我,你就一直要饱受煎熬,直到我腻了哦。”
“你既然知道我爱你,我不会伤你,为什么还是问。”
“当然是因为,听了这些话,你心里头一股又一股地涌起的可悲的念头非常有趣啊,让我很是受用。”
也对,到了如今,语言已经不重要了。不知多少次,他赤裸着身体向我求欢,而全身赤裸的那个人实则是我。我的确相信了他所说的那个双向的通讯,我所听到的那些心声,也是他精细地为我量身编造的吧。我的确是个可悲的人,太过可悲了,可悲得我自己都想发笑,因为我竟然在庆幸,他对我还没有腻呢,他还想留着我。
煎熬又怎样,死亡也没什么所谓,弑父又怎样,就算那个男人真的爱我如子,我也杀死他给你看,一百次一千次都会做此选择。
我问他说:“苹果树是真的吗?德文是真的吗?大白和小白是真的吗?”
他回答我说:“反正有的是时间,你可以自己慢慢想啊。”
算了,还是算了吧。
我并非生而一无所有,而是被他一点点一次次拿走了一切,到现在连心都拿走了,拿走了再捏碎。为什么要特意劳心劳力地特意前来捏碎它呢?会有快感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算了,只要他高兴。
这一刻,我突然又燃起了对军中一级内网的好奇,在他们的安排之中,再往上的一级欲望是什么?
可惜没机会看到了。
这点好奇心也熄灭过后,我闭上了眼睛。
已经不想再看到他了。
就算是假的,还能留下一些美好的记忆就好。我知道什么是我的,是无法被他毁灭掉的。
28
我被艾登带到那所当初为我而建的义体实验室,实验室没有别人,他让我躺到固定台上,我大致猜到他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