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深夜,直到子时寨中火烛仍旧没灭,沾了血W的兵器与损坏的战甲分别堆放成两座小山丘,让彻夜不眠的火光映出舞动不停的亮澄光彩,静静等待明日清洗修复。
与平南王打的这仗可说是酣畅淋漓,从头彻尾的爽快。夜里仓门大开,战前就储好等待的酒香四溢,伙房那宰r0U的刀光就没停过,酒r0U都是一缸缸让端出来的。
除了按规矩轮值守营的以外,所有人都在外头大啖酒r0U,难得的狂欢。
打从有人拿出不知从哪弄来的皮鼓开始,几个能唱能和的大男人凑在一块,竟也有模有样地奏成凯歌。
阿乐更是在人群中央跳起战舞,喝采声不绝。
“阿渊,一块来!”阿乐叫住正好经过的易承渊,顿时激起大片鼓噪声。
不同于兴高采烈的兵士们,易承渊相当淡定,浅笑摇头,扬了扬手上挂满的木牌,示意他有事要忙。
阿乐见状立刻明了,高声唱两句又踩了个步,将人群的注意力x1回去。
数十名在易家军中待过的,见易承渊拿着木牌,纷纷不发一语跟在他身后。
在寨中东方,曙光头一个就能照到的位置,易承渊将那些木牌高放台上,差人拿来最好的酒r0U,银盘呈r0U,酒高洒在地。
每柄木牌都代表一名逝去的弟兄,此战牺牲数百,虽与平南王那儿相较已是极少,可他的兵得来不易,但凡少一个都令易承渊惋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接着以易承渊为首,后头的兵士们不差分毫地照做,他们拔出佩剑,双手高举过眉,单膝跪地,以此敬拜逝去弟兄。
这是易家军的传统。
过去,易承渊跪在伯父身后,看着他昂扬的背影,只觉英挺神气。
而今他跪在人前,这下才明白在最前头的伯父视野之中,是最直面的失去,最深沉的悔恨。满台的木牌,每一道曾并肩作战的同袍身影。
所以他懂了,为何伯父在沉浸于胜利中的军营里依旧能那般冷静自持。
“阿乐,咱们头儿就连打了大胜仗也还是那般雷打不动的模样啊。”看见易承渊的面无矜sE,有人不禁对阿乐吐舌。
“那当然,他若不是处变不惊的X子,哪能一路那般指挥若定?”阿乐笑着摇了摇头,还想再多夸两句,却在这时看见从营外跑入熟悉的身影,扬声笑道:“庆风!你想开啦!急吼吼跑回来,还得是我们这儿酒r0U香对吧!”
庆风根本没理他,迳自往易承渊的方向跑过去,看上去那一路跑就扯到伤口好几回,可也没见那怕疼的庆风停下。
正当阿乐觉得奇怪的时候,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庆风附在易承渊耳旁不知说了些什么,那才被说是处变不惊的易承渊,竟唰的一声站起来,转过身时人人都见得到他脸sE大变,步伐亦是从未见过的凌乱。
其他人因主帅焦急的模样而心惊胆跳,易承渊却只在经过阿乐时丢下一句“你们继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众人就这样看着他几乎可说是飞奔,一路跑进伤兵处旁的大夫居所,接着里头传来那向来温文儒雅的申大夫数句高声惊呼。
没多久,他们看到易承渊一手提药箱,另一手几乎是半扛着像是在挣扎的申大夫往寨门旁的马厩跑去。
所有人都听到申大夫用一种前所未闻的高细嗓音大叫:“你等等!你等等!我还没穿鞋——!!”
??配上阿渊那大胡子,像极了强抢民nV的山匪。
大伙就眼睁睁看着自家指挥若定的头儿将申大夫连人带药箱扛上马,飞奔出寨门。
只留下庆风在后头追:“喂!我还没上马啊!”
还没回过神,又见易承渊像是急忙要捡回忘记的东西一样,旋风般策马再次奔回营帐,气急败坏地对才刚努力爬上马的庆风吼道:“快带路!”
三人两马就这样再次消失于众人视线,空气中只留下申大夫那一声长吼——
“都折回来了你倒是让我穿鞋啊——!!!”
好半晌,众人都还盯着瞬间静下来的寨门发愣,那些喝酒喝到一半的,看到这一幕就连酒洒了全身也浑然未觉。
申大夫,本名申星皓,打从幼时起就跟着军医父亲在易家军的军营里当大夫,生得是一个唇红齿白的书生长相,就连X格都温文端方,再急的情况也不曾听他大声过一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可是此刻,他抿着唇,是真的想大声怒吼。
让易承渊像抓牲畜一样拎在马上疯狂赶路,那也就罢了。
在马上易承渊像个石像似的不发一语,不管他问什么就是不肯回一句,他也忍了。
可这人下马跟他说的头一句话,竟然是“你怎么没穿鞋”!
你、怎、么、没、穿、鞋!
那瞬间,申星皓毒Si他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