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这玩儿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难得今天正经挂了营业牌,顾平安想看看宋元新换上的摆件,其他人便也跟着下楼,一下楼就看见杜老板正色迷迷地观看店里的新摆件。他提了一篮子海鲜干货零食在茶水桌上,此刻正站在旁边笑眯眯开口,“各位新年好啊,我给大家买了些特色海鲜干货,送过来给你们。”杜老板边说边从篮子里拿出一个长方形小盒,“平安啊,我还给你买了支毛笔呢,你练字的时候可以试试。”
相比随意摆弄任摸任看的稀珍贵宝,玩儿斋还有几幅珍重小心保护的书法字帖。刚开业的时候杜老板曾经虚心好学求问,“请问这是哪位大家的作品呢?”这一问明显拍中在场有心人的马屁,宋元知青皆露出微笑,宋元十分骄傲得意解答,“暂不能称大家,只是自家小孩练习的几幅字帖之一。”杜老板内心呵呵,十分人精恭维,“真是出乎意料呀!我家那小子也练字,可比不上这。”这句话也是实话,顾平安的字是宋睿宸教的,宋元知青辅导,已经颇有笔走龙蛇之势了。因为这,所以后面杜老板来,宋元几次愿意搭话。现如今杜老板已经明白,这玩儿斋的人就是宠孩狂魔!千言万语,不如夸他家小孩一句。
宋睿宸顾平安走在前面,顾平安连忙上前双手接过,“谢谢杜叔叔,我正好想要一支新毛笔呢。”宋睿宸拉着顾平安坐下沙发,全部人落座,杜老板才坐下。相比顾平安的礼貌回应,宋睿宸他们简直目中无人,看在送给自家小孩的毛笔上,宋元才敷衍开口,“杜老板费心了。”能得到回应,杜老板便知道自己讨对欢心,再接再厉,“哈哈哈,平安的字写得那么好,这可不是谁都能比的!哦对了,明天连襟山举行山神祭祀,有兴趣一起去看看吧。”宋元坏坏笑了笑,没接话。杜老板些许无奈头疼,他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是邀请他们参加明天的请山神祭祀,玩儿斋的大人难搞,杜老板只能尽力诱惑小的了,努力完成诏安寺师傅的嘱托。知青将果盘摆上桌又上楼准备晚饭,宋睿宸目光温柔专注地喂顾平安吃水果,毫不掩饰亲昵宠爱,杜老板卖力演说,“……那位大师可是真本事,曾经……”。牛鬼蛇神的,顾平安听得非常心动,想要明天去现场看看,但大人没应承,小孩也不能点头。
第二天天气阴雨连绵,雷声轰鸣,天幕就像被巨大浮动的灰黑轻纱笼罩着,灰暗阴湿,冷风阴冷地吹拂在人身上,猝不及防地浑身一颤,玩儿斋那边从外面看不出动静,杜老板拢紧外套,撑着伞走进人群,参加请山神祭祀。连襟山上敲锣打鼓的声音响亮四面八方,掺杂着一阵一阵鞭炮声,十分热闹,驱散了不少天气带来的阴冷。窗外朦胧灰暗,小雨滴一颗颗降落贴挂玻璃滑行,宋睿宸站在窗前看向天空神情阴暗厌烦,卫生间水传出的细微流水声消失,窗前的男人快速转身走到卫生间门口,迫不及待地露出温柔期待的微笑,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响起,顾平安看见等在门口的男人也扬起笑脸,“哥哥”。
祭祀早上八点开始,巨大雨棚下杜老板站在慧眼师傅旁边远远眺望,“慧眼师傅,他们应该不会来了。”慧眼平淡点点头,仿佛根本不在意玩儿斋的人是否到场。一切准备好,镇长来请,慧眼从心两人双手合一颔首,动身前往。祭台那边是不能有遮挡的,所以此时他们只能迎着毛毛细雨举行仪式。
请山神仪式进入结尾,按照之前的安排,村长有序安排村民离场,将祭台暂时留给诏安寺的几位师傅。闷雷滚滚,一下一下猛然强势地敲击在人心上,泛起一片令人惶恐不安,伴随着细雨人群加快了离场的脚步,再不走就下大雨了。朦胧水雾中三把黑伞突兀地停留在现场,伞前的淋着细雨慧眼师傅恳请道,“请顾施主帮一个忙。”一场出家人慈悲为怀的模样,平淡得只是一场平常友好的请求。顾平安却不理,双手抓紧宋睿宸手臂,急切地想要离开,“哥哥”,“哥,哥,我想走!我们走!”听顾平安的声音就知道被吓到了,宋睿宸三人阴狠地看着诏安寺五人,远处诏安寺的从心跪在蒲团上闭眼虔诚不停地念着阵阵经文,身后的三位个尚停下念诵起身转向缓缓走向这边,宋元知青各撑着伞站在顾平安前面,慧眼还要继续开口,知青瞬间闪身一个踢腿攻击,“安安别怕,这几个臭和尚打不过你哥哥们!”安抚顾平安一句后宋元也即刻去攻击诏安寺的人。宋睿宸撑着伞拥抱顾平安温声安抚,低头亲昵地蹭了蹭彼此鼻尖,“他们都特意撞到跟前了,总要给点教训。安安乖,嗯,别怕。”慌恐的情绪随着宋睿宸平稳轻柔的声音慢慢下降,顾平安开始担心打斗的知青宋元会身体受伤。
雾气中笼罩着段段晦涩模糊的经词,毛毛细雨被冷风吹打成水滴,越演越烈,雨势越下越大,雷雨交加声势浩大,知青宋元一开始便是撑伞自如应对,如今打斗中被对方拳脚带起水迹溅湿衣服,干脆收伞当剑迎着大雨攻挡,雷电劈闪在半空中震耳欲聋,雷阵形成,巨雷盘桓,第一道天雷便是劈中了连襟山一处桃木,第二道天雷接连将至!
“知青!”宋睿宸一声召唤,知青立刻抽身前往,慧眼和另外一位同伴紧随,打不过也可以拖延一段时间,宋元靠拢想要以一牵四。虽然被宋睿宸遮住耳朵,但第一道响雷已经让顾平安神魂惧怕,迫切想离开,可宋睿宸却只是温柔在他额间落下一吻,便将人推给知青。顾平安凄厉哭喊,“不要!不要!我不要!”顾平安被带离五六米后宋睿宸就被接连几道巨雷劈中,知青紧紧护住怀里的顾平安,后背被闪雷细电波及血肉驳裂鲜血淋漓,妖魔鬼怪比正常人类更怕雷电,雷劫对他们来说是直击神魂的敲打,熬不过直接灰飞烟灭,熬得过大多九死一伤。短短不过几秒的时间,知青将顾平安牢牢护在怀里,预感雷电下击声响前瞬间他选择停下脚步,立即跪地用力捂住顾平安外露的半边脸和身体,挡住频频巨响和光闪。太危险了,安安会害怕的。小孩需要保护。虽然也可以直接封住顾平安五官撤离,但几秒间撤退距离不够远,压不住,闪电劈下瞬间的声响会直接不可控地让人悚然惊悸,知青绝不能容忍,这会更加吓坏小孩。
怀抱是安全的壁垒,身体的间隙清楚知道外界的变化,感知雷击时顾平安是瞬间脑袋空白的,眼泪却无知溃决,身体随着雷声不自觉颤抖,眼皮在恐惧着一闪一闪的天光。不间断三道雷击后宋元乘着天道酝酿下一次天雷的几秒时间赶到,接过顾平安和知青离开天雷波及范围。看到宋元后迟钝的痛伤才唤醒顾平安的大脑,“哥!哥!”他拼命躲进宋元怀里紧闭双眼紧紧捂住自己的耳朵,无助地翻来覆去叫着哥。他不敢看不敢听,他不敢知道!宋睿宸肯定被雷劈中了,他在被雷劈!雷声每次劈响他都要颤抖,泪流心痛到窒息。诏安寺的人在第一道天雷成功劈中宋睿宸后便快速撤离,他们的目的已经达成,借天道提前引发宋睿宸的雷劫,限制他的行动,让他原地直接天雷,不死一身伤。宋睿宸身份复杂,实力太强横了,天道都不能将他完全压制,无论如何,杀!天道苛刻它,人间畏惧它,地狱诚服它,它是祸害。宋元三人已退到了雨棚下,宋元跪在地上紧紧抱住顾平安,手掌盖在顾平安捂住耳朵的手上将人压向自己,顾平安颤抖他也跟着颤抖,知青也心疼地跪在旁边将手放在顾平安身上拍打无声安抚。一切发生只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顾平安却觉得心痛得好久,时间又好快,明明只是一个有雨的早晨,现在自己的心却生生被挖掉了。
宋元撩开他贴在脸上汗湿混乱的头发,接过知青拧干递来的手巾,心疼地替他擦着泪水,“大人很安全,大人现在已经没事了。”“安安别怕,别怕,结束了已经结束了。”顾平安睁开眼悲痛艰难地组织语言,“宋睿宸没了。”这句话让他难以接受,顾平安奔溃大哭,捂住心口,“我的心好痛,哥,哥,我的心好痛啊!”小孩的悲伤痛哭让知青心疼难受流泪,宋元紧紧抱住顾平安急切道,“大人没死大人没死!真的我保证!”“安安不哭了,不哭了,哥心疼死了。”顾平安猛然抓住他们两个的手,眼神迸发出狠厉的恨意,疯狂地喊,“我要他们死!”“我要他们死!”“哥,哥,我要他们死!”心痛得想死,好恨啊!他真的好恨啊!身上就像有把铁锤一下一下沉闷地砸在胸腔,砸烂血肉,砸碎骨头,心脏被猛然挖开缓慢生生捏爆,血管膨胀爆裂,心脏撕裂,痛得要死。心好痛好痛,比死还痛。知青回握着他的手立刻答应,“好,我去杀了他们。”说完便要即刻行动。只要小孩想要知青都会答应,更何况现在小孩是那么的痛苦,他只想他开心。顾平安却没有放开他的手,另一只手擦了擦他的眼泪,随后轻轻在他后背伤口小心抚摸,眼眶通红嘴唇颤抖痛心悔恨,随后看向远处被雷击乌黑的地方,沉痛流泪哽咽开口,“哥你抱我去吧,我没力气了。”“好”,宋元答应着将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手在后背轻轻安抚着。顾平安悲伤痛哭了起来,随后慢慢昏睡过去。“安安不能再哭了。”宋元稳稳托住顾平安站起来,看向知青,“走吧。”
答应小孩的事要做到,虽然已经知道结果。知青宋元走向雷击地,那里除了一片焦黑,什么都没有。已经有村民顺着山路上来查看情况,他们迅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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