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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点顾平安从床上醒来,呆愣了几秒,随后转身去抚摸床头小提篮上的黑鸟,默默地泪水涌流,突然的空落感沉寂地笼罩整个房间,深深的依恋和恐惧再次充斥脑海,痛苦的情绪难以消散地团织在心头,越压抑越难受,顾平安拽紧睡衣袖子用力压在眼眶上,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流泪,眼泪却越流越勇,沾满他整个脸庞沾湿枕头,顾平安双手胡乱用力地擦掉泪水,气愤无助地呜咽哭泣,孤独又痛苦,最后崩溃大哭,委屈哭喊着求助宋元知青,“哥!哥!……”
顾平安以前觉得自己是坚强的,无所畏惧,可以笑着跨过困难,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真的非常软弱,只会哭只会一直哭,他真的没办法接受,觉得心痛得要死!事情好像就发生在前一秒,自己最爱的人在面前生生被雷劈得灰飞烟灭,从前那么高大的身型消散得只能奄奄一息地躲在小小的身体里,黑鸟的身体只有自己巴掌那么大,他都不敢用上十分之一的力气去抚摸它。顾平安想起宋睿宸就心碎到痛心流泪甚至窒息,他肯定特别特别的痛,比自己的心痛还要痛上百倍千倍!痛不如死!雷声那么响那么大,劈在人身上要多恐怖啊!顾平安怕的要死!他不敢想象宋睿宸自己一个人直面雷击的画面,雷电一道一道地劈在身上,他该有多怕啊!他肯定特别特别怕又特别痛!比自己还要害怕!顾平安越想越心痛,恨不得将整颗心脏挖掉,也许自己就不会那么难受了,那样宋睿宸会不会也感受不到疼痛了?他真的心疼害怕得奔溃。
被爱的小孩是可以大声哭泣的,宋元知青早在楼下急得团团转了,一听到小孩委屈的哭喊立马飞上楼,知青抢先打开房门进入,人还没到就在开口安慰,“安安不哭安安不哭,哥在!哥来了!”顾平安湿红的脸上是擦不干的泪水,急切地转身哭着向知青索要怀抱,知青红着眼十分心疼,用力地将小孩拉进自己怀抱不断轻声安慰,“哥在呢,不怕不怕~”顾平安闭眼死死躲进知青怀里哀嚎,指甲用力抓紧双臂,他已经知道被雷击就像被火烧一样恐怖,沉进在自己无限幻想的噩梦中拼命打滚,“哥我好痛啊!我要被雷劈死了!啊~!!!我的身体在裂开!我的肉是硬的!呃!好烫好烫!我的皮掉了!我的皮掉了!救命!我的皮我的——”嘴被知青死死捂住,顾平安依旧在用力呐喊疯狂挣扎,精神崩溃地要用力抓挠掉自己烤焦的皮肤。房间里的温度已经骤然下降冰冷,宋元痛心流泪地跪在床边,用力地握住他的双手迫使他撑开手掌,一只手不停地来回抚摸他的肌肤,企图将自己的阴凉温度传递给他,虔诚地希望小孩能感知到自己的安抚。知青苍白的脸上划过滴滴泪水,捂住顾平安的手掌是僵硬的,他分不清掌心的湿润是小孩的泪水还是自己的汗水,他怎么会有汗水呢?是他在出汗他在害怕!小孩的哭喊让宋元知青两人毛骨悚然,他们在恐惧甚至无法忍受一丁点这种虚假的虚无缥缈的幻想存在,所有万恶的字词关联到小孩身上都让他们胆战心惊!所以知青残忍地捂住了小孩的嘴,阻止了他宣泄般的呐喊。这种罪恶压垮他的心灵,知青浑身冰凉,转而一句一句地痛心道歉,“对不起,安安对不起,哥没能保护好你,是哥没用哥没有好好保护你……”
小孩激烈的情绪明显在消耗他的身体,无济于事的安抚让宋元知青感到无力,激起剧烈失控的愤怒和怨恨!玩儿斋外天空灰暗阴冷,肉眼看不见的黑气冲天,奔腾翻滚,死!!!我要他们死无全尸!魂飞魄散!刺骨的狂风骤然刮起,四处呼呼作响,哗啦啦哀哀怨怨的声音飘舞在风中,争相恐后此起彼伏,万鬼哭泣,妖影扭曲,“死,死……死!!!”“痛……”“杀了他,杀了他!”“骗子!骗子!还给我!!!”“畜生!不得好死!”“为什么~为什么……”“和我一起下地狱吧!哈哈哈!”“嘿嘿嘿,我咬死你,我咬死你……”“咬死他!他死了你就可以上天堂啦!咬死他吧~,快快快!嘻嘻……”“喔喔!吃人啦要吃人啦~哼哼哼低沉阴笑~……真美味。”众鬼齐怒,杀!……
短暂过度的宣泄快速地消耗了顾平安的精力,他不得不停下来大口呼吸,疲惫地靠在知青怀里,无力地抓住宋元的手,宋元知青精神紧绷地依然在不断安抚。感知着他们的情绪,顾平安又涌上了另一种痛心,心疼和哀伤一瞬间充盈心头,眼泪无声落下,热烈滚烫。早在停止挣扎瞬间知青就已经松开了捂住他的手掌,顾平安声音嘶哑地低声叫唤,回握宋元的手指尖轻动,“哥,哥……”小孩的呼唤带回了宋元知青的理智,“不要哭,你们不要哭。”“嗯。”宋元抽了湿纸巾擦拭小孩湿汗的脸庞和头发,知青用力抱紧了一下怀里的小孩,随后将人扶起送到宋元身前,宋元坐上床让小孩靠在自己肩膀上,轻柔整理他凌乱的头发。
“安安”,知青脱掉上衣站在地面向小孩露出光滑结实的后背,随后转身正视他,目光温柔声音坚定严肃,“不要害怕不用担心,没有什么可以伤害我们,我们永不消亡。”“相信我,我们可以永远保护你。安安,你无所畏惧,坚不可摧。”“安安,你是自由的。”“我和宋元身上的小伤都好了,大人只是在经历雷劫修为增加,他需要沉睡来消化力量,这不是大人经历的第一次雷劫,不需要过度担心。我保证,大人一定会完好无缺地出现在你面前。”“相信我,相信我们。”“嗯。”顾平安轻声答应,眼神带上坚定。顾平安身体的高温逐渐下降,玩儿斋外阴霾开始散去,清晨的阳光照射在窗户上,房间里的温度开始上升。“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顾平安被宋元抱起趴在他的肩膀上,宋元摇晃着身体,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顾平安逐渐陷入沉睡。宋睿宸他们已经是不知岁月的老家伙了,小孩还那么小,才刚长大,小孩永远是小孩。
星息石没有致幻能力,只能让人陷入沉沉的睡眠中,顾平安却陷入到温暖熟悉,强大宽广的怀抱里,他的心再次被牢牢牵住。
宋元为顾平安请了两周的假,小孩身心健康最重要,其他的鬼不管,当然,是得到小孩点头他才敢。其实顾平安从小学习非常好,他拥有过分专注一心一意的宠爱,无忧无虑自信快乐,心无旁骛,高二参加提前招直接高分录取。身边有三位老古董教养,天才地宝投喂身体健康,涉及老古董学问外的知识,三位家长就请各科家教。鬼多好呀,刚死的,死得久的,聪明的,学识多的,宋大人有请,投胎也得等一等。因此它们界有一则怪谈,能被宋大人请去当一次家教的,那都是一等一的厉害鬼,备受赞誉,但要是宋大人提的学问你答不上一二,路边的小妖小怪都可以随意嬉笑一句蠢材!
这几天顾平安小心翼翼地照看黑鸟,除了进出浴室,否则都要带着提篮走动,他希望黑鸟睡醒的第一眼自己在现场,霸道地不想错过任何重逢时刻。又跟宋元嘀嘀咕咕,编织了一个斜挎布兜,木竹做架构保证内部空间不会轻易被挤压变形,再编织上柔软坚韧的布料棉团,又是漂亮的暖黄色系,精致巧妙,他非常喜欢,一直惊叹。有了这个布兜,出门就可以将黑鸟藏在里面,谁也不能看上一眼!宋元非常自豪!知青就在一边围观,宋元对着他喋喋不休地炫耀。的确挺好的,傲视宋元知青他们各自房间里一堆编织废料。“平安,我们去花市逛逛吧!家里的花不新鲜了我们重新买!”宋元迫不及待地要大肆炫耀,早上已经去过超市买菜,于是他随便找了个出门理由提议。鲜花是昨天知青换的,现在依旧娇艳欲滴,顾平安也想试试,点头答应了。花市就在附近,知青停好车,宋元下车立刻耀武扬威地搭上顾平安的肩膀。顾平安挂着的精致斜挎布兜,别人只会猜测是哪里买的,玩儿斋附近谄媚的鬼妖会卖力大声赞美。“哇哇哇~好漂亮的挎包!”“真精致!”“宋元大人跟小顾大人的关系好好呀!”“小顾大人又长高了,貌赛潘安!”鬼有鬼气妖有妖气,道行低微不够能力分辨的直接夸物品就好了,精明的会句句带上“小顾大人”,忌讳直呼姓名。鬼妖会号地盘,也要争宠。玩儿斋四层半,四楼一个,三楼两个,宋睿宸他们彼此不会随便串地盘,顾平安待在哪就哪个地方最受欢迎。安安是顾平安的昵称,但宋大人会嫉妒,所以宋元知青一般只叫小孩“平安”,两人再偷偷争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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