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吴老师伤势太重被抬进ICU了,虞鸢和双双都是因为长时间没休息好,不睡觉不吃饭,生理心理一起出现了问题,加上一时情绪激动导致的昏迷。
陈管家坐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面无血色的虞鸢。
虞鸢近几年已经很少很少有这么严重的暴力行为了,哪怕在更早一些的时候,虞鸢最暴力、最烦躁的那段时间,也没有过情绪激动到晕过去的时候。
陈管家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是从小陪着虞鸢长大的,虞鸢出生的时候,虞闵才二十多岁,忙得脚不着地,到处飞到处跑,就是没空回家,顶多一两个月见一次虞鸢,而林兰雅最开始是待在家里照顾虞鸢的,在一到两岁的时候,林兰雅几乎天天在家。
但她生来绝顶美貌、家庭优渥,不需要学习、工作,整个人生就是用来享受生活的,从小就被宠得任性放纵,每天的生活都是在追求快乐和刺激。
她不是很聪明,也不是很有耐心,陪着虞鸢玩一会儿玩具就待不住了,更别说给虞鸢念书、陪着做早教之类的,这些全都是丢给老师和陈管家做的,她会趁着这种时候出去逛街、游玩、享受身边没有小孩的轻松生活,不过好歹这段时间她还是待在家里的。
等到虞鸢三、四岁的时候,开始上课了,也稍微懂点事了,从各种人的口中直接或间接地知道了自己身上背的担子有多重后,他就逐渐开始生病,最开始只是强迫症,后来就是洁癖,然后就是过强的控制欲。
终于有一天,林兰雅受不了了,借口要去照顾虞闵,把虞鸢丢给了陈管家全权照顾,虞鸢从这个时候开始,精神状态就出了点问题。
但那时包括虞鸢自己在内,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这一点,是在后来虞鸢做心理治疗的时候,医生慢慢引导他回忆、帮助他分析,虞鸢才意识到原来那时候他觉得自己被母亲抛弃,才导致了他病情加深。
继林兰雅之后,陈管家成了虞鸢的最重点管控对象,跟对待林兰雅一样,他的一切都要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但是林兰雅是虞鸢的妈妈,他只是专门服侍虞鸢的管家,从地位上来说,他是虞鸢的下属,林兰雅可以拒绝的事情,他不能拒绝,有时候虞鸢管得太过了,林兰雅可以用妈妈的架子来压虞鸢,可他不行,他得全部按照虞鸢的要求来。
虽然麻烦、虽然艰难、虽然很累,但他还是努力做到了虞鸢的全部要求,一切言行举止全都照着虞鸢的规矩来。
傅医生比他好多了,不看病时就住在A栋别墅里,日常生活跟虞鸢是完全分开的,他则要一天24小时随叫随到,随时陪伴,所以所有的细节都被盯得很严,一刻也不能放松。
为了虞鸢的病,他必须时时刻刻注意自己不要触雷,可再怎么注意,也总有注意不到的地方,虞鸢的规矩太多了,多到虞鸢自己都不清楚哪些是自己的雷点,只要看着不舒服,就得让他改。
他那时候真的很想辞职,这工作他干不下去了,年薪再高他也无福消受,他跟林兰雅提了辞职申请,林兰雅说可以辞职,但得先等她找到接替的管家,他答应了,可还没等到林兰雅找到管家,就出了一个小意外。
真的是很小很小的意外,他挖鼻屎被虞鸢看见了,很小的一件事,但对虞鸢来说是无法接受的雷。
得知陈管家以前一直都是直接用手指挖鼻屎,虞鸢人都疯了,把家里砸了个遍都没缓过劲,逼他不停地洗手,差点把手洗烂,可虞鸢还是一看到他就冒鸡皮疙瘩,皱着脸挠自己的皮肤,一副犯病的状态。
可他又不能把手指给剁了,都洗了这么多次了还想怎么样?反正他都辞职了,懒得管了,爱犯病犯去吧,不伺候了!
虞鸢只要一静下来,就会开始回想他挖鼻屎的画面,隔一会儿就要闹点动静,到处砸东西,后面甚至开始大喊大叫,整个人都要被自己给逼疯了的状态。
果然还是得走,这活不是人干的,谁愿意伺候这尊大佛就伺候去吧,他要再待下去迟早也被虞鸢逼疯。
他心安理得地睡觉,放任虞鸢发疯,没想到半夜的时候,门被敲响,他打开门一看,是一脸愧疚的虞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那时候的虞鸢才七岁,穿着棉睡衣,仰脸看他,眼里还包着眼泪,跟他道歉,说不是故意这样折腾他的,也没有嫌弃他,只是控制不了自己,希望他不要生气。
他一下心软了,这就是个小孩而已,做这些事也不是故意的,犯起病来自己也难受得要命,晚上愧疚得睡不着觉还哭着来跟他道歉,他哪儿还能生得了气呢,哄着虞鸢回去睡觉了,第二天跟林兰雅说,他不辞职了,继续照顾虞鸢。
可虞鸢的控制欲真的太强了,他连每顿饭吃什么菜都被被虞鸢管着,放假也不能跟家人朋友出去玩,虞鸢要是知道他跟别人“好”了,会大发雷霆,闹很久的脾气,哪怕这个“别人”是他的家人也不行。
他真的忍不了了,跟虞鸢大吵一架,激动之下直接扬言说不干了、要辞职,在这里一点自由都没有,他是来工作的,又不是虞鸢的爸妈,难道还要为了虞鸢跟家里断绝关系?
虞鸢那时候的反应很奇怪,突然安静了,看了他一会儿,轻声说了句对不起,跟那次半夜道歉时不一样,这次虞鸢没有流露出什么明显的表情,也没有哭,只是跟他道了歉,说自己会改的,能不能不要走。
虞鸢说到做到,真的改了,主动找来最亲近的他和傅医生,自己提出计划说要学会跟他们保持距离,尽量慢慢改正,不再去管他们的个人生活和日常习惯。
虞鸢能主动改变自己,他们都很欣慰,在三方配合下,虞鸢确实改变了不少,不论是对他们还是对外人,都能学会保持淡定,能把那些难受自己消化掉,不再爆发出来了。
他们都知道,虞鸢可能没有真正地“改正”,只是在忍,学会了懂事,不再天天闹脾气了,知道要把自己的毛病给伪装起来,收回去,不给别人添麻烦。
虞鸢的难受他们看在眼里,知道虞鸢忍得很费劲,很烦躁,虽然这样想有点对不起虞鸢,可他们真的发自内心觉得松了口气。
尽管看着虞鸢忍得辛苦、每天都在犯病边缘挣扎,他们也很心疼,但这种心疼还是抵不过他们能够拥有自由的个人生活、总算能从虞鸢的管控中逃出来喘口气的轻松,于是都选择假装不知道虞鸢在忍,假装一切都已经正常了。
但是紧接着,虞鸢就开始进入另一种状态,不太爱说话,不太爱动,总是一个人默默地发呆,原来的暴躁全部不见了,他变得冷淡、阴沉、压抑,说话做事温和礼貌,再也没有过对别人的暴力行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不过他看起来很累,好像失去了活力,十一二岁的年纪,却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虽然依旧有洁癖和强迫症,但看到别人做让他不舒服的事,也不会再说什么,只会一个人默默去房间待一会儿。
直到有一次傅医生给他体检时,发现他身上有自残的痕迹,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送他去看了心理医生。
虞鸢开始治疗、吃药,后面阴郁的状态逐渐转好,他却又开始暴躁,吃药的副作用也让他很不好受,来来回回地治疗。
他在两个极端状态中不停切换,直到他开始自己学会自己注意、控制、自我开解,逐渐脱离药物,他才变得稍微正常了一些,依旧是比较沉闷、疲惫的状态,但比以前好多了,或者说,看上去比以前好多了,他还是会经常犯病,但他更能控制自己了。
他们按照医生的叮嘱,平时也是要仔细地观察他的状况,注意他的情绪变化,多学着去安抚、开解他,很难,太难了,一个随时都会犯病的人,心理问题根深蒂固的人,要开解太难了,只能暂时安抚。
可他们试过很多办法,都不能哄虞鸢开心,于是安抚也放弃了,每次虞鸢一有状况,他们就立刻说点别的,转移虞鸢的注意力,让他不要去想那些难受的事情。
注意力转移开后,过一会儿,虞鸢就会冷静下来,然后他会回房间里去,自己待着,发会儿呆,自我开解、自我劝慰、自我洗脑、自我说服,或者折腾自己,总之,会自己把自己给哄好,出来的时候,就又是一个正常的虞鸢了。
他们都知道,虞鸢的病没有好,可能已经更严重了。
以前的暴躁易怒就像是外伤,再严重,至少能看得出来伤口在哪儿,有多深,而现在的虞鸢,每次伤口都在里面,全是内伤,根本看不出来到底有多严重。
可他们也想不出什么办法能给他治好,心理治疗、吃药,这些都试过很多次了,没有用,只能缓解,不能根治,而这缓解的作用也是有限的,甚至太过频繁地吃药还会降低药效,副作用严重。
但是今天,虞鸢又一次出现了暴力发泄的情况,而且是对别人的暴力,而不是对自己的折腾和自残,这种暴力发泄的状态是小时候虞鸢的常态,却是他长大后很难见到的异常状态,陈管家都分不清,这到底是病情好转还是恶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陈管家给虞鸢将被子上的褶皱抹平,那张苍白的脸让他心疼又愧疚,但同时,也很心累,要是少爷没有病就好了,要是少爷是个正常人,那他自己和身边的人都会过得很开心。
——
虞鸢跟双双到第二天才醒过来,最开始是晕倒了,后面应该是太久没休息直接睡过去了,两个人沉沉地睡了一天。
醒来之后,虞鸢拒绝了双双的拥抱,看着双双沉默良久,终于开口说了一句:“你走吧,我不要你了。”
双双愣住了,拒绝去理解这句话的意思,“……老公……?”
“别叫我老公,你都出轨了,别这么叫我了。我们说好了的,出轨就离婚,以后不见面了。”虞鸢说到这里,又忽然想起什么,自嘲地笑了一下,“哦对,我们还没有结婚,正好,还好……”
“?!”双双听懂了,却觉得自己没有听懂,“为什么,离婚?没有出轨!答应老公的,我记得!没有出轨,有做错事,忘记吃饭、筷子摆错、打电话……做错事,对不起,后面都改掉了,知道老公不高兴,做错事都改掉了!但是,没有出轨!”
“没有出轨?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撒谎了?”虞鸢直接把手机里的监控视频调出来,让他看清楚,“你不是在出轨是在干嘛?”
双双看了,却依旧坚持,“没有出轨!也没有脏!衣服,换掉了,没有直接碰到,没有脏!”
他一派理直气壮、毫不心虚的模样,反倒让虞鸢被噎了一下,不敢相信证据都摆到他面前了,他还能睁着眼说瞎话,“你这不是在出轨吗?!你都跟这个男的上床了!这还不叫出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双双很坚定地说:“没有出轨!没有上床!老师摸,隔着衣服,不脏,没有操逼,鸡巴、没有插进去,没有出轨!”
哈。虞鸢这次终于听懂了,听懂了,却觉得好笑。
这是在跟他开玩笑吗?没有操逼,只是摸一摸、玩一玩,所以不算上床,所以没有出轨?
这是在跟他玩什么诡辩、文字游戏吗?他甚至有一种双双在故意耍他、故意钻这种空子来恶心他的感觉。
可看到双双的表情,他又一下说不出话来了。
双双真的很坚定,那双大大的眼睛总是能把他的情绪和想法展露得格外清楚,他的眼睛是一块玻璃,任何人都能一眼看透他的内心,他的眼睛里现在正明明白白地展现着,他觉得自己没做错、是被冤枉、误解了,他觉得委屈,所以努力要向虞鸢证明,做错的不是他,而是虞鸢。
虞鸢第一次这么厌恶他的诚实,双双不会撒谎,别说撒谎了,他连掩饰自己都不会,什么都大大方方地摊开给虞鸢看,什么想法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哪怕害羞、尴尬、害怕的时候,他也是坦诚的,什么都跟虞鸢说。
而这种完全的、坦荡的真诚,在现在的虞鸢看来,却是巨大的讽刺。
真可笑啊,这算什么?
双双这么轻易地伤害他、背叛他,是因为双双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出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是因为双双无知,而他又忽略了双双根本没有正常人的常识,于是默认了双双知道出轨、上床的含义,所以他们在理解大相径庭的情况下,做了一个毫无意义的约定,而现在双双违反了约定,却依旧可以理直气壮,错反而在他这个从常理意义上没有错的人身上?
双双出轨了,反而是他的错?他没有解释清楚,他不够细心?
他被伤害了,伤害他的人懵懂无辜、无知无觉,痛苦和错误却都是他的?
哈!他觉得自己昨天撕心裂肺的痛苦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让他几乎精神崩溃的伤心,现在看来就像是一个无辜的玩笑,一次误伤,一次意外,一次搞笑的误会。
他是什么很贱的人吗?他的病、他的情感,他没有依靠的精神世界,他摇摇欲坠的生命,仿佛毫无价值,可以随便作弄、伤害,然后一句“不小心的”,就干干净净地拍屁股走人,随便把残破的他丢在那里,让他自己把自己给重新拼起来,还要告诉他这一切的伤害是他自己自找的,没有人需要承担责任。
凭什么?他已经过得很痛苦了,可身边最亲近的人一个二个的都要伤害他,把本就碎成一地的他打得更碎,最后却把每一次伤害都变成他的错。
他妈妈抛弃他是他的错,他太麻烦了,所以妈妈才抛弃他,陈管家抛弃他也是他的错,他有病还控制不了,所以陈管家才抛弃他,双双背叛他也是他的错,他不够细心,没把话跟双双说清楚,所以双双才出轨。
什么都是他的错,每一次他都要把自己哄好,再去哄伤害他的人,自己把这一次次坎给跨过去,假装一切伤害都过去了,凭什么?就算他不值得被爱,也不该被这样肆意折磨。
去死吧,死了就好了,死了就轻松了。
“你出轨了,你在别人面前脱衣服,让他摸你,给你制造性快感,这就是出轨,不管你之前知不知道,你都伤害了我。”虞鸢面无表情,手指按在手腕处摩挲,就是这里,划一刀就结束了,一刀下去,就什么都不用再管了,就解脱了,“我不爱你了,你走吧,外面这么多男人女人随你睡,你爱找谁找谁,反正你已经脏了,我不在乎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双双瞪大眼睛,彻底慌了,虞鸢的眼神不是他噩梦里那样的厌恶,而是更加可怕的,更让双双心慌的冷漠,看陌生人一样的冷漠,没有一点感情和温度。
他见过这个眼神一次,是在虞鸢带他回来的那天,在车上,虞鸢要他答应“只喜欢虞鸢”这个要求,可他说错话了,被赶下了车,虞鸢抛下他走了。
而现在,他又一次见到了这个眼神,一下回忆起当时看着车子开远,怎么追也追不上的恐惧和绝望。
虞鸢不要他了。双双在恐慌之中根本无法思考,脑子里只剩一个想法:他不要离开虞鸢,不要!
双双慌张地抓住虞鸢的衣服,倔强又害怕地强调:“没有出轨!没有、没有!老公,没有出轨,我乖,没有出轨!你看!没有进去!没有操逼!没有出轨!不要生气,打我骂我,不要赶我走!没有出轨!答应老公,做到了的!你看!内裤,穿着的!没有碰到,没有脏!”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申,争辩,拿着手机,试图让虞鸢看清楚,他真的没有被碰到,也没有被插进去。
他拿着这视频证据,仿佛是最后的依靠,自己都没注意到眼泪流得有多凶,急得像一个即将被拉上刑场的无辜替罪羊,声嘶力竭地大喊“不是我,我是被诬陷的”,拿着最微不足道、无人在意的一点点小证据,焦急地解释,慌得要命,还要不停地跟所有人证明自己不是凶手,一边被拽上绞刑架,一边举着一份无关痛痒的证据认真争辩的模样,看起来像是个已经失去理智的疯子。
他确实是急得快要发疯了,哭得声音都哽咽得发不出来了,却还要举着那个手机,不停地说“没有出轨、没有脏”。
虞鸢看他这副模样,觉得他跟自己一样可笑,两个小丑,两个蠢货,两个也许本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但他马上就要解脱了,双双却要带着这份清白无辜的愚蠢和倔强,继续在这世上痛苦下去。
祝你好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虞鸢将人拽着,坐电梯下楼,拉着人直接往大门外走,双双一边还在哭喊着“没有出轨”,一边拼命挣扎,甚至耍赖般地坐到地上,可没有用,虞鸢多年锻炼,双双跟他比力气根本比不过,坐在地上依旧能被虞鸢轻松地扔出大门,毫不留情地将他关在外面,让他滚蛋。
双双在外面用力地敲门,哭着喊老公,可人是虞鸢亲自扔出去的,陈管家和佣人们没人敢开门,全都装听不见。
虞鸢回了房间,将门锁死,连带着一脸担忧的陈管家也被他锁在外面,跟他说了一堆话,却连他一个眼神也没有得到,被彻底无视,所有的关心、担忧和疑问,全都被锁在门外。
虞鸢忽然觉得好轻松,他什么也不想,闭眼张开双臂,迎着窗外的阳光站了一会儿,大脑放空,一想到要去死了,他的内心便一片宁静,舒服得仿佛回到母胎。
他眷恋地看了一眼阳光,转身走近卫生间里,给浴池里放水,慢悠悠地脱衣服,洗刀,消毒。
坐进浴池里的时候,他感慨地想,这辈子过得真是又快又慢,他才刚满16岁,生命就要结束了,可这过往的15年,又那么漫长,每一天都是他的受难史。
哦不对,也不是每一天,前段时间他过得很开心,双双给了他轻松快乐的一小段时光。
他们真的好像那对小情侣,在一起后得到了生命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虽然随之而来的是加速他死亡的代价,但好歹人生的最后一段时间,他是开心的。
不过那对小情侣都得了病,可以一起死,他和双双中却只有他有病,只能自己去死了。
双双就自求多福吧,他还得像电影里那只失去主人的狗狗一样,再痛苦一段时间,在世上苟延残喘到撑不下去,才会去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或者双双离开他会过得很幸福?很难想象,他生命力丧失到难以用想象力描绘出任何人的幸福生活,只能想象出死亡的快乐与轻松。
双双到时候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去死呢?应该不会自杀,双双看起来像是笨到连自杀都不会,是那种去上吊绳子会打不好结,去吃药结果买错药等半天没死成反而睡着了的类型。
不自杀,那就是病死、老死、意外死亡。
病死……还是不要了吧,很多病到后面都很折腾,还是像车祸那样的意外死亡要痛快些。
车祸,对双双来说倒是很有可能,他傻傻的,也不知道会不会看路看车,可能一着急就乱跑,根本不会注意红灯绿灯、有没有车过来,很容易出现这种意外。
不过要是一次性没有撞死就麻烦了,如果是残疾了的话,双双可怎么办啊,他四肢健全都照顾不好自己,何况缺胳膊少腿呢,到时候连吃饭洗澡擦屁股都成问题了。
吃饭……双双会做饭吗?如果不会做饭,出去吃,他会用钱吗?他知道怎么买东西吗?他应该连账都算不明白吧,加减乘除他肯定是不会的,被人看出来他不会算数,肯定会被坑。
不对,他有钱吗?他哪儿来的钱啊?他会工作吗?他能工作吗?没钱他连饭都吃不起,不会最后是被饿死的吧。
饿死,他本来就已经够瘦了,营养不良,一摸全是骨头,还要挨饿?
想到双双缩在角落拼命咽口水,瘦骨嶙峋饥肠辘辘的样子,虞鸢猛地从水里站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不行,不行,绝对不能是饿死的,他接受不了这么折腾双双的死法,要死也痛快点,不要让双双受这种罪,最好还是老死或者被车撞死吧,双双本来以前就饮食不好,没吃过什么好饭,临了还是被饿死的,这也太惨了。
给双双点钱好了,给点钱,让他至少吃饱饭,再说死不死的事。
虞鸢擦干身体穿上衣服,拿了张卡急忙下了楼。
外面双双还在哭喊,叫老公叫得嗓子都哑了,他打开门,把卡扔到双双怀里,“密码XXXXXX,吃饭用这个付钱。”
说完,他就关上门往回走,没走两步,他又忽然想起,双双会用卡吗?连手机都不会用的人,知道怎么刷卡吗?会取钱吗?
取钱?取现金,拿在手里,双双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取了钱不会被抢吧,要是有人欺负他,逼他把卡和钱全都交出去怎么办?双双会报警吗?他知道什么是警察、什么是犯罪吗?
他连字都不认识,跟警察说话都不知道能不能说明白,他或许连去录个口供都找不到路,他会找人问路吗?
他虽然瘦弱,但长得可爱又漂亮,一脸好欺负的笨蛋模样去陌生人说话,如果对方是个坏人怎么办?要是把他给骗去做不好的事,卖淫、拐卖、器官交易、甚至那种血腥变态的地下会所……
双双是双性人,他自己知道要隐瞒这件事吗?如果他大大咧咧地说漏了嘴,被人知道了他是双性人,可能还会被一些有猎奇癖好的人盯上。
都不说双性人的事了,这件事双双不主动说的话,至少还能瞒过去,可双双的体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毛发旺盛,一次脱毛根本脱不干净,还会长出来的,以后还得去反复脱毛,要做好多次才能彻底去除,如果他在外面,毛发很快又长出来了怎么办?
他以前就经常因为毛发旺盛被人嘲笑、欺负,还时常挨打,可他根本不会处理毛发,他说过以前还用刀去割,把自己搞得满身是血,毛却又很快就长出来了。
顶着这样一身毛在外面晃荡,要是又被欺负了怎么办,又要用刀去割吗,他甚至都不知道脱毛膏这种东西吧……
嘶……想一想双双被虐待、被欺负、被折磨,他就焦虑地咬起嘴唇,心里被抽了一下似的疼。
不行,双双根本没有自理能力,很难想象他出去后能过上什么好生活,处处都是双双处理不了的事情,各条道路上等待他的都是很悲惨的未来。
虞鸢眉头都皱紧了,嘴唇被自己咬破了都没注意,焦虑得心神不宁,连自杀的心情都被搅没了。
不行,他接受不了。
虞鸢快步走回门口,一把拉开门,烦躁地说:“进来。”
双双愣了一秒,然后马不停蹄地冲了进来。
这几天哭太多了,他眼睛肿得都小了一圈,里面全是血丝,现在还盈满眼泪,路都看不清楚,在外面喊了太久,声音已经完全哑了,只能发出干燥、撕裂的气音,像个小怪物一样,狼狈地、乱七八糟地跑向虞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委屈、绝望、痛苦,让他疯了一般地想向虞鸢寻求一点安慰,可还没抱到人,虞鸢就躲开了,“别碰我。”
双双哭得要晕过去了,眼睛刺痛还模糊,连虞鸢的样子都看不清楚了,只有触碰,肢体接触,才能让他稍微得到一点安全感,可虞鸢说不准碰,他还是立刻停在了原地,生怕再做错一点事,哭得头晕脑胀、呼吸不畅,也还是乖乖站着没有动,用气音喊看不清的虞鸢“老公”。
虞鸢看了他一眼就别开了视线,怕自己心软,压着声音冷硬道:“你先住在家里,等你有自理能力了再出去过你的自由日子,你住客房去,有事就去找佣人,别来烦我。”
说完就一秒不想多留,转身就要上电梯回房间,继续他的自杀计划。
走一半又想起他还没交代好后事,他死了,双双在家里就有点尴尬了,还没领证的少夫人,这身份凭什么能留在家里?
他烦躁地“啧”了一声,打电话给陈管家交代,以后双双不管跟他是什么关系,都可以住在家里,给双双专门留一个房间,管他的吃喝,不准把人赶出去。
虞鸢打电话的这会儿功夫,双双已经贴到了他的身边,不敢碰他,可又想挨着他,可怜巴巴地缩着身体,小心翼翼地挨着他的衣服,不碰到他的情况下贴着他站。
反正都要死了,爱干嘛干嘛吧,他懒得管了。虞鸢没理他,径直进了电梯,在双双紧跟着跑进来时,他下意识挡了一下门,方便双双进来。
双双的视线黏在他的身上,他不自在地说:“别看我,你烦不烦?”
双双只能发出气音,说的话根本听不清楚,虞鸢只能不情愿地转过头去,看他的嘴型来判断他说了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想老公,想看……”
虞鸢盯着他的嘴,不想看他的眼睛,不想看到那双眼睛里任何的情绪和感情,别来干扰他自杀,不要在他已经下定决心之后又用感情来动摇、绑架他,他已经受够了,他好不容易决定将家族、父母、责任全部抛弃,不要在这种时候再用爱情来绑架他。
“你想我什么?你都出轨了,你都脏成什么样了,别在这儿跟我装深情行吗?”
他知道双双没有在装,知道双双很有可能就是真的想他了,可他宁愿双双是在装,是在骗他,因为这种裹挟着爱意的无辜的伤害,更让他憋屈。
无知者无罪,他没办法怪罪一个不懂什么是出轨的人出轨,连对着双双撒气都会引发他理性的愧疚,不能理直气壮地责怪,这种感觉太憋屈了,他觉得自己比双双委屈多了,可他能明白双双的委屈,双双却不懂他的委屈。
“没有出轨,不脏,没有脏……”双双依旧坚持辩解,可这次双双的语气明显没有之前那么倔强了,带着一种妥协和委屈,似乎是让步了,把这份虞鸢对他的“冤枉”咽下去,软下声音示弱讨好。
他心里仍然觉得自己没有错,可虞鸢说他错了,那就错了吧,只要虞鸢还能理他,虞鸢能不生气,那就算是他的错好了。
双双从不撒谎,真诚又倔强,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只要是他错了他都认,不会说谎混过去,可如果是他对了,别人错了,那他哪怕被打也会争辩,坚决不认,说不清楚话也要坚持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