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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旧”人类首脑首次以和平的方式交手,最终以合作结束。
“雪山会谈”无疑是成功的。
但当事人之一的盛皓城此后并没有多开心。
原因很简单,雪山会谈后喻南深的仿佛陷入了无休止的恶性循环,身体状况一天比一天坏。
喻南深再次深居简出,甚至不出。盛皓城都不用费心去瞒外头满天飞的消息了,这个来路不明的顽症吞噬着喻南深的生命力,喻南深已经没精力去阅览新闻,他经常躺在床上,睡上十几个小时。
上雪山前,喻南深的精神力恢复正常水准,身体状态也快趋于健康。
而那天回到家后,喻南深就发了一场高烧,顶尖的医疗舱不管用,只能靠吃退烧药这种古老的办法疗愈。
盛皓城守了喻南深两夜,他摸喻南深温度高到可怕的手时,心底忽然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绝望。他也说不明自己为什么会有一瞬心死的绝望,发烧在当下不过是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病,喻南深不会怎么样的。
可当他看着闭上眼睛,脸颊泛红的喻南深,心底就不住的乱。他厌恶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在第三天,喻南深的烧退了。可一个看不见的、根深蒂固的顽疾仿佛从此从此驻扎在喻南深的体内,喻南深的身体变得虚弱,三天两头就生病,轻则咳嗽,重则不省人事地昏迷数个小时。
盛皓城所有方法都用尽了,没有任何一架仪器能检测出喻南深身上到底有什么毛病。盛冬发来了好几次数据,甚至寄了配方,根本没疗效。
盛皓城担心他,却因大大小小的公务缠身,不能一整天都在家。虽然和旧人类不计前嫌重修于好,两方的关系实在不是三两句话一场会谈能解决的,长达上千年的隔离让彼此陌生得宛若两个种族,他们有太多事需要磨合与商议。
处在盛皓城这种高位,每项重要决策都需要他过目。
更何况现在还有一个星系不在他们的领土范围内。
常常盛皓城出门时,喻南深在睡觉。盛皓城披着夜色回来时,喻南深还在沉沉睡梦。盛皓城睡前必须过一次家里的监控。
盛皓城好不容易挤出一天能在家,全天只开终端会议。会议结束后,盛皓城迫不及待地跑向客厅。
他看见喻南深坐在沙发上。电视关着,喻南深却好像没注意到其实电视屏幕上什么也没有,目光呆呆地投向电视。盛皓城冲过去把喻南深揽进怀里,喻南深仰起脸望盛皓城。
他脸色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很像一具被洗涤干净的玻璃器皿,透明无暇得让人觉得可以透过他的血肉看到他背后的景色。
也很脆弱,一摔就碎得再也拼不起来。
“别哭。”喻南深说。
“我没哭。”盛皓城嘴硬。
他是没哭,可盛皓城如果心上能有一双眼,那双眼定然淌泪。
“嗯,你没哭。”喻南深轻轻地笑了,“乖小孩都很坚强的。”
盛皓城说:“不坚强的小孩也很乖。”
喻南深支起上半身,这样他可以平视盛皓城。他弯了弯眼睛,难得地又笑了笑,慢吞吞地靠近盛皓城。
咫尺的距离,他可以很轻易地观察到这双明澈眼眸的阴晴圆缺。
盛皓城试图掩饰自己心情,然而情绪就像过季饱满的橘柿,熟透的果肉涨破表皮,果汁流得到处都是,越遮掩越欲盖弥彰。
喻南深看穿了盛皓城的心思:“有你在,我不会没事找死的。”
盛皓城用脸蹭蹭喻南深的手心,语气急促:“等这阵子忙完了,我们去温海星玩。”
温海星是着名的度假胜地,一个放大版的气候宜人的滨海小镇,喻南深可以在那疗养身体。
“好。”喻南深的拇指划过盛皓城的脸侧,很轻。
盛皓城这个人,杀人不眨眼,可在他面前永远像只大狗狗,忠诚,单一,他眼睛只注视你一个人,从来不会背叛。
盛皓城亲自率兵,武力收复了最后一个星系。
他还收获了意外之喜,声称“联盟最后的星系”的第五星系上有许多原首都星的贵族移民。其中之一,就是喻翰丞出身的喻家。
喻老爷子还活着,盛皓城和他见了一面。老爷子见了盛皓城,长长叹息一声。
“如果他还活着,年纪应该和翰丞差不多大了。他也不会让翰丞走到这个地步。”喻老爷子扑通跪下,“南深还活着,对不对?求你别杀他,这孩子太不容易。”
也曾是联盟翻云覆雨的角色,喻老爷子从喻翰丞广播喻南深是omega时就想通来龙去脉,只是不知道喻南深与盛皓城的深层关系,以为盛皓城将喻南深留在手上,便于做把柄。
“哎,我受不起您这一拜。”盛皓城把风烛残年的老人扶起,知道在他们这里喻南深的舆论导向暂且安全了。
喻南深作为喻家后裔,这个曾经的大家族对他隐瞒身份既往不咎,自然会尽全力保护他。
为了防备旧人
', ' ')('类里叛逃的部队再次侵袭,首都星最近新建了一座兵工厂。
盛皓城作为主负责人,时时忙得焦头烂额。回家的时间更少了。他总觉得自己像把喻南深丢在了一个真空的牢狱中,没人陪他说话,没人陪他生活。
喻南深对此并不介意,但盛皓城过不去心里的坎,顶着压力也想不干了,干脆把段睿当作自己的替身丢到了兵工厂的项目中。
段睿:“死小子!”
嘴上骂归骂,但他也知道喻南深的状况,宁愿自己累成狗也想让盛皓城回去多陪陪喻南深。
喻南深醒来发现盛皓城还在家里,有些惊讶。
“我罢工了!”盛皓城宣布。
大厨盛皓城早已将早餐做好,中式西式一应俱全。喻南深不想辜负他的一片心意,都吃了几口。
两人团在沙发上一块看了一部搞笑电影,盛皓城没怎么笑,反而喻南深看起来挺开心的,眼睛多了几分笑意。
而且电影看着看着就变了味。不知道谁是罪魁祸首,总之就是看着看着,手就叠在了一起。叠着叠着,就伸进了衣服里。这一段时间两人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但见面相处寥寥无几,四舍五入算禁欲了好长时间。两人又互相标记了,彼此之间吸引力大得不得了,距离一近,情况就变了。
喻南深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抱到了衣帽间的那面等身镜面前,自己的衣服被脱了一半,上半身还穿着睡衣,下半身一丝不挂。
他被盛皓城对着镜子打开双腿,眼睁睁看着alpha饱涨的性器怎么撑大自己的穴口,猛烈抽插发出噗呲噗呲的水声。
“别在镜子…”喻南深喘息着。
然而虚弱的推拒反对无效,喻南深被盛皓城摁在镜子前挨肏,肏得潮吹,黏腻的爱液喷水一般落在镜子上。
两人睡前又在床上做了几回,如同寻常的同居情侣。
喻南深睡着了后,常常有个无意识的动作:喜欢往盛皓城怀里钻。盛皓城发现喻南深是近来才有这个习惯的,透露出一种脆弱的安全感,好像要感觉到盛皓城的体温才睡得着。
可今晚情况不同,两人赤身裸体的,喻南深睡熟后还往他怀里蹭。毛茸茸的头发和胸肌摩擦,传来隐隐约约的痒意,于是……盛皓城就像一个第一次和心上人同床共枕的青涩少年,纯情不合时宜地爆发,心脏碰碰的狂擂,更加睡不着了。
就在这时,安静地枕在他胸膛的喻南深忽然动了动。盛皓城以为自己压着他头发了,错身想扒拉出喻南深被自己压到的发丝。喻南深梦呓般说了一句什么,盛皓城没听清,但手指传来清晰的触感。
喻南深攥紧了盛皓城的食指。
好像一个吝啬的守财奴,睡着了也舍不得松手,一定要握紧了自己的财宝,才能心安自己确实富有。
盛皓城的终端忽然闪出消息。
是段睿的紧急通知,旧人类叛逃军攻击了第二星系的三颗主要行星,造成了极大人员伤亡。他们的主要目标是第二星系的全星系广播站,在新联盟控制住场面前,他们通过广播站向全星系发送了一条消息。
这条消息不是语音,也不是文字,反而是最难传播的图片消息。
那是一张抓拍的照片,很像什么监控的画面。喻南深站在飞行港口的休息室里,身后的电子显示屏上映着时间地点。
——喻南深恢复记忆的那天,他在等理查斯接他。
叛逃军首领的意思很明确:将喻南深交给他们,他们就滚回母星,再不打扰;如果盛皓城继续私藏喻南深,那他们会在最合适的时间公布盛皓城身上有旧人类的基因。
“检测到您心跳血压异常,推算您的情绪目前处于暴怒状态,确认是否注入定神剂……”
终端显示屏跳出提示。
盛皓城按了否,深呼吸几次,稍稍冷静,打开新闻页,发现版面已经炸了。
舆论管控在此时十分微弱,喻南深还活着的这条消息占据了全部传播途径,盛皓城随便打开一个浮窗都是相关喻南深。
他的消息列表也不安宁,除了亲信没人知道喻南深在他这儿,新联盟的委员会炸了锅,纷纷向盛皓城请示做法。
盛皓城望了一眼窗外,夜色依旧静谧,丝毫没有风暴正在酝酿的端倪。他现在似乎应该将手抽出来,起身去书房处理各路牛鬼蛇神。可那一点温暖让他十分眷恋,喻南深攥他攥得这么紧,好像生怕一不留神就会失去掉盛皓城,盛皓城离开一小会就像辜负这点儿巴望似的。
盛皓城叹了口气,维持着这个半身不遂的姿势在终端发号施令。
第二天吃午餐的时候,喻南深忽然提出晚上想去落泉online买衣服。
今天喻南深的身体状况久违地达到了合格标准,智能管家认为他可以外出。
盛皓城抬了抬眉:“好。”
下午,在管家诺查丹玛斯的建议下,两人尝试了一次性纹身这个玩意儿。一次性的纹身一点儿也不疼,工作很简单,两人互为纹身师,给对方纹上了简单的
', ' ')('图案。盛皓城在喻南深的锁骨上纹了枚无填充的爱心。
喻南深想了想,给他耳下纹了黑色爱心。诺查丹玛斯美名其曰:“情侣纹身。”
晚上出门时,喻南深提议走过去。盛皓城早为此次出行做好准备,清空场地,再度安插上伪装成路人的士兵,连广告牌都是事先预备好的。
楚门的世界不过如此,他是个拙劣的导演,布了场精心的景。
战后重建得很完善,复原了首都星原先的建筑。刚刚下了场雨,街道霓光粼粼,盛皓城牵着喻南深的手走在十字路口。
他们像普通情侣一样压马路,去知名商场购物,偶尔在没人的角落接吻。似乎是很普通的日常里无足轻重的一夜。
两人在落泉online逛了许久,盛皓城像个暴发户,喻南深的视线稍微在某个衣物或配饰上停驻片刻,他就会按下购买按钮。喻南深无奈又好笑地看他乱买乱花钱。
两人走出商场时已经近九点半,购买的商品会直接送到他们家,两手空空,能拿的就只有彼此的手。盛皓城接了个电话,让喻南深先去机甲车里坐。
是星系首屈一指的宝石商打来的。之前的求婚戒指送得潦草,盛皓城心有不甘。
宝石商告诉盛皓城,他托他们找的那颗稀有宝石被他们在一颗不知名矿星采来了,过程可不容易,他们几乎觅遍了全星系大大小小的宝石矿。
盛皓城让他们把这颗得来不易的珍宝送到他们旗下一流的婚戒定制中心去,就按照他画的戒指图来打。对方称赞他的设计精巧,还以为他专门学过珠宝设计。
原途返回时发现喻南深并没有坐回机甲车,他身边还多了一辆流着光的摩托。
久违的记忆被唤醒。
“……感电摩托啊。”盛皓城笑笑。
喻南深:“嗯。”
他把头盔递给盛皓城。
盛皓城接过,却发现情况棘手。感电摩托可以开得上天入地,他所清场的范围远没有那么大。
喻南深跨坐上车,却发现盛皓城不动,他有些疑惑地望向盛皓城。
……如果喻南深发现了,那自己就告诉他吧。盛皓城想,段睿说得对,喻南深没有那么脆弱,自己也是时候告诉喻南深当下状况,瞒着他有什么好处?如果喻南深没发现,那自己就第二天再对他说明一切。今天已经够累了。
感电摩托迭代很快,新款的感电摩托几乎算个小型机甲车。盛皓城坐在喻南深身后,像十年前那样将他圈在怀里。而喻南深很放松地靠着他,柔软的乌发垫在他脖颈,被风吹起来时会搔到盛皓城的耳廓。
盛皓城一低头,就可以吻到喻南深。
他们在空中惬意地兜风,过快的速度让周围景物如风般掠过眼前,一闪而过,看不清晰。喻南深完全没注意到周围的广告牌,他身体大不如前,只能勉强应付这飞驰的过程。
盛皓城注意到他未说出口的不舒服,把速度放慢了,摩托在空中徐徐地开,慢速而稳定。
喻南深的头枕在盛皓城肩上,专注地望着盛皓城的侧脸。
他们再次驰过霓虹与夜色,盛皓城的心上,也驰过浪漫与热烈的梦。
回家后,两人一起洗个澡,泡了会温泉。泡着泡着又过了火,滚到床上时喻南深已经累得睁不开眼。他惰意十足地钻进盛皓城怀里,盛皓城的手轻轻搭在喻南深背上,困乏了,一同坠入昏沉的迷梦。
盛皓城醒得早,他发现怀里空空如也。拉开窗帘,天边才泛鱼肚白。
喻南深也醒得那么早吗?
盛皓城不知道为什么,生物钟倒错,自己却格外清醒。他走到客厅,没人;快步走到厨房,没人;他跑遍了家里,除了他,没有第二个活人。
“诺查丹玛斯。”盛皓城没发觉自己的声音颤抖,“喻南深在这间屋子里么?”
诺查丹玛斯不带感情的声音响起:“盛先生,喻先生并不在这间屋内。”
“但他给您留下了一条留言。是否播放?”
“……是。”
盛皓城跟前,慢慢地浮起一面窗口。
他看得懂,可他不想看懂。
喻南深说:“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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