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北地的永昼落幕之时,一辆列车正急速行驶在孤山荒原中,身后万物的轮廓已随半边天幕一同陷入黑暗,唯独它在疾冲,在追逐前方即将熄灭的太yAn,
火车里的乘客都在欣赏壮阔的日落,三两个小孩子在过道奔跑,他们也在追逐太yAn,直到追到最前方的贵宾车厢,车厢门的JiNg美门环突然浮出人脸喝止,小孩子们才被吓跑。
最前方的贵宾车厢被夕yAn浸染得金h,唯有身着黑袍的银发男人是人形的暗sE,他闭眼休憩,坐姿挺拔,不动如山,静止似的车厢里,只有搁在膝盖上的巫师帽,帽尖垂下的黑曜石恶犬吊饰在微微晃荡。
车厢施了静音魔法,但在转弯时,外面的声音仍会隐约回响。
轰鸣声、风声、轨道的摩擦声、野兽在荒野吼叫,还有一些听不清的、扭曲、刺耳的回响。
“……回来……了……”
阿克塞斯睁开眼,车厢门正好被人敲响。
列车员说有位nV士听说巴斯克维尔教授在车上,想和他见面。
“那位夫人姓恩尼斯,说她的儿子是斯内菲亚特的学生。”
恩尼斯夫人仪表JiNg致、是一个雍容华贵的贵族nV巫,她踏进车厢,直面阿克塞斯的压迫感时,满身的傲气还是不知觉收敛起。
只是在提起自己的儿子时,她明显表露出担忧和不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托马斯自从暑假回家后,就变得很奇怪。一开始是睡觉睡很久,要把他唤醒都很难,醒来后也是无JiNg打采,记忆力变得很差,连他最尊敬的祖母生日也忘了。后来,他竟然会认错家人,还胡言乱语起来,把他的父亲叫成祖父,又说他的妹妹是陌生人,说妹妹应该才7岁大。可是过不久,他又会恢复正常,也忘了自己说过什么话。”
“我们家的治疗师看过他,她说孩子不是生病,也找不出被下咒的痕迹,她认为托马斯是遭遇什么事,导致他JiNg神出现问题。”
“他上学期因为生病中途返校后,我和我老公曾去探望过他,那时的托马斯虽然情绪很低落,但是言行举止都很正常,他绝对是暑假前在学校出了事,才会变成这样。”
“我这次陪他回学校,就是打算查个清楚。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您,您是一个法力高强的巫师,托马斯也是您的学生,我恳请您帮帮我儿子。”
阿克塞斯静静听恩尼斯夫人说完,心里早有推测,但他没说出来,只握起权杖,说想见见托马斯。
男孩在车厢里呆滞静坐,阿克塞斯和他母亲推门进入,他思考很久才向巴斯克维尔教授问好。
阿克塞斯坐在他的旁边,仔细观察他的眼球后,更加确信心中推测。
记忆紊乱,认知失调,反应力迟钝,的确像是JiNg神病,但也有可能是被咒术入侵了大脑。
而且是面对面的直接施咒,不是远距离下咒,这样在施完法术后,残存的魔力才会被抹除得如此g净,就算仍有蛛丝马迹,也是留在大脑里,而一般的治疗师是不会轻易进入病患的大脑。
这类法术高深且凶险,稍有松懈,就会迷失在汹涌的记忆河流里。
恰好阿克塞斯JiNg通这门法术,担任审判官时,再狡诈再强大的罪犯都被他攻破过大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孩子,看着我。”
他扶住托马斯的肩膀,语气变得和蔼。
男孩涣散的瞳孔望过来时,瞬间就被大巫师摄住,无法逃开,只能顺着巫师的温柔话语编织的蜘蛛丝,深入记忆河流中。
阿克塞斯的意识跟随男孩走在城堡里,周遭的颜sE时而梦幻,时而苦闷,各式各样的气味扑面而来。
宿舍的换洗床被会有雪松和桑木的气味,魔法生物课时绒毛和羽翅会飘荡在空气,下雪时能喝到一杯暖身的热酒,永夜时的寒冷会钻入骨髓,日月星辰和玻璃花窗在周围交替旋转。
脚下时而是庭院的石板路,时而是温暖的皮毛地毯,时而是野外考察时的泥泞土路。
然后,路断在峭壁上,阿克塞斯记得这处,峭壁下应是沙滩大海,可是在托马斯记忆里,它是空白的。
不止是这一处,这孩子近半年来的记忆,几乎都是坑坑洼洼,暴雨倾盆,画面声音支离破碎,其他的触感记忆也被雨水打Sh,洇成飘忽的沼泽。
有人对他施展了记忆cH0U取法术。
那个施咒者明显不JiNg通这类法术,cH0U取记忆的方式简单粗暴,而且还是短时间内的大量cH0U取,任由托马斯的记忆出现断节,JiNg神也被瞬间冲击大脑的激烈魔力弄得出现问题。
厉害的施咒者会尽量温和地一点点cH0U取,再复制其他的记忆水滴,替代空白的地方,或者是用特殊的技法将断掉的几阶记忆重新拼接成完整的河流,避免被cH0U取者察觉记忆缺失,或是心智出现问题,被人看出破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这个孩子知道什么事?还是看到了什么?又是什么人不惜要用这么艰深的法术cH0U掉他的记忆?
断掉的记忆河流仍残存断断续续的水滴,都是无意义的碎片画面,阿克塞斯谨慎又细微地筛查。
人的记忆复杂隐秘,河流分支无数,除非彻底摧毁,不然再厉害的施咒者,偶尔都会疏忽大意,这些无意义的记忆水滴往往藏着关键。
终于,当一颗水滴即将飞逝,托马斯的瞳孔动了下,阿克塞斯立刻捕捉住。
水滴中,男孩正折起一张素描画,夹入书本中。
此时,车窗外最后一丝余晖已消散,车厢里的煤油灯燃起火焰,托马斯的瞳孔旋开一朵橙花。
那张一闪而过的素描画,在火光中瞬间清晰。
阿克塞斯的心脏猛地跳动。
会客厅的午夜钟声响起时,安雅在床上惊醒。
吵醒她的不止是钟声,她坐起来仔细听,很确定楼下有人。
偏厅隐隐有光,安雅一走进去就闻到浓重的酒味,侧对着门口的天鹅绒翼背椅坐着一个人,小桌上摆着两瓶开了盖的酒瓶,一瓶已经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我以为你明天才会到。”安雅不意外见到阿克塞斯,今天的晚报刊登银木市的煤心党已经在前日悉数被捕,她就知道丈夫这两天就会到家。
所以,不该出现洋房的人都已经走了。
阿克塞斯没回应她,安雅发现到他有些不对劲。
一丝不苟的低马尾已经松散,披风都没脱,浑身沾满夜露。下摆和鞋子都沾满泥土,就连靠在扶手的恶犬权杖尾端也是脏的。
无论何时何地,阿克塞斯一向很注意自己的仪表,也很珍重权杖,安雅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般失态。
“你吃东西了吗?”
这几天安雅过得很累,好不容易能好好休息,又被打断。
她真的很累,很想睡觉,但她还是强打JiNg神,蹲在椅子边看看丈夫,以为他是捉完人就搭上最近的火车赶回来,才会这么狼狈。
靠近时,安雅闻到一GU熟悉的油墨味,却一时想不起来,阿克塞斯没理她,又倒满一杯酒,要仰头喝下。
她一把抢过酒杯,不准他再喝。
“现在去洗澡,我去厨房让魔偶随便煮点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安雅用命令的语气跟阿克塞斯说话,她现在只想快点收拾完眼前的事,好让自己早点躺回床上。
男人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
眼神,很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