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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春后,酒店的被子就换成了方格的,一块一块压下去,像洁白巨大的泡芙饼。
周泽站在床边,自己的衣物摆在泡芙饼上,像要是被卷起的糖馅。
他为自己奇妙的想法失笑,就算秦炽真的是为了他又如何?难道他能毫无保留地接纳他吗?
周泽自认为做不到,是秦炽给了他一种,他也可以像普通人一样拥有恋人的错觉。
秦炽的机票一向订得很快,两分钟就开始站在卧室的门边,盯着他整理。
他也不催,就那样直勾勾地看着,非盯得周泽不好意思不可。
周泽无奈,加快叠衣服的动作。
他的东西向来不多,衣服穿来穿去就那么几套,还有媒体盘点他一件羽绒服究竟穿了多久。
这三个月,不知道是跟踪他的人已经收手,还是自己在疑神疑鬼,并没有再遭遇那种如影随形的窥视感。
希望是他多想。
影视城的交通向来便利,全国各地飞往机场的飞机起起落落,有为追梦的年轻人,也有远道而来的游客。
周泽原本还有让尹良平找个助理的想法,结果被秦炽的殷勤体贴弄得抛到爪哇国去了。
“良平,”周泽趁着登机的空档拨通尹良平的电话,“我接了一部电影。”
“泽哥……呜呜呜……”
手机那头的青年痛哭出声,他终于等到这一天。
十年了,《荡舟》电影之后,阿泽再次踏入电影圈。
“别哭了……”周泽笨拙地安慰着尹良平。
他当然知道尹良平为什么哭,十年前的事情,他一直把错误揽在自己身上。其实哪里说得上对错,他一个成年人,参加宴会被灌醉,是他自己不知分寸。
“呜呜呜呜呜……”
手机对面的人听见周泽安慰的话,哭得更加大声。
“尹经纪,你有完没完了,嗯?”秦炽憋不住,凑近手机说道。
“呜呜呜……嗝……”
尹良平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杀气,他屏住呼吸收住眼泪,不自觉打了个嗝。
“我和公司已经解约,你有才华,没有必要绑在我一个人身上,去培养新人吧……”凭着自己的招牌,公司也会重用他的。
“泽哥,你别丢下我……嗝……”尹良平说道。
“我不是想丢下你,我和公司解约,公司并没有和你解约,和我在一起赌不确定,不如在公司稳妥,”周泽的话语一顿,“你不是最近谈了个女朋友,不为自己考虑,总得为她想想。”
秦炽听到这句话,背都挺直了几分,看着尹良平也没那么不顺眼了。
“前辈,尹经纪要是不嫌弃的话,来我的工作室也是一样的,正好前辈也没有签工作室,不如一起签了。”秦炽把手放在膝盖上,一脸的郑重其事。
手机那头的尹经纪抖了抖,签秦炽的工作室,还不如杀了他。
“泽哥,我还有点事,回头再说。”尹经纪飞速挂断电话。
秦炽翻了个白眼,他有那么可怕吗?
-
渔村的取景地很偏僻,丘陵地全是泥泞的小路,最后才看见村落的影子。
咸湿的海风铺面而来,空气中鼓荡着腌鱼的味道。
“这里没有酒店,只能委屈前辈入住村民家里。”秦炽说道。
周泽摇摇头表示不在意,再艰苦的条件他都经历过,能有住的地方已经很好,何况这边瞧着偏僻,水电还是都到户的,并不影响。
秦炽领着周泽到入住的地方,是村头的砖房,外面看着普通,里面却收拾得很干净,被子床褥看起来都像是新的。
周泽略一思索就明白是秦炽的手笔,看来秦炽做事不靠谱,对待员工还不错。
周泽挑了左手边的卧室住下,秦炽拐头就去了右边。
又是邻居。
周泽看着屋内贴在床头的大红锦鲤年画,陡然生出一种荒诞感。
兜兜转转,又回到起点,他和秦炽一起拍戏,酒店房间紧挨着。
由于导演还没来,秦炽这两天都是带着周泽到处转转。
秦炽是天生的人来疯,照片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贵,实际相处起来却亲和力极强,和谁都能打成一片。村里的老头老太太见到他都和他打招呼,对于周泽而言可谓奇观。
“刚才过去的那个靛蓝头巾的老太太,儿子和儿媳外出打工,儿子在工地被落石砸伤去世了,儿媳每年寄钱回来,她也不知道,之前托我去城里打听她儿子……”秦炽说到这里止住声音。
周泽也明白了,两个人陷入沉默。
要是老太太真不知道,当自己儿子没出事,何必拐着弯要秦炽帮她打听。
“你说我该告诉她吗?”秦炽挠头。
周泽头一次见到秦炽这般苦恼的模样,印象中的青年大都桀骜不驯,还有佯装乖巧,没有这般进退维谷的时候。
他也不知道答案。
越野
', ' ')('车的鸣笛声传来,停在两人面前,车上下来个人,赫然是老熟人蔡飞章蔡导。
“蔡导好。”周泽恭敬地打招呼。
他没想到居然是《为帝》的导演接着拍《问声》的戏,转而一想蔡飞章和秦炽的关系,实际也并不意外。
“周先生,好巧。”蔡飞章咬牙切齿,气却不是冲着周泽去的,而是秦炽去的。
为了泡偶像,连剧本都整上了,他真的是,拿这混世魔王一点办法都没有。
“蔡老头,好巧。”秦炽也跟着打招呼,丝毫不理蔡飞章的白眼。
“巧你个头,好好演,别丢人。”蔡飞章脸红脖子粗,鸭舌帽随着动作一抖一抖。
他真的是恨铁不成钢,有这样的天赋,不想着好好当演员,天天想着泡男人,要什么男人没有,非得吊这一棵树上。
蔡飞章上下打量着周泽,黑发松软地垂在耳畔,鼻翼间的小痣增添几分动人的神采,眼中笑意浅淡,好似漫过千山万水。
这样的男人,也不怪秦炽被迷得不管不顾。
他本来不想掺和,为了侄子泡男人所以导演电影,传出去秦炽不要脸,他还要呢。
直到看过剧本,他那种震撼才难以言表,字里行间是《荡舟》的风格,比《荡舟》还要成熟老辣,就国内的电影行情,他能自负地说一句,这剧本不给他拍都是糟蹋。
秦炽选的主角也无可挑剔,周泽饰演纪源,秦炽饰演樊初,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了。
蔡飞章揪着胡子,自我安慰,他在这里也能盯着秦炽,不让他做出丑事。
“编剧来了吗?”蔡飞章问道,他想见见剧本的作者。
“早就来了,就等你了蔡老……蔡导。”秦炽舔了舔嘴唇,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一浪盖过一浪。
剧本的第一幕是海浪的空境,转而就到樊初臆想出来的床戏。
纪源和樊初的床戏。
也是阿泽和他的床戏。
秦炽的手心全是汗,他等这一天等了好久,最近都没亲近过阿泽,他憋得快疯了。
他本以为次日能直奔正题,谁知道蔡老头非要烧香拜佛。
“老天爷赏饭吃,态度要虔诚,不然要惹灾祸。”蔡飞章敲打秦炽。
秦炽端着三根香,撇了撇嘴,嘟囔着封建迷信。
“嗯,要虔诚。”
周泽恍若未闻,跟着蔡飞章把香插进香炉。
他不信神,不信佛,但信命。
-
天空像是倒扣的盖碗,没有一丝星子。
渔村的婆婆坐在门口交头接耳,絮絮叨叨地明天不宜出海,哪怕现在渔村没有几个壮年劳力,也没有人要出海。
周泽躺在床上看剧本,第一幕赫然是纪源与樊初的床戏。
剧本的文字感染力极强,他把自己代入纪源,甚至能感觉樊初在咬自己的耳朵,拖着自己上下沉浮。
他觉得剧本不错,也丝毫不耽误他觉得作者就是为了发泄肉欲来的,床戏瞧着只有三场,却从头贯穿到尾。
周泽感受到和作者想通的心意,这份心意不是别的,而是《问声》剧本就是随手写的,说不定还是作者关于和男友性爱的想象。
“阿泽,你睡了吗?”
笃笃笃地敲门声传来,周泽惊得放下剧本,有种看小黄书被人抓到的羞耻感。
他下床趿拉着拖鞋走到门口给秦炽开门,不用说,秦炽就是来探讨剧本来了。
对戏的事情不可避免,尤其是他多年后踏回电影圈,更应该提前找找感觉。
“小炽,进来吧。”周泽忐忑地说道。
房间内的床是两米的,很大,显得屋内的空间狭小。
青年高大挺拔的身躯往房间内一站,越发显得逼仄,荷尔蒙的气息无处可散,浊重的呼吸声贴在后背,令周泽觉得危险。
“前辈,我没有过性经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演。”秦炽自然而然的坐在床沿。
屋内一张凳子都没有,只有床上能坐。
“我……”周泽本想说我也没有,顿了顿继续说,“多看看就会了。”
“那我找找,有没有片子一起看。”秦炽拿出手机搜索。
“我不是那个意思。”周泽没想到秦炽能这么理解。
“前辈说得对,我能想象男女,但是我没见过男男是怎么做爱的,前辈你看过吗?没有的话一起学习吧。”秦炽脱鞋上床。
秦炽下载的GV没有什么情节,开篇就是男人失恋在酒吧约炮,被另一个男人看上,在酒店洗手间来一发的故事。
“还没我的大……”秦炽漫不经心地点评。
“真的有那么爽吗?叫得好大声……”
周泽听得面红耳赤,别说GV,他连AV都没有看过。
出于学习的心态,他还是硬生生把眼神挪到屏幕上,观看主角的肉棒在菊穴中进进出出。
“不看了,没意思。”秦炽收回手机。
', ' ')('有什么好看的,还没他的好看。
周遭立刻安静,暧昧犹如沸腾的水,咕噜噜在两人中间冒泡。
秦炽脱掉自己的夹克和牛仔裤,只剩下一条黑色内裤,胸肌饱满,腹肌分明,手臂的腱子肉鼓鼓囊囊,每一处都勃发着力量。
“明天要用安全套盖住,别的地方都是露出来的。”
周泽吞咽着口水,内裤包裹着青年的鼓囊,顶出帐篷般的山丘,好似一柄刺出去的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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