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策心急,也知自己说了伤人的话,心中虽悔,却梗了一团无名火让他说不出什么软话来,只能赌气往前走。
一路无言,直到见了营帐,岁荣才问他:“我爹娘好么?师哥们怎样了?为什么没来个书信什么的?”
南策一怔,张开口,半天蹦不出个字来。
迎面走来两个小兵,将岁荣周身搜了一番,又推着岁荣往囚笼走,作势要绑,南策赶忙走上去,往两人腰带里塞了银封。
“莫打他,就让他关着就是。”
“好说。”两个小兵拍了拍腰带,将笼子锁好便走了。
南策找来一张废旧的帐篷布搭在铁笼上,多少挡点风,下雨也不至于淋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岁荣老实蜷在笼子里,环抱着膝盖,一直打量着南策。
“好了,一切都遂你愿了,你好自为之吧。”南策蹲在笼前,亦打量着这个曾经的少爷。
“也别打历天行吧,他不是坏人。”
南策冷笑,隼一般的目光盯着他:“那你觉得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自然是好人。”
“你可知我为何到白鹿庄来?”
“报仇么不是?”岁荣突然想到,“南策,我告诉你!我知道是谁杀的你全家了!”
南策冷笑道:“你自然知道,没有人比你会更知道了。”
“不是!其实冥河老祖!他穿了太极的盔甲!他就是故意……南策!”
南策站起身来,逆着天光,投下威风凛凛的大片阴霾:“我叫韩世忠,世上没有南策这个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南策!南……韩!”
南策走了。
岁荣一拍脑门,给自己气死,太多话要说,不该路上跟他置气的,想来他定是恨透了白鹿庄的人才会对自己这么冷漠。
这边还在懊恼,南策扭头却找上了厉天行,可怜历天行人还是懵的,刚被人一股脑塞进笼子,本就窝着一股火,南策一踢笼子,又让他滚出来,登时就把他气毒了。
百岁荣对极天城有恩,忍他尚情有可原,你们是些什么东西?
“魔教少主?咱俩比试比试?”
历天行走出笼子,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拳脚还是刀剑,你来挑。”
“没有那些规则,谁输了跪在地上学三声狗叫!”南策一拳直贯天行面门。
天行云手去接,被那刚猛拳势带着退了两步,身子往后倒去,他连忙后翻泻力,扎稳了下盘。
左手一阵酸胀发麻,好厉害的小兵,竟小瞧不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呔!”南策一声轻吒,朝着天行小腹一拳贯来。
天行不敢小觑,拍他前臂借力翻至空中。
小卒见有热闹,纷纷围了上来,却有一个脱了人群,往反方向溜去。
南策往前一俯,使蝎腿上踢,天行凌空翻身,抓住他脚踝往后一带,将他扯了个一字马。南策两腿盘绞,两掌拍地,腿上绞起石子往天上一撒,天行眼前一花,被他蹬中侧腰,随手扯过营上旗帜往后退去。
还没落地,却见南策抓起空中石子朝自己掷来,刚见他抬手,石子已打中自己膝盖,当即站立不稳半跪在地,忽的肩上一痛,肩井穴被他隔空点中,当即右臂酸软无力。
“摘星手?你是宴君楼沈家?”
南策不屑道:“哼,魔教就这点见识?摘星手不过唐门袖里乾坤术其中一招而已。”
“哦~”历天行站起身来,两指一推,解了穴道,“原来是被孟章神君灭了满门的蜀中唐门。”
“小子找死!”南策脚踢沙地,又扬起一捧石子,两手连弹,一时石子激射迅过流矢。
天行两臂交叉护住头颅,周身内力汇于膻中穴,咻咻激射的石子打在身上,只听得当当脆响,众人还疑为何是这种声音,却看天行身子一晃,已欺近南策身前,抠住他胸口往树上去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咔擦一声,听得众人一阵龇牙咧嘴,天行往后一翻,却看南策捂着胸口呕出一口鲜血,身后磨盘粗的树应声倒下,径直压塌了营帐。
天行抱着双臂,挑眉嘲道:“我当有何能耐,不过会使些暗器,怪不得百岁荣不选你。”
他暗暗猜到南策与岁荣有些关系,心道白鹿庄那淫贼果真风流,不光招惹了自己父子俩,还与兰州城守将有些情缘,不由得为父亲不平。
南策偏头呸出一口血沫,鹰隼一般的目光狠狠盯着历天行,反唇讥道:“绣花的枕头,难怪岁荣不让你肏,他可是第一眼见了我,就含着我的阳根吮个不停。”
天行牙关一紧,脚掌前蹬,左腿狠贯南策胸口,南策下腰探爪,使擒拿手来抓。
一个使腿法,一个使擒拿,越打越快,风声扬起沙砾尘埃迷得众人睁不开眼,飞沙散尽,两人已过百招,两人齐躺在地上,绞成了一团。
天行两腿绞着南策双腿,南策两手锁着天行脚踝,双方互不相让又动弹不得。
“绣花草包脚上没劲,莫不是先前蹲了那几下闪着了腰?”南策薅起石子弹天行裤裆。
天行痛哼一声,曲起指节捅他脚心,南策腰眼一酸,差些漏尿。
“看来你这黑猢狲腰子不济,难怪百岁荣来了我极天城,整天缠着我父子俩讨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原本好好一场比试,双方战得有来有回当真精彩,众人看得兴起也不劝架,怎转眼间就闹得如此荒诞,这一人一句浑话相讥,互攻下三路,实在难看。
“不好了!”
有一小卒仓皇跑来,众人纷纷回头看他。
“有人死了!”
“何人死了?”
“方才韩世忠押来那小子……死了……”
两人浑身一僵,爬了起来,历天行揪着那小卒衣领:“你说仔细些?谁死了?”
“我……去小解路过那牢笼……闻得一股辣鼻味道,掀开营布一瞧……就看得他七窍流血……死了……”
南策满脸寒彻,灰扑扑一身大步流星就往牢笼处走,历天行扔下小卒,亦跟了上去。
天行一见笼中瘫软那人,一阵地转天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南策手抖着去扯笼上锁链,扯不开,看守的狱卒忙心虚地来开锁。笼门一开,南策探手将岁荣抱在怀中,浑身已经凉透,灰白的皮肤上爬满蛛网般乌黑的血管,七窍流着黑血,模样不能更惨。
“还有气……”南策探了探岁荣脖颈动脉,虽微弱,但还有跳动。
天行半跪下来,抹了点岁荣唇角黑血拈在指间,火辣辣的疼痛自指尖传开,似被蜂尾蛰过。
“五仙教的狼毫蜂毒!”天行心底凉彻,没想到五仙教来得如此之快。
“可有解法?”
天行脑中疾闪,听得南策在催,更是心烦意乱,却又无暇骂他。
“五仙教的狼毫蜂与天姆教的食蛛獾是天敌,食蛛獾是老姥爱宠从不离身……五仙教既然已经现身,天姆教定然不远了……你们宋廷的斥候可有天姆教消息?”
南策一阵天人交战,旁边有兄弟赶紧提醒:“韩头!军事机密万不可说啊!刘总管现正爱惜你,莫断了自己前程!”
天行一把夺过岁荣,就要冲出营帐,军营哪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走了这大好战功,还要一并受罚,忙操兵戈将历天行围了三层。
南策撑膝站起,抬手道:“放他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韩头!”
“放他走!”南策咆哮一声,解开束腰,脱下衣袍跪在地上,两臂反剪身后,“把我捆了,交到总管手上,我来交代,不会连累各位弟兄!”
见他坚持,他们又实在没把握拦得住历天行,只好拿来粗绳,将南策捆了起来。
“城外向东五里!顺浅滩去找!”南策头也不回,撂下交代便昂首去了将营。
天行心下钦佩,只暗盼南策无事,此后若有机会,再与他好生切磋一番,他现下已顾不得许多,抱着岁荣跨上一马直往城外冲去。
城门守卫见营中冲出战马,没及反应,近些发现蹊跷已然晚了,天行单手御马,翻身跃下,一脚踢开拒鹿桩又追上马去,守卒哪有这般身手,追了几步,只能任他远去。
两人一马一骑绝尘,待周遭只余戈壁,天行停了下来,拍了拍岁荣侧脸:“好了,没人了。”
岁荣捂着肚子爬起,浑身骨架都似被颠散了。
“真有你的,你是如何算到是他的?”
“我没算到,是有人告诉我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何人?”
“黄龙老儿呗。”
天行奇道:“他?他怎会帮你?分明我也没见你出过望春楼……难不成,他一直在望春楼中?”
岁荣叹气道:“你虽比你爹生得俊些,脑子却不如你爹聪明,望春楼的账房就是你下九流的灵燕,你还识不出?”
“……是……可是……”
“极天城是你厉家父子的家业不错,亦是那黄龙老儿的家底,他得不到极天城,也不会将极天城拱手送与山海盟,抡起作用,他还比你大些。”
天行脸上无光,红一阵青一阵:“你怎知道宋军会来,又如何知道宋军知晓天姆教行踪的?”
“宋军迟早会来,也只会在五仙教与天姆教现身时来,如此便师出有名,顺势北上,与辽国成夹击之势瓜分西夏,临场换将奈是大忌,宋廷向来狡诈,绝不会犯此低级错误。若不是山海盟的人如此说,我才不敢跟他们打这个赌,不过是利用了他们的算计而已。”
饶是再给他多生十个脑子也想不通这些弯弯绕绕,当即心悦臣服:“现如何安排?”
“宋廷有斥候,天姆教亦有探子,我们今日不去找他们,先晾他们一晾,你偷偷潜回兰州城,告诉灵燕,让她放出消息,就说我被五仙教的人毒死了,五仙教夺走了洛书,极天城自此与五仙教不共戴天,遇五仙教人立杀无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天行一阵背脊发凉,论起狠毒,果然动脑子的比使刀枪的要毒得多。
“你呢?你如何安排?”
“我?自然是回去瞧瞧我那小厮安危,莫真害他被活活打死了。”
天行点头,由衷钦佩南策忠勇:“我陪你去。”
岁荣瞥了他一眼,笑道:“你好生把话传到就是,明日午时到东门找我……我教你的心法可练会了?”
天行知岁荣会玄天一气道和元神通明掌,脑子又如此灵光,当不用自己担心,只点头道:“会了,再练些日子就能有小成。”
岁荣点了点,一甩马鞭,马儿吃疼嘶鸣,撒开四蹄直往城内跑去。
……
刘延庆帐中有贵胄要陪,虽听得帐外喧哗,却并没有出去看,偏偏那喧哗声音越来越近,直到了帐口。
“报!禀总管!韩世忠求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刘延庆心底一喜,正跟贵胄谈及爱将封赏,连忙让他进来。
帐帘撩开,刘延庆笑容僵住了,只见韩世忠上身赤裸,两条粗麻绳自他脖颈穿下两肋,捆犯人一般绑着,进了营帐便跪了下来。
“良臣?这是怎了?”刘延庆满背冷汗,心虚地瞟了眼身边的贵胄。
贵胄啄了一口茶水,虚起眼睛,尖细的嗓子有些刺耳:“这便是你说的那个斩首西夏监兵太子的韩世忠?”
刘延庆连忙拱手答道:“回太尉,正是。”
童贯捋着胡须,好生打量着他:“嘶……好生眼熟……却不知哪里见过。”
刘延庆轻咳一声,厉声问道:“韩世忠!你犯了何罪!如实说来!”
“我有罪,我放跑了魔教少主,白鹿庄的少主亦是在我眼下被毒害了!”
“百岁荣?被毒害了?”童贯拍案而起。
“正是,不知何时,被五仙教的人下了狼毫蜂毒,发现时已七窍流血,再无生还可能,魔教少主夺了他尸身逃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你!你可问到洛书下落了?”
“没有。”
童贯一阵气窒,到手的功勋转瞬即逝,只恨不得把这没用的小卒车裂!
刘延庆怒拍茶案,喝道:“来人!把他捆到校场!打他一百鞭子!”
童贯虚着眼睛瞥了眼刘延庆:“刘总管,好轻巧的发落啊?”
刘延庆心虚,掌心沁满手汗,又喝道:“三百鞭!使荆条鞭,蘸满盐水!”
“哼。”童贯见刘延庆铁了心要保那小卒,毕竟现在兰州主将是他,童贯也不好多说,抗不抗得住这三百鞭子,全看这小卒造化了。
将令既下,立刻有人押着韩世忠去了校场,四肢捆了,分绑在两侧旗杆上,大字型绷在半空悬着,饶是不用鞭打,这样的捆法,吊上一天,手脚也废了。
刘延庆走至校场,朝一熊般魁梧的大汉大喊一声:“打!”
熊兵将荆条鞭往盐水桶中浸了浸,呼地一声,甩出了风声,鞭上倒刺自他肩头一路划至腰侧,饶使铜皮铁骨,此时也是皮开肉绽,一股殷红的血自伤口处止不住地往下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刘延庆不忍触目,背过身去:“再打!”
“呼~啪”
又是一鞭,众兵看在眼里,却似抽在了自己心底,好似也生出了一个不存在的器官也被鞭打了般抽疼。
韩世忠额头胀满青筋,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眼前却越来越花,一个声音却近在眼前。
“那,叫你南策好了。”
“……哪个南策?”
“人世悲欢不可知,夫君初破黑山归……罢了,你也不知道……”
“我知道。”
“我会对你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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