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罗盘的指针划过虚空时,刘玄听见镜面碎裂的脆响。三百道时空裂隙在周身绽开,每道裂隙中都映着持剑而立的自己——那些倒影的瞳孔里旋转着青铜卦象,心口插着不同世代的青鸾残剑。
“哥哥,别碰倒影!“谭小枚消散前的琉璃碎片突然震颤。刘玄收手的刹那,最近那道裂隙中的“自己“突然伸手,指尖穿透镜面拽住他的衣襟。倒影的右眼墨色翻涌,左瞳却是谭小枚的琉璃异彩。
罗盘突然倾斜。刘玄踉跄跌入镜面,冰冷的水流瞬间灌入口鼻——这竟是往生河在镜界的投影。河底沉浮的尸骸突然睁眼,每具尸体的面容都在他与谭小枚之间变幻。当他想挥剑时,发现青鸾剑已化作流动星砂,正顺着血脉注入心口卦象。
“宿主试炼继续。“初代圣女的声音自河床传来。刘玄的倒影突然分裂成九十九道,每道虚影手中都握着染血的婚书。他低头看向自己掌心,不知何时已攥着半张生辰贴——谭小枚的名字正在朱砂字迹间明灭。
镜面突然翻转。刘玄坠落在琉璃宫殿的废墟间,残垣上挂满青铜镜。每面镜子都映着不同场景:幼时母亲在祠堂绘制星图,父亲深夜与三长老密谈,谭小枚在月圆夜现出妖狐本体...当他触碰镜面时,指尖突然被吸入其中。
“玄儿,快醒醒!“母亲的声音炸响耳畔。刘玄发现自己躺在祭坛上,胸口插着半截青鸾剑。三长老正将镜月之匙刺入谭小枚眉心,而父亲跪在一旁的青铜卦象中,银血正顺着卦纹渗入地脉。
幻境突然撕裂。刘玄撞破镜面回到废墟,手中的生辰贴已燃起琉璃火。火光照耀下,废墟地面浮现血色阵图——竟与浪琴山巅母亲绘制的星图完全相反。
“哥哥,看头顶!“谭小枚的残音在镜廊回荡。刘玄抬头望去,穹顶镶嵌的三百面铜镜正拼成初代圣女的冠冕。冠冕中央的镜月之匙缺口处,垂落着九条青铜锁链,链尾系着的赫然是历代宿主的头骨。
锁链突然绷直。头骨们的眼窝燃起墨色火焰,在虚空勾勒出《画皮经》残页。刘玄心口剧痛,青铜卦象竟自动剥离皮肉,悬浮空中与经文相融。当最后道卦纹归位时,整座宫殿突然收缩,化作青铜戒指套上他的无名指。
镜面同时炸裂。碎片中飞出三百道流光,每道流光都是一段被封印的记忆。刘玄看见自己第九世时,曾亲手将青鸾剑刺入谭小枚心口;第一百二十七世,母亲在三长老逼迫下修改星图;第二百八十世,父亲戴着魔将冠冕跪在初代圣女墓前...
“找到真正的镜子。“谭小枚的声音突然清晰。一块琉璃碎片划过刘玄手腕,银血滴落处浮现微型星图。他顺着星图指引走向废墟深处,在断垣后发现面布满裂痕的铜镜——镜中映出的不是自己,而是正在消散的谭小枚本体。
当指尖触及镜面时,时空突然倒流。刘玄回到获得青鸾剑那日,看见神秘画师正在剑身绘制符咒。画师突然转头,斗篷下露出的竟是三长老年轻时的面容!未等他惊呼,画面再次碎裂,铜镜中伸出九条狐尾将他拽入更深层的镜界。
这次是血色婚房。刘玄身着喜服坐在床沿,盖头下的新娘伸出利爪——谭小枚的妖狐本体心口插着青鸾剑,剑柄处刻着两人的生辰八字。喜烛突然爆燃,火焰中浮现初代圣女的自刎场景:她的血落在婚书上,化作三百世轮回的诅咒。
“宿主归位!“
虚空突然降下青铜棺椁。棺盖表面刻着刘氏九代家主的星纹刺青,而棺内铺满正在燃烧的生辰贴。刘玄手中的半张婚书突然飞向棺椁,与另一份残页拼成完整契约——落款处除了他与谭小枚,竟还按着母亲的血手印!
镜界开始崩塌。所有铜镜同时映出浪琴山崩塌的场景,山体裂痕中渗出银血与墨色交融的岩浆。刘玄握紧青铜戒指,突然福至心灵,将青鸾残剑刺入自己心口。银血喷溅在婚书契约上,竟将血色字迹洗成星砂纹路。
“原来破局之法是...“刘玄话音未落,三长老的残魂突然从镜中跃出。他腐烂的手掌穿透刘玄胸膛,攥住正在重组的青铜卦象:“好侄儿,这份婚约可是你母亲亲手签下的!“
谭小枚的狐啸突然震碎虚空。九条琉璃锁链自地脉钻出,将三长老钉在青铜棺椁上。刘玄趁机扯断婚书,燃烧的纸灰在空中拼出母亲遗留的箴言:“玄黄为引,镜月为凭,破契之时...“
余音被惊天剑鸣斩断。青鸾剑突然从往生河中升起,剑身缠绕着三百道宿主残魂。当刘玄握剑的刹那,所有镜面同时映出惊悚真相——每世轮回中的谭小枚消散前,都会将一缕妖魄注入青鸾剑中。
“哥哥,看戒指!“虚空传来最后的呼唤。刘玄低头,发现青铜戒指正在吞噬银血,戒面浮现出微型镜宫。当第一滴血填满宫墙纹路时,整座镜界突然收缩,化作流光注入青鸾剑柄处的镜月之匙凹槽。
时空裂隙在脚下绽开。刘玄在坠落中看见初代战场重现,而这次持剑站在祭坛上的,竟是瞳孔流转星砂的谭小枚。她的剑锋所指之处,三百面铜镜拼成巨大的卦象,每个卦纹中都囚禁着一位刘氏先祖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