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路见不平(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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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村长家吃饭不过是走个过场,混个脸熟。席间,尚北澜将他从尚母那儿学来的“阿谀奉承”发挥到了极致,代替不善言辞的沈世宁和各大村官们推杯换盏,不多时,竟一个人喝趴下了一整桌。

村长手握白酒瓶倒下的时候,尚北澜还在轻轻松松地摇晃酒杯,他杯子里的酒只满上过三次,其他时间都在游刃有余地劝别人先喝。

倒是沈世宁一言不发地喝了又喝,他迷迷糊糊地撑起下巴瞟了眼门口,面泛桃色眼若星光,让躲在那儿偷看的小丫头惊叫一声,捂着羞红的脸跑了。

尚北澜下意识地顺着声音看去,只捕捉到了一个远去的背影。他依稀记得这是村长家的小女儿,在他们跟着许书记进门的时候,村长夫人殷勤介绍过的那位。

被沈世宁的外表“欺骗”过的姑娘实在太多了,尚北澜也没有多想,他用胳膊肘碰碰醉意朦胧的人气校草,责备道:“醒醒,你明天还要上课呢,宿醉可不成啊。”

沈世宁一推就倒,趴在桌子上喃喃道,“……没喝多,我就是……嗝,醉了点。”

尚北澜深知不要跟醉汉讲道理,他环视一圈众人,拍拍另一边的许书记,“许叔,我和世宁还得备课,就先走了啊。”

“唔?别啊,小尚……再来!”许书记怀里抱着啤酒瓶,“满上,咱爷俩继续,继续!不醉……不……呼……”

许书记越说声越小,最后搂着瓶子睡着了。尚北澜靠近沈世宁,让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再搂着他的腰慢慢悠悠地一同站了起来,往前走两步试试,虽然步伐轻飘但也可以勉强走回学校。

他们刚一出门,村长夫人便热情地迎了上来,嘴里还说着:“哎哟,小沈怎么喝成这样了啊?那什么,你一个人带他回去有够费劲的,要不这样,就让小沈在俺家住上一晚,明天再走。”

尚北澜笑了下,有任羽的前车之鉴,他才不信什么乡下人保守。看村长夫人那如狼似虎的眼神,真是恨不得现在就把沈世宁扒光了送到她女儿的床上去,转过天来再说城里的大学生强占了黄花大闺女的清白,要人家娶媳妇负责——好家伙,他要真把沈世宁留在这儿,明天说不定连骨头渣都让人嫖的一干二净。

“不用了阿姨,我们还得回去备课呢。”

“不就是教小孩儿吗,有啥可备课的。”村长夫人伸手就要抢,被尚北澜一侧身给躲开了,于是又说,“大娘也是为了你好啊,俺家离学校有两里路呢,还得爬坡,你一个人带着他多累啊。”

闻言,尚北澜挑了挑眉,弯下腰就是一个横抱,他一手搂过肩背,另一手勾起腿弯,而沈世宁也很给面子的用双手抱住尚北澜的脖子,下意识地用毛茸茸的头顶蹭了又蹭。

“那我们先走了,再见。”尚北澜露出一个堪称清爽的笑容,然后步伐稳健地走出院门,动作顺畅的仿佛不是抱着一米八多的大男人,而是体重未过百的小巧少女。

只可惜这份轻便在拐出村长家的街角后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他把沈世宁扔在不知是谁家摞在院外的瓦堆上,撑着膝盖喘了半天——我靠,看着挺轻的啊,怎么一抱起来那么沉。

明明他也是能在健身房卧推一百公斤的优秀选手,怎么才公主抱了两百米就汗如雨下?

“也不知道小羽做得到吗……”尚北澜嘀咕着,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了社交app。

乡下的信号不好,收发消息都是随缘。他先点开志愿活动的群聊,大家正在群里互报平安,他跟着发了句“一切ok”之后才想起来,还没跟其他人说自己已经到了呢。

没有什么偏不偏心,他只是顺势点开了离得最近的李望舒,想了想,不仅说了平安到达,还多讲了几句今天都干了些什么。

洋洋洒洒的四百字小作文发出去,网络延迟的灰色圆圈开始勤勤恳恳地工作。他盯着它看了一会儿,直到消失才退出去点开下一位——

顾景延。

因为不知道顾景延调查他们的目的,不知道顾沈二人是否认识,更不知道他是否将情报分享给了其他人,敌暗我明的尚北澜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并庆幸自己没有告诉任何人志愿活动的具体地点。

不清楚目的是最糟糕的,他无法判断顾景延的动向。昨天晚上他难得失眠,翻来覆去地想了很久,凌晨三点还给尚艺文化的客户经理打了通电话,也依旧没有头绪。

所以,先别理他了。

顾景延头像上的红色小圆点因为消息免打扰而变成了灰色。

最后一个是任羽,看着停留在上个礼拜的聊天记录,尚北澜猛然发觉自己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过这个又忠犬又人妻,操起来还特爽的大男孩了。

比赛将至,任羽忙于训练,每天早出晚归,亦或是不归。而尚北澜最近沉迷顾景延和他的猫,回家之后的注意力也被家政技能渐渐提高的李望舒所占据,一时间竟疏忽了任羽。

尚北澜立刻反省,他不能这样,至少不应该。毕竟如果非要他在这几个人里选一个过日子,那毫无疑问就是任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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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起手机,准备先带沈世宁回宿舍,再慢慢酝酿发给任羽的小作文。正当他转身半蹲,打算背起沈世宁的时候,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锅碗瓢盆破碎的巨响,然后是年轻女性的哭泣和年长女性的怒骂。

“一天到晚就你妈知道吃,我买给我儿子的零食是你能吃的吗?啊!?连衣服都洗不好的废物,哭他妈什么哭,你自己说,你该不该打!”

这般光景似乎很是常见,邻里街坊们见怪不怪,竟没有一个出来看热闹的,更有甚者直接把窗户关上,试图隔绝噪音。

年轻女性没说话,就只是哭,结果愈发惹恼了年长的那位——乡下人爱用的长柄笤帚扫过地面的声音,长棍敲到硬物的声音,年长的嚎了一句“你这小婊子还敢躲!?”,紧接着是棍棒击打肉体的声音。

姑娘哭的越凶,那人打的也就越狠,“哭!哭!哭!我让你哭!你再哭一个试试?看老娘不打断你的腿!”

哀求声由高到低,最后只有抽打肉体的声音和小小的抽泣。不光是尚北澜愣住了,沈世宁也被吓到酒醒,他们二人齐齐看向院墙,一墙背后竟是人间地狱。

他们都不是头脑简单的热血青年,也就没有立刻挺身而出。换作是街头打架或许还能拉上一把,但这是别人家关起门来的“家务事”,更何况他们只是第一天到达此地的外乡人,万一处理不当还要把自己搭进去。

“……报警吧。”沈世宁说。

尚北澜也是这么想的,直到他听见了下一段话。

“我告诉你任小玲,你他妈活该,许二贵整个一软蛋,你还上赶着往他身上倒贴,连彩礼钱都不要,一张八百年前的借条就给打发了,真是够贱的,呸。”年长的女性累了,把笤帚一扔,继续骂道,“干啥啥不行,一天到晚就知道偷懒,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了我给老太太的零用钱,你他妈可真行,自己男人不给钱就去偷婆婆的,还要点脸不要了?”

“不是我!”任小玲哭喊道,“我没有偷你的钱,没有!”

“还他妈敢狡辩!?华华都看见了,说你趁老太太午睡,拿了她放在柜子里的钱!”年长的抄起一个铁盆扔了过去,“好,就算你没拿,那天我撞见你去县城吃饭是怎么回事?你哪儿来的钱?”

“那是我堂哥打给我的,真不是我偷的……呜呜……不是我……好痛,求求你别打了。”

院外,沈世宁见尚北澜只是掏出手机,却迟迟没有按下报警电话,不由得疑惑,“怎么了?哎你干什——”

尚北澜什么话也没说,他把手机扔给沈世宁,踩着摞得规整的瓦片就跳到了院子里。

被打的人竟然是任小玲?跟着任大娘来他家讨债的那个任羽的堂妹,任小玲?

他跳进院子里,三两步跑过来挡住砸向任小玲的搪瓷杯,挡在她身前的样子像是逆光站立的英雄。

年长的女性——其实是许家大儿子的媳妇,任小玲的嫂子,名叫韩彩花。她先是惊愕,一双晶亮的凤眼眨了眨,来回看了这个从天而降的帅哥好几眼,又单手叉腰,道:“你他妈是谁啊?”

尚北澜也硬气,“任小玲她姐夫。”

此言一出,趴在地上的任小玲不由得露出一副震撼我全家的夸张表情。跟在尚北澜身后翻进来的沈世宁没什么反应,默默蹲下检查起任小玲的伤势。

而这一切闹剧,都被在山坡上站着的,裹着破旧军大衣的疯子看在了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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