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调解(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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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北澜不是个正义感爆棚的人,严清才是。

他们相识于一次“英雄救美”,其中严清是英雄,尚北澜是美——贵族高中的富二代学生因为穿了一双上万的绝版球鞋而被几个街头混混围堵在街角,那时的尚北澜年轻气盛,书包一扔,撸起袖子就干,打了几个回合,最终双拳难敌四手。

然后,严清出现了。更准确的说,是安莹带着严清出现了。

严清的父亲曾是安老太爷的手下,退伍之后做了安家的司机,他那从小在山上练武的儿子很受安老太爷的喜欢,便也跟着沾光成了安大小姐的贴身保镖,年龄相仿的两人一同进了B市最有名的贵族高中。

初遇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尚北澜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安莹一直在哭,记得自己的眼睛被打肿了,记得从模糊的视线缝隙里看见一个少年——那人三下五除二地干趴了所有混混,站在“尸体”堆上冲他得意的笑。

尚北澜当时想:哪儿来的傻逼,笑得蠢死了。

……妈的,好帅。

尚北澜自诩是个知恩图报的好男人,安莹和严清救了他,他定要加倍偿还。不管是干妹妹被女生小团体排挤,还是好哥们遭人暗中诽谤,他总会及时的、决绝的挡在他们身前,双手插兜,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仰起头说上一句:“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非得在背后嚼舌根啊,让我也听听呗,我视情况决定怎么教训你。”

他和安莹本就是青梅竹马,现在再加上严清,三个人成了无坚不摧的铁三角,尽管分在两个不同的班级,也总能在校园里看到他们聚在一起的身影。

每天放学安莹都要去上各种补习班,尚北澜和严清会亲自护送她去,然后趁上课的时间跑去打篮球、吃煎饼、唱K等等。在严清的带领下,他们还会去治安一般的地方教训几个混混,最后在下课之前赶回去接公主殿下。

尚北澜偶尔会对严清的举动感到头疼,他曾说,“我们只是普普通通的高中生,你不要什么事都想着插一脚。就昨天那几个纹身的,一看就是真正的黑社会,要不是我死命拦着你,今天的你就已经是护城河里的一具无名男尸了。”

“话不能这么说,小浪花。”

“别他妈叫我小浪花。”

“好吧,浪花花。”严清勾住他的脖子,笑嘻嘻地说,“助人为乐可是我严大侠的毕生梦想,我已经决定了要考警察学校,目标是成为人民最忠实的公仆,而你浪花花则会成为人民公仆的公仆!”

“我滚你妈的,就你还想使唤老子?门都没有。”尚北澜推开他,“离我远点,死基佬,我才不会被你同化。”

“真的?”

尚北澜没有理他,转身就走。

真的?

假的。

他不仅弯了,还弯的彻底,甚至一举一动都蒙上了严清当年的影子。哎哎,人生在世,谁能逃过“真香”二字?

尚北澜的脑子总在无时无刻的思考着:如果换成严清,他会怎么做?

他会不会找到因为一次考试失败,抑郁寡欢到自残的学霸,带他骑上摩托,连夜疾驰到空无一人的海边去看朝阳,告诉他人生潮起潮落,总能止水重波?

他会不会用各种借口,变着法的请学弟吃饭,只因为知道对方为了攒下学期的学费,每天不仅要上课、训练,还要同时打两份零工,屡屡饿到低血糖发作,被同学送进校医院?

他会不会挺身而出,保护仅一面之缘的少女?

他会的。如果是严清,他一定会的。

所以尚北澜站了出来。尽管比起严清毫无理由的正义,他保护任小玲的举动更多出于她是任羽的堂妹,欺负她就是欺负任羽,欺负任羽——干他娘的,敢欺负任羽一个试试。

村里有官职的男人都被尚北澜喝倒了,前来处理事情的竟然是带着女儿来的村长夫人。尚北澜一看这阵势便知道,当妈的又来给女儿找机会牵红线了,他一边在心里歌颂母爱的“伟大”,一边不动声色地往左移了两步,将沈世宁和任小玲全都遮在了身后。

尚北澜社交能力满点,并不忌讳和女性打交道,之前任大娘找到家里来的时候,也是他一个人与她们周旋。

村长夫人从韩彩花那儿了解完情况,转过头问:“任小玲,小尚真是你姐夫?”

“这……”任小玲看着尚北澜的背影,又想起那次去他家要钱,这人处处维护堂哥的模样,一咬牙,承认道:“没错,就是我姐夫。”

对不住了,堂哥。她想。尚大哥这气势这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嫂子啊……

“您说说,怎么就这么巧,怎么就这么寸。”尚北澜接下话,语气夸张地说,“我是17级的学生,今年都开始实习了,根本不用参加20级的志愿活动,可一听地点是小玲嫁来的许家村,就又报上名了,想着来这儿看看她……哎!没想到遇上这么一出。”

“你说是姐夫就是姐夫了?”韩彩花忍不住反驳,“张口就来,那我他妈还能是你奶奶呢!”

沈世宁皱了下眉,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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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夫人瞧见了,立刻呵斥道:“彩花儿,好好说话!”

韩彩花翻了个白眼,没骂回去就是给村长夫人留了面子。

尚北澜皮笑肉不笑,“那要不您给任大娘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她家到底有没有我尚北澜这个姐夫?”

他大概摸清了韩彩花吃硬不吃软的性子。农村人结婚早,任小玲今年刚十八,小姑娘胆子小没脾气,再加上是她自己哭着喊着非要嫁到许家村的,也不敢给家里打电话添麻烦,所以才会被嫂子捏在手里随便欺负。可要遇上本就说话恶毒,还为母则刚的任大娘,这两人掐起来可不一定谁赢谁输。

韩彩花噎住,又气急败坏地说:“好、好,就算你是她姐夫又怎样,不占亲不占故的还真当自己是娘家人了?妈的,我教训小偷有哪点不对?还是说偷东西是任家的传统,连她姐姐也是个贼?”

她越说越气,最后声音都要喊劈了。她明白自己不仅是气任小玲偷了东西还卖乖,更气这小丫头片子竟然有两个年纪轻轻的大帅哥护着。

想当年,她韩彩花也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大美女,可怎么就那么倒霉,一个小帅哥都没捞着,最后嫁给了许大富这个赖皮鬼。再看看任小玲,小眼睛塌鼻梁的,她姐姐也一定没好看到哪儿去,却运气好到宛如锦鲤附体,抱上了高富帅的大腿。之前就听村长老婆念叨,说来支教的会是S市大学的高材生,其中一个还是音乐系的,光一台钢琴就上百万……

韩彩花更不屑了,她心想,怪不得这老妖婆带着闺女来了,什么调解,呸!就是来钓凯子的。真是省省吧,就你那闺女还不如任小玲呢,当城里人都瞎了吗?

“小玲,老实告诉姐夫,你偷她的钱了吗?”

“我没有,我真没有。”或许是尚北澜“娘家人”的身份给了她安全感,又或许是沈世宁自始至终都温柔地扶着她的肩膀,任小玲“我”了半天,终于敢说出辩解,“许、许华说我昨天中午偷了婆婆的钱,可……可我根本不在家啊,许二贵打电话说没带盒饭,让我去县城里送一趟,我下午才回来的。”

尚北澜没摸到手机,回身问道:“世宁,我手机在你那儿吗?把手机给她,现在就给许二贵打电话。”

“打什么打,万一是你们夫妻俩串通起来骗人的呢?”韩彩花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件事了,但她不能认怂,赶紧转移话题道:“村里谁不知道这家就指着我老公一个人赚钱,许二贵那个怂包就一破做饭的,还是学徒,根本没有工资,每个月指着老妈救济,一点男人样都没有。”

任小玲又开始哗啦啦地哭,她当初被许二贵的甜言蜜语冲昏了头,相信没有物质的爱情也能过得很好,不光没要彩礼,连仪式都没办,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嫁了过来。可婚后生活远远不如她想的那般美好,许家村的破旧她忍了,嫂子的百般刁难她也忍了,可唯独忍不了许二贵的明哲保身。

韩彩花说的对,许二贵的确是个怂包,在他大哥大嫂面前一个字都不敢说,自己被骂的时候还假装听不见,躲在房间里不出来,事后也不说句安慰话,怕被大嫂听见了数落。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姐夫、姐夫……尚大哥呜呜。”任小玲哭着跑向尚北澜,揪住他衣角的手还泛着一片深色的淤青,“我要……呜呜呜……离开这儿,把我带走吧,求求你了呜呜……”

——离开这儿。

——把我带走。

——求求你了。

尚北澜有一瞬间的失神,他没有站稳,下意识地扶了下任小玲的上臂,结果不小心按到了伤口,让小丫头疼得龇牙咧嘴。

他顾不上道歉,低头看向任小玲,竟从她身上看到了任羽的影子——在某个狂风暴雨的深夜,任羽攥着他的前襟,将头靠在他的胸膛,用比哭泣还要悲伤的语调说:“你要离开这儿的话,把我也带走吧,求求你了。”

——不要留我一个人。

——哥。

尚北澜没有动,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喉咙的最深处挤了出来。

——好。

他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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