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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过了格外难熬的一夜后,诸葛青就走着神,守在了天燃气炉灶前。
他煨的是一小罐西红柿汁,兑了骨汤,只待翻滚起来就在里面下细面。虽然受了好大个挫,比起之前的充满希望,他现在就是很丧,不想营业,什么努力也不想再做,但花了心思照顾王也这些天,关注王也的起居竟也成了他的习惯,在这么沮丧的时候,他还不用刻意就能想起,王也宿醉醒来必会头痛,所以卧室门开的声音响起时,诸葛青就正在时间拿捏得将好地做这一道汤。
王也循着声音近了厨房,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就唤:“青。”
他胸中的感受还未消散,这一声带了出来,很有几分柔情似水的味道。以王也偏沉偏厚、男性特征明显的嗓音,自然怎么也叫不出千回百转的效果,但也足够诸葛青听得一麻了。他也极意外,要知道这些天王也虽不至于回避他但也差不多了,在一起单能当他是空气、不露出排斥,就已是尽力,一般是不会主动凑近的,更别提打招呼。放在平常,诸葛青若是为了表现体贴,也就不会过于地亲近上去,因而他听见王也起床却不搭理,埋头看火的行为,今日才显得不突兀。
他慢半拍地回身。
哎哟孩子又怎地了?王也就诧异。
要说诸葛青吧近日就是有些难过,可在自己面前,就算装也要提出几丝笑来。怎么垮起个●脸啊?王也不明所以,手脚莫名就放轻了,绕过障碍物,绕到他跟前。
几个呼吸的对望后,他们又同时说:
“有时间吗?”
“饿了吧?”
王也一顿,见诸葛青无话,就笑:“怎么还伤春悲秋起来了?我就睡过去一晚,还能发生了什么大事不成?我正想问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觉得诸葛青今天安分、嗯……乖巧得不像话,就好像……好像回到了他们过去的时候,在碧游村和北京,诸葛青闷着一腔心事和他闹别扭的时候。不过,又比那时还严重,细瞧下来……怎么还要哭了?
王也就戛然而止,说到“有事问你”,没来得及细论昨晚他醉倒后的来龙去脉。因为眼见着诸葛青的眉梢眼角就激动得抽搐了一回,那顷刻间仿佛控制不住表情,然后张了张嘴,也不说话。那好似蕴藏了千言万语的复杂眼神看得王也一阵不安,垂下眸,避开了对视。
还真有事?他顿生疑心,刚拿稳的主意又犹豫起来。
但他又不甘愿,王也的主意说是他哄着自己拿下来的也不为过,他要多相信诸葛青一点,一想到这个,就旋即又淡定下来,抿了回嘴到:“其实那个……我有事要——”
诸葛青忽地皱眉,语气有些紧张:“你有哪不舒服吗?”王也愣了一下,面露不解,诸葛青伸手一指,王也低头,才发觉自己拽起了前胸的衣料,五根手指收得紧紧的。诸葛青十分耐心地看着他道:“长时间空腹对你现在身体不好。”
王也揉了揉胃部,摇头:“饿嘛……还真有点,不过也不急。”
诸葛青不等他说完就转身:“已经煮熟了,关个火就上桌。”
“噢……嗯。”又愣了一次神,王也应,抬腿跟了上去。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刚才诸葛青故意打断他似的。
“什么叫做‘有事’啊?没事就不能打给你了吗?”
“好着呢好着呢,哎呀真别紧张,就是今儿想起来了,想跟你说说话。干嘛?嫌我耽误你时间啊?”
诸葛青拧紧水龙头,耳边没了杂音,阳台上王也通过手机和人对话的声音就清晰传过来。这回王也没带拢门,泡好餐具和烹饪使唤过的厨具,诸葛青也不忙着淘澄它们了,就往后一靠倚在了流理台上,肘部也支在上面,十指松垂,竖着往下滴水的两只手。
他脑中还浮现着方才王也的样子,王也极亮极清润的眼睛,带着惊讶瞪大了,一贴近就盯着他猛瞧。王也的瞳色浅,就像他的人,浅近得仿佛能透过两颗眼珠径直照近心底。被他做来,因着不带恶意,连这样不避不讳的好似窥探的打量也是温和坦荡,不会勾起厌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所以怎么会,怎么能够呢?诸葛青就好希望昨晚所见的他不是真的。他想着今早,在那一声无限温柔的呼唤中回眸,所见的那一眼。王也正常地站在他眼前,沐浴在晨光里,穿着浅色系的衣服,是那样温暖、美好、干净,又那么虚无缥缈,像一个梦。
看见他这样,就很难想象那个无力又可悲的,被扭曲得癫狂、混乱不堪的也是他。强行篡改了意志,无视他的情感,践踏他的尊严,剥夺爱人的自由,偏偏是这样一个人。
如果真的有神明存在的话……
诸葛青虽然身为异人,从事修炼,对羽化升仙这等江湖传说较之普罗大众更当真几分,不过却志不在此。他既不崇拜先贤,也不具备任何信仰,他诸葛青的人生必须由他自己过好,过圆融,也相信每个人都应如此。无论是父母亲族,还是并非由血缘而是由自身意志选定的伴侣,人们生来孤独,永远无法相互理解,鸿沟有如天堑。因此心魔也好,堪不破的迷障也罢,得靠自己呀,他人能为你做的始终有限。既生到这世上成了一个个单独的个体,就注定无法相互保全。
他信奉的是各自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