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我今天第二次掀起裤脚,向陌生人展示我的假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五分钟后,我对面已经没人了,站起来结了账,又张望门口的迈巴赫,李承宁没走,我不用挤公交,很好。
我隔着车窗看他朦胧的伦廓,因为这张脸和我很像的缘故,我截肢之后不太爱搭理他,这源自我的逃避和懦弱,我至今都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残缺。
有李承宁这颗珠玉照耀着我,就显得我的人生更加灰暗绝望了。
思及又一次相亲失败,回家要被碎碎念,我打开车门时说:“今晚能住你那吗?”
“可以。”他回答得很快。
李承宁大学毕业就搬出去住,我平时不出门,说起来还是头一回过来,他住在开发区,离公司很近,这和他公司的业务范围也有一定关系。
他是做自动化设备生产的,厂房在郊区,坐地铁到市区要两个小时,就算自己开车也要足足五十分钟。
这个距离对于从前的我来说不算什么,但现在就很远了,加上我本身一些心理情绪,不愿意看到弟弟美好的新生活,也就从没来过。
不过他每周末都会回家吃饭,这是我们兄弟二人近几年唯一的交流途径了。
令我感到意外的是,李承宁这里居然有我的房间,沿着墙壁打了一圈木质扶手,我有比较严重的幻肢痛,半夜经常会起身,有了这个会方便很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我们兄弟两已经过了要谈心的年龄,我坐在床沿边,一天的摩擦下来,被接受腔包裹的皮肤发红疼痛,左腿截到膝盖,右腿截到大腿中间,我站起身时总是不知道该怎么调整身体重心。
在家时我习惯坐轮椅,我后知后觉莽撞,一想到起夜还需要费力气穿戴假肢,我突然有点想回家。
李承宁仿佛看不懂别人脸色,依旧直挺挺杵在房间里,我怀疑他并不欢迎我,企图用这种方式让我主动离开。
但我没什么力气再折腾,也只当作他不存在。
“哥,要洗澡吗?”
我摇摇头,想要闻闻自己身上是否有某种异味,但很显然我香香的,是李承宁的鼻子有问题。
我是个十分古怪的人,这几年更是性情敏感,比如现在,我不喜欢李承宁站在我面前,我讨厌需要仰视别人的感觉。
“我帮你取下来吧。”他说。
随后转身去浴室打了盆热水,盆沿上挂着一条淡蓝色毛巾。
我往后躺下脱掉裤子,又坐直身体,两条金属色的假肢暴露在空气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我的难过是突如其来的,就像现在。
李承宁单膝跪地在我面前,他动作很慢但是并不拖沓,很快,我真实的腿从接受腔中剥离出来,左腿承载的重量更多,末端水肿着。
淡蓝色毛巾浸泡在热水中拧干,李承宁擦拭着,最后给我扑了爽身粉。
我感受到胳膊外侧的皮肤很热,从胸口一路热到手腕才停下,这是我惋惜现实为自己感到不忿时经常出现的症状。
但今天似乎格外剧烈些,我明白我是在嫉妒李承宁的完美。
他是否在心里居高临下点评我两条残破的肢体,我不得而知,我习惯以最大的恶意揣度身边的所有人。
“是不是有点吓人?”我笑着问他。
李承宁摇头,他是沉默寡言的性格,小时候我最爱逗他,问他喜欢妈妈还是哥哥,非要惹得他眼泪包在眼眶里才肯罢休。
一个人自私的性格或许以小看大,李承宁还没出生前,我总是担心他会抢去我的宠爱,我不再是爸爸妈妈最爱的宝贝了,因此我并不期待他的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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