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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过去的记忆空空如也。我不清楚什么是真假,是过去还是现在。”壬生又说。
沈英韶定定望着一端:“我们是哨兵、向导,就像我们刚才说的,比起这些,我们显然更加相信自己的直觉。”
“是了。”壬生一跃而起。
沈英韶看着的地方什么都没有,两人的精神力也全然无知,他们的直觉却不是这么说。
壬生手中空空,快速拿了一支笔。不知是哪个医护人员留在这里,壬生握着它就像是握住一柄小刀。他跃起时快,下落则更快,只要重力足够,任何东西都能成为他的武器。
对方必然有所动作,他怎会快过壬生,在什么都捕捉不到的情况下,壬生依赖速度,必然要抢在对方之前。
——刺中了!
面前忽然变成模糊的影像,所有的设施都缺失了一块,溃散处越来越大,逐渐露出一个没有伪装的人类,刚刚他就站在那里。
沈英韶的精神力这才对他有了感知,方才就像是信号被屏蔽,站在他近处,五感却全都失去效用,什么都感觉不到。现在这个房间则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移动靶,沈英韶的精神力触须已经准备就绪。
壬生的精力都用在打斗上,近身战对缺少武器的人是有利的,但空间狭小,他也受许多限制,正在把人向外逼。唯一高兴的事情是,沈英韶在他身后,他的后背有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和他们两个对战是件难事,分开来还能应付的事情合二为一,对方防着壬生的同时,还要去用精神力抵抗沈英韶的压迫。
敌对者的脸隐约有些熟悉,壬生讨厌这张脸,出拳刻意的向脸上打。
“你倒是会躲。”他还有闲情去讽刺。
对面的人已经流下了汗水,似乎在烈日下暴晒许久。这人深知现在的行为已经有些冒险,但是他无法转头离开,他只要稍微挪动一丝视线,就会被这头野兽的爪子撕碎。甚至不用转头,他的思绪离开这场肉搏的瞬间,壬生的一记肘击就来了。
对方直接倒地,昏死过去。
倒是不好对付,壬生难得乱了呼吸:“我还就要碰到他了。”
“我对他的精神场域进行了暂时的封闭。”沈英韶冲他笑了笑,“可能有点慢。”
“比我还要快上那么一点儿。”壬生笑着摇头。
入侵者的危险系数过高,联络留守医院的人显然不是什么好办法。空置的病房没太多东西,壬生只能物尽其用,勉强把入侵者绑了起来,顺带从他身上回收些武器。
“医院留下的人应付不了他,要想办法联系到‘塔’。”沈英韶不敢提出离开,让危险人物永远处在观察下才算妥当。
“在这里僵持也不是办法……稍等。”远远地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壬生侧耳听了听,“我听过这个频率,这个步态传出来的声音。我见过他们,罗珈的私人小队。”
壬生见过罗珈的兵士们,在之前的开拓中,总是他们负责善后。
这段脚步声始终是快速的、匀速前进的,除了脚步声,再无别的声响。
领头的兵士在门口站定,向他们两人行了军礼:“受女士所托,帮助您处理事态。”
他们呢很快就分散进行分工,很合理的处置。
罗珈的兵士们穿的制服都是另一种样式,在壶城独一无二。这群年轻人要比壬生还小很多,能力出众,他们身姿笔挺,身上有着没有经历过伤痛的朝气。壬生是想不出罗珈怎么会有这样的下属。
论对入侵者的最佳处理人选,绝对是他们了。
“以及,对您多有冒犯,但还需要您佩戴限制器。这是坏消息一则。”兵士示意身后的人拿来限制器。
壬生眼底满是抗拒,他吃到甜头,还仅仅只有那么一点的甜头,不满没有收敛。
沈英韶走过来,手搭上壬生的肩头,说道:“必须吗?”
“是的,长官。”
“哪怕数据检测一切正常?”
“是的,长官。”
兵士是个严格执行命令的人,壬生没什么网开一面的期盼,想不到的是沈英韶会为他说情,虽然也不是第一次,但这回更像是因为冲动而忍不住替他说情。
理性告诉他这种事情不该多加提倡,感性就是另一码事了。
沈英韶不是这么……热血?这个词用的不对,壬生绞尽脑汁才想到一个词,护短。
被拒绝的沈英韶有点落寞,他是儒雅的人,断然不会和兵士们起冲突,也不会归咎为兵士们的错误,只是用柔情的眼睛对壬生道歉:“再坚持一下。”
一个烟花,从壬生的脑子底端向上窜,火药飞上高空,炸开的模样,是沈英韶的脸。
壬生的不忿忽地烟消云散了。
“我没太多感触。但是,不抗拒。算不上讨厌。”嘴巴打了结,胡话向外乱蹦,壬生的愉悦倒是不掺假,乖顺的戴上了。
不管戴几次,还是个项圈。壬生向下瞄着。
“感谢配合,长官。另,您
', ' ')('还需要佩戴定位器,坏消息一则。”兵士行礼,话锋一转,“此外,好消息一则。交付给您的任务终止,女士准许您近日的小范围出行。”
这种好消息坏消息的说话方式很特别,壬生的重点放在了诱人的条件上,确实然人难以拒绝。
壬生问:“谁是‘女士’?罗珈?”
“是的,长官。”兵士向他行了最后一个礼。
医院的布防已经全都由罗珈的兵士来做,可以看到他们隔一段距离就进行设点,其他人也在被疏散。
“我们似乎被认定成无关人士了。”
沈英韶一声不响的伴着壬生走着,等到离开医院,他评论道:“罗珈拥有的权限比我所认为的还要大。”
两人站在门前回望。
“也超过了我的想象。”壬生说,“他们的‘女士’似乎是个特定的称呼。”
“我以为你知道的会比我还要多一些。”
“的确是相熟的人,此外交集倒是少了很多。”
沈英韶淡淡的望他一眼,说道:“不敢苟同。”
谈及这些,壬生总会有点心虚:“东西都是我换来的,我向她承诺些什么,就会换些东西。”
“单方面的胜利,罗珈不会亏本。”沈英韶无奈的微笑,“完全不需要塔的同意,她有权力让你获得出行许可,非常的容易。还有私兵,这可不是太低级的权限。”
他们不能一直呆站在这里,有些事情不适合在这里谈。
“我搞不懂罗珈。‘塔’不是个好去处。”记忆中的空缺还未填补,壬生对塔向来不信任。
上次见到的月季已经有了颓败的迹象,壬生心思活络,他知道可以去哪里,却不说。他向来不是能称得上矜持的人,无非是发乎情,止乎于礼。
“要去你的住所吗?”沈英韶试探着问。
“那里没有东西了。我已经太习惯待在医院。”
他悄悄观察沈英韶的神态,态度放得低微。从最开始情感让壬生不自觉的违背本性,这些新习惯早就已经融入他,变成全新的本能。或者说是唤醒本能,哨兵在所珍爱的向导面前保持这种态度,像是鸟类的求偶,他们生来则互相吸引。
沈英韶很轻快,从他的眼角就能看出来,他说:“你应该再一次到我家做客。”
“这次打扰的时间可能会更长。”
“我怎么会介意呢。”
路上他们只是说些简单的闲话,刻意避开了其他。
太过悠闲,壬生甚至产生了约会的错觉。他在向导身边不停的产生错觉,大脑里面建了一座妄想工厂,复杂的幻想不断生产。如果这是日常,每日都是非常珍贵平和的,壬生甚至觉得阳光下的世界变得模糊。
沈英韶院子里的花也谢了多半,繁花各有时序,纷纷落在泥土里也显得没那么单调,只是进度似乎有些快。
“花会谢的这样快吗?”
沈英韶拾了点花瓣:“它的花期不太长,开上两天就会谢,不如别的。好在你看过它繁盛的时候,就还好。”
他分给壬生两片。
粉嫩的花瓣在他手上只落得陪衬,壬生贪的是这个向导,欲念也全是因他而起,而不是这片花瓣,但他还是接过来,放在指尖摩挲。
“你用它做些什么。”壬生问。
“做干花,或者是当个书签。我从不想这些,只是当个留念。”
向导既然这样说了,这死亡的花朵在哨兵心里就有了长久的意义。
壬生还是坐在之前的位置上,乖巧的缩着。
他的坐姿和性格实在是不怎么像。沈英韶见识了他打斗的样子,动静简直判若两人。
沏茶的时候,沈英韶的眼睛和精神力都在关注壬生,也就捕捉到有些蠢的软体动物磨磨蹭蹭的拽着他的裤脚要向上爬。
“倒真把自己当成动物了。”沈英韶有些哭笑不得,这种太动物化的精神体他还没见过第二个。
沈英韶放下茶壶,抓着笨笨的软体动物,轻声说了句:“小笨蛋。”
他把章鱼往桌边一放,就继续沏茶,也就没看到软成一滩的害羞软体动物,和在努力控制自己表情的哨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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