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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簪沉(下)(2 / 2)

我问:“他们是什么人,因何遭受廷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此是朝政,娘娘您问,亦不合规矩。”

我摔下车帘,起身跳下车,爬上一匹空马,策马长驱直入丽正门,才至文德殿前,嗖的一颗弹丸正中马蹄,驯马折腿倒下,将我摔倒在地,抬眼看去,只见云韶披着薄氅,身穿便服站在玉阶上凭阑俯瞰,身旁是一个引弹弓的小太监。

他瘦了许多,面色也愈加苍白,他轻咳了两声,殿前的宫女忙上前搀扶我升阶。

“门外……”

“应该已经打完了。”他接过我的话,伸手来理了理我的衣领,沉着脸孔,“做了母亲,还是这样不稳重。”

“尚未登基,就妄动廷杖,教天下人如何看你?”

“千里迢迢,才见面就要教训孤么?”

“为什么?”

他长长吁出一口气,缓道:“孤……想为明远先生沉冤,他们不让。”

他说起大父,我便觉得含愧,仿佛是由我家中而起,和缓了声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大父之事,犯不上这样心急的。”

“朕急。”

他话说得固执,我却没有再顶他,来临安的路上我想了好几大车诘难的话,可是终于映入我眼帘的还是癯白孱弱的模样,我便如何也不忍心了,他抱了抱我,低低:

“恽哥儿好么?”

不待我回应,他一笑:

“息妫未言,楚王亦知。”

我蓦地明白了他给孩子取名的用意,“恽”是楚王与息夫人的幼子,弑兄自立,他是在说,他与太皇太后为敌,将病弱的兄长拉下皇位,他做这一切,也是在给我复仇。

“朕给恽哥儿取了个字,叫做‘武成’。”

武王伐纣,大告武成。

这时候,掌刑地内官来向他汇报被当场杖杀的言官的名字,他只是淡淡应了一声“知道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我并不欢喜,太多太多地人因此死去了,而原本应该死去的,只有他与我二人而已。夫子谓《武》,终究是“尽美矣,未尽善也”。

他没让我进后宫,教我歇在了他的福宁殿,宫里的人皆唤我“陆娘娘”,我晓得他是有意再予我一个名分的,我猜左不过是才人、婕妤之属,但如何也想不到,却是皇后。

他下旨前倒是来与我说过的,与其讲是与我说,不妨讲是来告知于我。

“那柳氏与卫氏呢?”

“我会给她们妃位,也会放她们的父兄归田。毕竟,她们都是我之藩以前,阿婆赐给我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我暗自吸了一口冷气。

登基典礼的当日,他便下达了封后与立储的诏书,在朝堂的这次大换血中,我的父亲被擢升至大父生前的官位,母亲则封为诰命夫人。

半日的忙碌之后,忽然有个面生的小太监来寻我,说太皇太后想见一见我,我遥遥睇了一目身着衮冕的云韶,轻轻唤了一声:

“官家?”

他点了点头,我便随着那小太监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自从云韶打下临安,太皇太后便幽居在宫城西北角的兴庆宫中,我幼时曾在年节时见过她,记不清模样,那时她站在权力巅峰,只记得是盛装华饰包裹着的一个妇人,今时下辇兴庆宫,所见却更似一位宁淡祥和的祖母。

“妾陆氏恭叩太皇太后万福金安。”

我盈盈下拜,礼服与花冠都未及拆卸,金钗步摇泠然清响,我觉得自己像极了一株挂满金叶的摇钱树。老太后命宫人扶我起来,引至近前,挽了我的手请我坐下,睁着她有些浑浊的双目将我看了又看,终于竟弯眉绽开几丝笑容:

“叫阿婆。”

我想起了死于她手的大父,垂睫默了一默,才道:“这不合规矩。”

她又笑,笑起来皱纹挤在了一处:

“规矩?呵呵,丑奴守规矩么?”

她眉眼温静地端详于我,郑重道:

“阿囡,他不是为了你。”

“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还能有谁?丑奴儿自小性情凉薄,心思深沉,囡囡,你会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的。”

“太皇太后很了解官家?”

“他是怎生与你说起孤的?”

“官家说……您想杀他。”

老人家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笑得眼角的泪花儿也颤了出来。我不解。她又问

“因为十年前陆家的案子,你记恨我?”

我违心地摇摇头:“妾不敢。”

她从怀袖里掏出一沓泛黄的信笺,递给我:

“这些,是当年你阿翁、你伯父同逆贼的通信,阿囡若不信,可以查这纸、这印,再回去问问你爹娘。”

她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们说,牝鸡司晨、阉党为患,无非是看不上女人、看不上太监……你爹爹这一脉是无辜牵累的,你恨我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丑奴是我一手带大的,你告诉他,官家——不应当恨孤。”

我问她:

“您说,不是您,那么一年多以前,想要刺杀官家的究竟是何人?官家当然不会为了妾一介妇人举兵,可您说,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陆明远、陆临深,谁得陆氏襄助,就得到天下文士之心。丑奴欲收你爹爹入彀中,不择手段。”

“不惜以命相搏?”大父与父亲的名号被她说出来,我噙泪一笑,觉得很荒唐。

“你有没有想过,他的病情脉案,只是说给我们听的,杀女炼丹,也是故弄玄虚。”

“我探过他的脉。”

“所以呢,你别忘了,他允文允武,调乱自己的脉息送到你手下,还不是雕虫小技。”

“银瓶欲上丝绳绝,玉簪欲成中央折,一意孤行,全族罹祸,你高祖为国征战,追随文皇帝出生入死,君子之泽五世而斩,陆氏子孙做成这般,都该杖死在宗祠里!”

她是骂我,更是骂大父与伯父,又一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你们陆氏,要想启手启足,全躯以终,难呐……”

她想了想,最后又同我说:

“劝你爹爹早些退步抽身罢,将恽哥儿送去给他教养着,由你爹娘照看,孤放心。”

太皇太后薨逝于一个清冷的雨夜,料峭春寒,云板声穿透皇宫,像一股疾劲的朔风,吹得人一激灵。那个给大父定罪的阉宦也于不久后被凌迟处死。夜半我想着太皇太后对我说过的那些话,坐在窗前出神,云韶过来给我披衣,我对他说:

“官家,尧幽囚,舜野死,其实是信史。楚文王灭息伐蔡,是为了楚国,夫人不忘袭仇,也是为了楚国。”

他笑:“怎么,看书看魔怔了?”

我摇摇头,喃喃:“那么官家是为了什么呢,我们,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天下文脉。”

大父文才盖世,《明远集》终于定了稿,刊印发行于天下。太皇太后扶立病弱的先帝,为国鞠躬尽瘁,勤恳半生,终成一代毒后之名。大父真真实实地谋逆过,可世间无人敢提,无不称颂他的清白忠正。我不晓得我是在传道,还是在助纣。

至于云韶么,我早已不盼望着他是一个好人,却还是期盼着或许他是一个好皇帝。我拿太皇太后的话问了父亲,父亲没有像从前坚称大父的清白,算是默认了当年的谋逆,见我面露惊惶,他惶恐下拜泣颤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娘娘,官家已然翻案,官家——不会错,也不能错。”

云韶不会许父亲告老,我更没能如愿将恽哥儿送去陆家。或许是为了安抚我,他请了父亲做恽哥儿的老师。

八、簪沉

我虽然是皇后,但一直住在他的福宁殿,后宫的事务也一直不曾沾手,都是由他寻来的一位老嬷嬷代理的。

从前在幽州,他教我侍在屏后,听他与文士讲经论道;如今在朝堂,他仍将我安置在大殿的屏风后面,听他和臣工商讨国是。

这一回他恩恤非常,让人给我搬了把椅子。听完之后,他便拿事情一件一件来问我,让我猜他的意见,起先我猜不准,他就让我跪伏在椅面上,拿斑竹的细条儿笞打我,他是真的打我,不是做做样子而已,若我出声喊疼,他就冷冷地说:“你以为皇后这么好当的么?”

我被他讲得很委屈,就好像这个皇后的位子是我上赶着讨来的。细想想也不完全错,我生出过攀附的念头,若当年没有这个念头,这一切便都不会发生。

他总是要冷冰冰地打我,从来不说“为我好”如何如何这样矫情的话,也从来不混淆训诫与情爱,打完我,当日便不会与我同房。

他待我好时也是真的很好,在福宁殿时,他歇在外边,让我住进暖阁,地方送来的贡物,总呈上给我先挑,随后才分赏于六宫,他知我喜欢读书,替我淘来许多古籍善本,塞得一整间配殿满满当当尽是书。

他要打我,求饶、哭泣都没有用,每当他打疼了我,我便会怕他,好在只是责笞而已,疼一疼便会过去,可是他打完了也不会立刻来安抚我,总要过一夜,长夜凄清,疼又成了末事,我怕是我倔强执拗不讨喜,我怕终有一日,彼此情分消磨殆尽,他当真再不理会我了。他也并不会冷落我许久,只是一夜,过了一夜,一切又如常。有时他批阅完奏章回来,枕在我膝上便睡着了,阳光照着他癯白的面庞,我听见他的呼吸轻弱地像个孩子,心里只有爱怜,便又觉得他诚然没有什么可畏怕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我听说古来对于帝王之心过于谙熟的臣子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是以当我能够明白他治国理政的方略用意之后,我也并不敢说透,有时故意错上几回,许是掩饰得太过拙劣,他却并不打我了,只是笑笑:“怕什么?”笑得胡须也巍巍颤动着,有些可爱。

我是可以对他发火的,他廷杖他的御史,赐死他的重臣,不顾生灵涂炭好大喜功开疆拓土,继续命栾玉采少女之血炼丹……我忍不了,尽可以对他发火,我摔东西,他就备来玉瓷美器给我摔;我哭,他就备着绢子给我擦眼泪,他还可以跪着听我骂,捧着竹条儿马鞭子任我打,我是舍不得打他的,这时候他便抱着我轻轻柔柔地唤:

“阿音,阿音,我错了,我错了……”

这是说给我听的,说得那样诚恳,我差一点儿就信了。他想做什么,从来不会为我而改,他要我做什么我没有做到,就必然会受到严厉的责笞。我再口称仁义大道,闹也罢,恨也罢,终归只能依他的心意行事,言行不一,时日久了,自己都觉得虚伪。

或许是太皇太后猜错了,云韶的身子肉眼可见地衰弱,登基不过三两年,他便已常常下不得榻来,众卿围在榻边议政,我代他做裁断,他点点头,便算是允准。这时我总算明白,他当初为何执意要我一同听政。

第三年深秋云韶病得尤其沉重,恰逢江南数省的蝗灾,太史令进言说,是天子杀伐太重,上天示警,我自然不能让这样的话传出去蛊惑世人,当即赐下毒酒,将他的性命留在了福宁殿里。

我代云韶理政,并不敢存一点自己的心意,有时我想,如果我是他的儿子,大抵也会成为一个中规中矩的守成之君。这些年提心吊胆地生恐他一口气上不来,驾鹤西去,到了这样的当口儿,我心里竟然生出一个隐秘的念头,初时连自己也没有察觉,他一病重,这个念头却愈发明晰起来:我盼着他死。

念头初初闪过时,我还心惊,闪现的次数多了,便也没有负罪感了,这样一个手底沾满鲜血的人屠,不应当死一死么?

我坐在他榻边出神,他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从身后张臂环拢住我,将下颌轻轻蹭着我肩头,温热的鼻息掠过脸庞,虚弱的心跳轻轻砸在我的后背上,我又想起我救他的那日,流下眼泪,顿时觉得他活着真好。

如果不是他开口是出那句话,我原以为我们可以把日子这样半死不活地过下去,可是他终究是开了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择音,朕想要你……为朕殉葬。”

他的手掌轻轻抚摩着揾至我的襟口,感知着我的心跳,良久,他淡淡地哼笑一声:

“你怕了。”

他的话教我心惊,我已然许久许久,不曾生出为他殉死的心念了,我说不清,是那回我说他不配之后,抑或是有了恽哥儿之后,再或者……再或者……是因为我做了皇后,我的父亲做了兵部尚书,我的母亲成了诰命夫人,陆氏一门尊荣显达,我何必……我攀得太高,可我终究还是忘了,这一切的一切,其实仍旧都是他赐予的。

我默了默,竟然学起那些臣工的口吻,恭顺道:“官家千秋万代。”

他没有逼问,其实他对我的内心了然于胸,几日后他召见了我的父亲,他攲斜在长榻上把玩着一只玉钩,冷笑说:

“千秋万代之后,朕也害怕——母壮子弱。”

就这样,云韶的死期,也成为了我的死期。在他将命我殉葬的密旨封藏的当日,我窃走他的兵符,交给了父亲,云韶站在谯楼之上看着这一幕发生,忽然拍手叫“好”,我扭头望去,顷刻之间,我与父亲就被他的禁卫团团围住——原来这一切,是他早就安排好的。

我父亲做了一世的忠仆,原以为战战兢兢临深履薄便能换得家人平安,可是云韶终究不肯信他,陆明远能与奸贼谋逆,他的儿孙为什么不会窃符夺位,他借陆家之势得天下文人之心,为他自己的皇权锦上添花,可是现在他要死了,忌惮起外戚之权,于是借我之手,灭陆氏满门。

那晚,他将我锁在福宁殿内,任凭我如何哭求,也不肯相见,直到我父母弟弟皆被赐死的消息传来,他才推门而入,那时我人已近疯癫,却听见一声稚嫩的童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阿姐!”

我扬目睨去,却看见他挽着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子——兕子。

我扑上前捽住他的衣领恶狠狠地质问他:

“你为什么不连她一起杀死!你为什么不连我一起杀死!萧夔!我恨你!你为什么还不去死呢?你为什么还不去死啊!”

他不为所动,却是兕子哇地一声哭了,跪下来牵着我的裙摆求我:

“阿姐……阿姐别这样,我害怕……我害怕!”

他教宫人将兕子带下去,展臂环住已然声嘶力竭的我,嗓声平宁而幽冷:“我已是将死之人。”

他说:

“阿音,当初我赐死阿婆、阿兄,是为了谋取皇位,如今我已是将死之人,我为什么还要杀人呢?阿音,我是为了你啊,我是为了你啊……你我夫妇,百般相肖,只在心狠一事,你比不得我,待我死后,你们慈母弱子,岂不任人鱼肉,我们给他们兵符,无非是促成他们暴露了他们终将暴露的野心,不是你我杀死了他们,是权欲和野心杀死了他们。”

“阿爹是为了我……阿爹是为了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我泣不成声,拔下髻首磨成的玉簪,狠狠将锐端刺入了他苍秀的颈项,滚热的血浸濡着我的掌心,理智渐渐占据了我的心地,以他习武之敏锐,分明可以躲开,我这样想,又惊异于自己仍会这样想。

我惊惶诧异地望着他,他却迎着我的锋芒运力一挺,血花四溅,我的手颤栗地垂下来,他微弱的呼吸疾疾扑打在我耳畔:

“阿音、阿音……不要怕……”

我的神志近乎癫乱,却不知为何被某种力量催迫着悲恸得宜地啼出眼泪:

“御医!御医!救官家!救官家!”

我听见暖阁里传来恽哥儿的哭声。

小太监取出几道密诏,当众宣读,那条命我殉葬的旨意不知何时被他悄悄替换,只留下让我临朝称制、辅佐幼帝的嘱托和一道罪己诏书。

那道罪己诏是我仿照云韶的字迹草拟的,权力更迭,天下需要安定,只有让他们相信,他们的先帝是因为上天示警,自裁谢罪而死,垂拱殿上,我和恽哥儿的位子才足够安稳。

有些事我是在云韶下葬以后才想明白的,他除掉陆氏,是为我专权廓清障碍,又恐斩尽杀绝逼疯了我,才留下兕子这一点血脉,吊住我残存的理智。

有一回我听见兕子坐在廊下念白香山的诗:“君不见左纳言,右纳史,朝承恩,暮赐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说来可笑,作为臣子而言,我的结局仿佛好得出奇。

“石上磨玉簪,玉簪欲成中央折……”

她念及这一句,我蓦地便想起云韶之死,想起陆氏一族这十余年来两度灭顶之灾,心被牵扯着狠狠痛了一下。

教导她念书的女师,是一位江南女子,南人不辨鼻音,便听见她“玉簪沉”“玉簪沉”地念。玉簪成,玉簪沉,方生方死,缘起即缘灭。

白香山的《井底引银瓶》叙述的是一个妇人的沉陨,年少时我亦曾经为“感君松柏化为心,暗合双鬟逐君去”的勇气震撼,可是之后呢?

我其实并不懂得云韶对我的爱,我甚至不确信,这是否真正可以称之为爱,当我不知不觉继承了云韶对待我的方式,将恽哥儿教养长大,又在恽哥儿的身上捕捉到他父亲的影子,我渐渐食髓知味,从这种操纵之中汲取了某种不可为外人道的快慰。

当那些逝去之人魂碎骨销,而我亦逐渐痴执于活着的美好,我看到恽哥儿的眼里缓缓升燃起欲望的火焰,火焰熊熊,我又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我真正的沉陨并不是从缠足那一日开始的,也不是从大父入狱那一日开始,双足缠紧犹可再放,诗书焚尽犹可再着,或许大父与叛军勾连之日始,陆氏清骨,已然沉碎,但我原本还可与父母弟妹秉守清正,独善其身。

为君一日恩,误妾百年身,凄凉的下半截诗总要到中年以后才渐渐体悟,于他想要劝诫的名士痴女,劝百讽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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