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阿地处鲁西平原,东靠泰山,南临黄河。现在齐王之弟田荣就是被秦军包围在东阿之内。齐国之内的形势也大为不同变得颇为微妙起来。齐王田儋已死,齐人必定会另立新君。若是救下这个齐王王弟,让他回齐恐怕能在田齐再搞出一番风雨来。
象征军令调动的鼓声大响。昭娖坐在马上轻轻一动随着挥舞的旗帜的调令排列阵型。
这回项梁说什么也不肯侄子一个人打头阵。骑兵战术,秦人并不是一窍不通。相反在和匈奴的作战中对匈奴式的打法自有一套对应方法。奇兵用一两次得胜是胜。用多了恐怕就要被人摸出门道来了。
项梁站在兵车上,周边赤色的大旗随着下达的号令挥动。楚地多山川河流不利于方阵兵车的展开。齐鲁之地不似楚地,虽然不如八百秦川那般平坦,但足够摆阵行军。
项氏一族似乎在战事上格外有天赋。当年项燕以十万对八十万秦军。今日项梁又对阵秦军。似乎项氏天生就是要和秦军对抗的。
“命弩兵准备。”站在兵车上的项梁对身边的人淡淡道。
“嗨!”一声应下双手旗帜翻飞,指令就由旗手们传达下去。
弩兵得令在一声令下后摆好云阵集体将弩机拉后,弩箭箭在弦上。待到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项籍看着前方万箭齐发,自己却要留守此处以守阵型老大不高兴。但叔父的命令就算他再不满也得乖乖执行。
弩兵射过之后,盾兵手中铜剑拍打身前的盾牌前进。
阵型结合。
古代战争并不是大家哟嚯——的冲在一起打群架,而是格外讲究阵型变化。如果对方一旦阵型慌乱,基本就是败了。
兵车的主要作用便是冲乱阵型,骑兵对步兵优势明显,却并不容易冲破以兵车组成的战车阵。这也是项梁不准项籍随意的重要原因。
两军作战,步调一致才是最重要的。单枪匹马冲锋陷阵只能是自取灭亡。必须全军上下同进同退融为一体。
秦军擂鼓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响。
楚军将领转头看向项梁,等待他发号施令。
“莫要着急,秦军现在气势正盛。待鼓过三巡,再攻为时未晚。”项梁大大小小和秦军打了好几次,对于秦军的一些脉门掌握的还算准。这也是他对秦作战多胜绩的原因。
方才稳射阵脚过后,楚军被下令稳站不动,肚子里窝火的厉害。楚人脾气火爆,向来信奉别人打过来十倍揍回去的信条。如此这般被迫挨箭头心里难免觉得憋屈。
阵型围拢起来。
如此三巡后,楚将眼瞧着秦军都能看清楚了,眼都不禁红了。才听得主将道“吹角号。”
“嗨!”楚将用平日里大十倍的嗓音应下。转身大步走开命人吹响号角。
号角意味着进攻。昭娖下意识的就拉紧缰绳。
进攻号令已起,项籍自然不肯放弃如此眼前大好机会。他双眼紧盯前往,缓缓拔*出腰间的青铜剑,“诸人随我冲!”
一声大吼,双脚一夹马肚子率先冲了出去。昭娖也赶紧一拍马肚跟上项羽的速度。
项籍怒喝瞪视,手中铜剑顷刻之间便能夺取大批秦兵的首级。
昭娖早知道项籍勇力过人,但如此近距离的看见他瞬间取人性命还是不多。但她也顾不得去吃惊了。鲜血早已经溅上面庞,腥热的鲜血一时不慎溅进左眼中。她手中长戟一扫,没有去擦拭跟紧项籍的步子继续朝前冲去。
如此这般杀了良久,秦军败退。昭娖才得了机会能够擦拭面上的血迹的机会。
她看着满地尸首,断了半截的秦军大黑旗插在尸首中格外凄凉。
她跳下马来,讲手中的长戟往地上一戳,浑身脱力的坐在尸首中。厚重的血腥味道已经麻痹了她的嗅觉。周身污血横溢她也不觉得脏,她自己合甲上面上双手都是血迹斑斑,也无所谓了。
项籍把宝马交给兵卒,自己大步朝坐在遍地尸首中呆看其他兵卒搬运尸体的昭娖走来。
项籍身材高大,他投射下来的阴影模糊了她的视线。昭娖不禁抬头。
“幼时我便觉得你长得和妇人一般,想必性子也和妇人似的软弱!可是你十二能杀人,现在更是勇武。”说罢项籍伸手朝她肩膀上一拍。
昭娖隐隐闷哼了一声,亏得身上穿着盔甲不然自己非得报销掉不可。
“将军言过了。”昭娖勉强扯了扯嘴角,“如今章邯已败,恐怕齐国又有好看了。”
“齐国如何谁关心他们。”项籍也跟昭娖一样坐在尸堆中,“如今东阿之围已解。他们齐人自己的烂帐他们自己算去,和我们楚人何干!”
昭娖笑“也是,齐人如何他们自己去拨划,只要不误了反秦大业,我们楚人何必去管。”
回营之后,昭娖清理完身体倒头就睡了一天一夜,等到第二天醒来才得知自己已经成了舍人。
舍人在周礼中是掌握宫中之权,本为宫内人之意。到了春秋战国多为贵族私门之官的意思。昭娖当初在刘邦军中见过的樊哙便是沛公舍人。这种位置能和主公多多亲近,将来升迁起来也方便许多。
只是……她算是谁的舍人?昭娖脑袋睡糊涂了,盘腿在塌上想了老半天。
项梁在东阿击败章邯军让田荣归国之后。又率军继续追击章邯。项梁兵分两路:一支由自己带领追击章邯,另外一支由项籍刘邦领率向东阿南边而去攻打城阳。
沛公楚军的那些人昭娖多多少少都认识,再见面也没什么尴尬。这时节频繁换主公都不算什么。更何况昭娖还没真正投靠过刘邦。
樊哙看见她还忒热情的给一个笑容。他还记得着自己欠一顿酒呢。
刘老三并不是第一次见武信君的这个侄子,甚至他还听闻过项籍屠城的“伟绩”。虽然项梁之前说过是让刘邦和项籍一同率军。但是他眼毒的看出来项籍并不是能够能允许别人分他军权的人。所以他相当识时务的万事以项籍为首。
而项籍虽然看不起刘邦的沛县小混混出身,但对于他的识时务相当欣赏。
两人如此倒是合作的相当愉快。
东阿南临黄河,当大军在那里扎营安寨等待攻打城阳。昭娖在营中看项籍在沙盘上部署的时候突然有人来报。
“禀将军,有一个自称是魏王太仆的人前来拜见!”
“魏王太仆?”项籍颇为有兴趣的抬起头道。
太仆为管理王室车马的官吏。魏王魏咎在前一段日子已经**的消息项籍早已经知道,怎么魏国的太仆会跑到楚军营里也真让人诧异了。
“带上来。”项籍将手中的赤色小旗子安插在沙盘上说道。
“嗨!”
不多时一名青衣士人被撩开营帐前的幕布走了起来。昭娖见到那士人格外俊秀的容貌,尤其是那一双水意潋滟周边泛粉的桃花眸有些呆愣。
“臣——原魏室太仆阳武陈平拜见将军。”陈平双手持在袖中,朝项籍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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