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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浔再次醒来已是傍晚,他也没想过自己一晕就晕了那么久。
他连忙打开了群聊。
【姜安:@白浔,之前在接住你的时候,我不知道是不是眼花,我在你脖子上看见了烫伤的痕迹,但是姜息他们再来看的时候就没有了,嗯,总之今天晚上多加小心】
【姜息:是啊白哥,你小心一点,如果今晚出了什么事情及时在群里说啊】
【贺之鸣:挖塘停止不了,而且速度还在加快,第五口今天就能挖完,我再试试有没有别的办法】
【贺之鸣:这速度时快时慢的,有点不对头】
大家又是一番讨论,最后总结的是陈粒。
【陈粒:我来总结一下今天的发现吧。
一、人油烛不知所踪,今晚大概率有人要遭殃,小白多加小心。
二、二夫人惨死很有可能是人祸,有人为了制成人油烛对她下手,这么说来,这个人油烛的用处很可能不仅仅是杀人这么简单。
三、贺之鸣那边挖塘无法停止,宅子里至少会死五个人。
四、大夫人和闻老爷早就离了心,二夫人尸体上瘀痕很多,闻老爷可能有虐待癖。
剩下的大家随时补充】
【姜息:我补充一点,我翻了厨房的菜单,发现这家人吃饭还挺有规律的,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重复一次之前的菜】
【姜安:不错,继续跟进,小息可以再去探探他们进货的渠道,我发现他们和邻居交流非常少】
白浔捏着小被被在床上瑟瑟发抖。
背上被烫到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但白浔老觉得有哪里不对。
就好像明明在网吧打了一晚上游戏,天亮的时候忽然突发奇想打开量子力学。
在随便看了两眼不想看下去的时候,却在背后看见了热泪盈眶的爹妈和班主任。
偏偏他又不能开这个口去解释这个红痕的来源,要脸。
白浔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爬起来,开玩笑,他还记得那个人油烛的触发条件,待在这床上过夜和开门送菜有什么区别?
于是他毫无愧疚之心地盯上了闻台章睡的软榻。
正对着一步一步挪过来的白浔,闻台章似有不解。
“夫人?”
白浔想起不能崩人设的要求,绞尽脑汁回忆起之前看的八点档狗血婆媳剧。
“我怕黑,能和你一起睡吗?”
他面无表情,语气造作。
闻台章笑出了声。
他从善如流地往里挪了挪,空出位置。
“如果夫人不嫌弃的话。”
这软榻本来就是一人份,哪怕闻台章和白浔都不是健壮的类型,但在一张榻上还是有些挤。
白浔以为闻台章会问些有的没的,比如为什么昨天还要分床今天就躺在一起,或者问为什么不去床上睡而要来这里挤个小榻。
就在他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借口的时候,白浔的身体开始在掉下去的边缘试探。
就在这时候,他听见了一声叹息。
温热的气息迎上他的后颈,又麻又痒。
“冒犯了。”
下一刻,闻台章的手慢慢地环上白浔的腰,温柔而不失力道。
哪怕两人接触的地方隔着几层布料,白浔还是感觉到了自己加快的心跳。
倒不是说别的什么,他也曾经幻想过会和未来老婆在某天相拥而眠,软软的女孩子躺在自己怀里,这他妈的谁受得住啊。
但现实是他被一个同样的男人搂在怀里,整个后背完全不设防地埋在他怀里,呼吸都带着一股子热气,还有闻台章自带的草木香。
这姿势亲密又暧昧,却发生在两个刚认识几天的陌生人之间。
白浔打桩机似的上下挪了挪。
闻台章的力道轻了些,像是感受到了白浔的不自在,他的指腹蹭蹭白浔的手背。
“睡吧。”
白浔手背一麻,几乎是下意识就想撤回。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了“咚咚”的声音,从床的位置传来,像是有个人正缩在床下,一下一下地敲。
白浔之前就确认过高度,这里的床很低,甚至连个孩子都容不下。
那么,究竟是什么东西?
静谧无声的夜里,一点动静都会被无限放大。
床下的声音没有停歇,同时响起的还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老鼠在啃咬着什么。
“夫人也听见了?”闻台章嘴唇微动。
“嗯,床底下有东西。”
“人油烛?”
白浔有些诧异,但按现在的姿势,他不能180度回转,所以只是偏了偏头。
“你知道了?”
闻台章点头。
“夫人,我只是瞎了,不是傻了。”
像是感觉到了白浔的紧张,他又问了句。
“夫人是怎么看瞎子的?或者说,是怎么看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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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是一个攻略游戏,那么现在应该有好多个选项摆在白浔面前。
急,刚认识两天的男人抱着我躺在床上问我怎么看待他是个小瞎子这件事。
【A:我不在乎,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无论你是贫穷还是富有,我都会永远爱你】
串台了,下一个。
【B:真是太可怜了,你一定错过了好多美丽的景色,从今天起,让我当你的眼睛!】
······莎普爱思预警。
白浔面无表情地pass掉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他的紧张感似乎也有所减少。
他当然听得出闻台章问这个不过是为了转移话题来安抚他,并不一定要什么答案,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有点儿不好受。
再或者就是因为之前睁眼说屁话,现在要搞点真的东西来弥补不安,白浔一拍脑子脱口而出。
“挺好的。”
妈的满脑子安慰话没说出来,白浔咬牙,我说了个什么鬼玩意。
像是知道会带来难堪,闻台章很贴心地没有追问,他们似乎是有种成年人心照不宣的默契,但这种默契之后,是更长久的沉默。
敲床板的声音弱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什么东西在地板上拖动的声音。
白浔想起那个溺水了也面无表情的小孩,忽然回想起自己奶两个娃的心酸时光。
他灵光一闪。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这性状应该不会遗传给下一代。”
白浔当场表演一个猛男自闭。
闻台章又一次笑出了声,他甚至带了点咳,整个胸口都在震动。
忽然,在闻台章止住笑之后,整间屋子的声音都消失了。
闻台章皱了皱眉,低声附在白浔耳边说道。
“夫人闻到了吗?有很重的血腥味。”
白浔想了想,既然自己不在床上,那么这个死亡BUFF应该算是避过了吧。
“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闻台章摇摇头,也支撑着站起来。
“既然是我家宅之事,自然没有躲起来的道理,倒是惊扰夫人了。”
于是两人一步一步朝着大床走去。
桌上的蜡烛剧烈颤动起来。
不过走了几步,白浔就被越来越浓的血腥味冲得晕头转向。
不只是血腥味,还有什么东西烧焦了的味道。
“是腐肉。”闻台章答道。
整间屋子都静下来,配合这样的场景,更像是一种无声的邀请。
没有月亮,只有昏黄的烛光,照着床底像是丝线纠缠在一起的影。
白浔咬咬牙,半跪下来低下头去看,他感觉到自己好像蹭到了什么黏糊糊的东西。
看到里面的东西,白浔死死咬住了牙关。
那是一枚正在燃烧的蜡烛。
白浔几乎是瞬间就理解了为什么它会被称作人油烛。
那蜡烛的烛身,活脱脱就是二夫人的样子,现在她已经融化了半个头,红红的流出来的蜡油,那都是暗红的血。
而血的味道引来了一群老鼠。
老鼠成群地耸动着,啃食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眼珠子,那只最肥硕的老鼠手里抓着的,赫然是人的头皮!
非常苍老的皮囊,上面是遍布的老年斑,像是一个个直通脑髓的深坑,有不知名的小虫在进出。
成群的老鼠疯狂啃咬着,咬碎骨头的“咔哧”声细细碎碎地吵,像是划过玻璃或者黑板的长指甲,令人生理性不适。
很快,这些碎肉和骨头都被啃食干净,像是被谁按下了什么开关,这些有成年人巴掌大的老鼠,齐刷刷地朝着白浔看过来,双眼是血一般的红。
它们找到了新的、细皮嫩肉的、可口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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