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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浔很难想象现在巫是什么样的心情,巫的情绪一直在变化,但越走进荒原,他似乎情绪就越低沉,但无论如何,沙漠里的愤怒似乎是他在自己面前唯一一次失态。
也只有在牵扯到神的事情上,他才会如此失态。
但是现在明显是不同的,他是一片死灰似的平静,又或者他是已经失望了太多次,所以当最后的希望也被碾碎的时候,他也只是地说一句:
——没有希望了。
想杀自己当祭品,却又违反了和神的约定被反噬,成了这副样子。
白浔也不知道怎么评价,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资格评价,真要说的话,许多东西在嘴里兜兜转转,最后只想叹一句造化弄人。
巫的双手无意识地攥紧衣袖,他声音很低,配合着这副身体的奶音,有种要哭出来的错觉:
“我们回去吧。”
见小巫这副样子,白浔不知道被戳中了哪个点,在系统对话框嚎得特别大声,像是个被抢走了孩子的崩溃老母亲:
【靠靠靠!!!涿光大傻逼子,他坑了多好一小孩啊啊啊啊】
【宿主,冷静,冷静】
【草,我不淡定了,等着,乖崽,我这就去帮你锤爆那个渣男】
白浔抱着孩子,感觉自己生出了许多的勇气和力量。
“我带你进去。”
巫皱起短短的眉毛:“你不必如此。”
“我!就!要!”
白浔露出一口小白牙,向前一大步:
“你现在管不着,气不气?”
可他还没走几步,就已经要笑不出来了,无他,实在是太痛了。
有那么一个瞬间,白浔十分佩服巫这种把自己搞得支离破碎还能面不改色的猛男,但很快,他几乎要失去了思考的力气。
好他妈的、痛啊。
身体的每一寸骨骼都传来灭顶的压迫感,就好像生生挤进高温的融化的钢球里,你能感觉到每一寸肌肉传来的排斥感,骨头都要被生生剔去了。
身体各处传来的断裂声不绝于耳,白浔甚至怀疑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要碎了。
但他还是抱紧了雪白的一团,身体尽量前倾,试图分担更多的压力。
白浔试图抬腿。
腿很快又被压着落下,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前进还是后退。
他的灵魂在这样的痛苦下似乎飞到了一个更高的地方,要眼睁睁看着自己连带着一个巫被灼烧成灰。
白浔想要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明明自己一个人死了就能解决的事情,偏偏要拉上一个巫同归于尽。
他原本的想法是跨过膜就把巫丢出去,看他能不能自己够着门,却没有想到,这不是一层膜,而是一条由膜组成的通路!
神殿前短短十步,不亚于天堑。
【宿主!!!蛇蜕!用蛇蜕!你刚进来买的那个道具!!!】
系统明显也是着急地狠了,电子音几乎是吼出来的,震耳欲聋,一时间白鲟满脑子都只有蛇蜕两个字。
【没用了】白浔连苦笑的力气也无,眼看着就要栽倒下去。
【……我没有力气了】
但就在白浔要直接痛到登出的时候,他似乎感觉到在这个近乎静止的压迫空间中,有什么东西在怀里轻轻地动。
周围的压迫感似乎也减轻了很多,让他有力气能睁开眼,看清楚眼前的一切。
他曾经见识过自己瞬间的苍老,但这一刻,却是目睹了长大的过程。
妖的路径注定和人不一样,他先是一个小小的狼崽,然后慢慢长成白浔见过的帅气摸样,紧接着,狼皮里裹出一个小婴儿来,这个团子树似的抽枝发芽,慢慢长成一个成年男人该有的模样。
他身上有种矛盾的气质,甚至让白浔回想起闻台章,他们都是身披莲台似的,像是明镜悬在高堂之上,有种疏离又古典的美感。
但他们还是不同的,就算再静,巫的金色眼睛也是火,是能灼烧一切的光。
就好像取了太阳最耀眼的那圈光芒。
巫按照先前拥抱的姿势快步拉着白浔向前,白浔感觉到自己腰间瞬间出现的力量,尽管这道人影只出现了短短几秒,但瞬间跨过的距离却是先前无法比拟的。
可尽管如此,离神殿的大门却还有一步之遥。
但足够了,哪怕只有短短几秒的时间,白浔已经下意识从系统空间里取出了【蛇蜕】
从外表看,这个道具只是薄薄一层映着蛇鳞的纹路,但才上手,周围的压力便骤降,也使得白浔终于迈出了那关键性的一步。
待到他终于来到大门前,白浔忍不住大口大口喘着气,他还没等自己恢复过来,就匆匆去看怀里的巫。
他的头顶已经生出了一对狼耳,若是换做平时,白浔肯定要捂着胸口说一堆虎狼之辞,但此时巫身体的变化和苍白至极的脸色无一不预示着他现在濒临崩溃的状态。
雪白的大门就在眼前,门上
', ' ')('雕刻的花卉也更加清晰地展现在眼前,天堂似乎真真切切地降临到人间,触手可及,,只要叩开,他就能完成持续千年的夙愿。
巫费力地睁开眼,头顶的耳朵微微地晃,他朝着白浔的方向伸出手:
“那一瞬间,我看到了很多东西。”
“你别说了,我这就开门,你保留体力,不管怎么样,你要去见神不是吗?”
白浔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你这一副要交代遗言的样子给谁看啊!”
“很多东西……”
巫摇摇头,脸在光下苍白无比。
“我为什么一直不肯占卜……,其实不是什么善易不占,而是因为每次只要解卦,就必然会从被占卜者身上看到属于我的那部分未来。”
神殿钟声作响,肃穆又庄严,像是一直要荡到天上。
“但就在刚才,我看到了你身上的命轨、咳、我注定见不到神,这是我的命。”
白浔眼泪含在眼眶里,他下意识向周围看去,却只能看见雪白的大门和黑黄的土地。
他下意识开口,却又不知道说给谁听:
“救命啊——”
空荡荡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原野。
“我替你算了一卦,”巫像是没听到白浔哀求嗓音似的重复着,“只是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的姻缘线另一头牵着神,我在妒忌、但我想不明白、神的姻缘——”
他的话像是在嘴里含了几个转弯,金眸里瞬间爆发出强烈的光芒,璀璨如日轮,任谁都能看出此时几乎要从灵魂里迸发出来的力量。
他是在问,神不是永恒的、至高无上的吗,祂不是能够主宰世间万物的一切吗?
那么,主宰天地的、被万物尊为共主的、崇拜着的、爱着的神:
祂的姻缘——
“——怎么会是……露水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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