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各种各样的叫喊,比之墨者整队冲击带来的震撼更大,也更让楚人恐慌。
他们惊恐地逃窜,根本不想着立功之类的想法,只想着离开这些飘荡着仿佛地下烈火味道的中心。
他们还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有多大的威力,但却能爆炸的火光中看到有人被震倒在地。
夜晚的营地,最忌的就是大声喧哗,至少在火药这种武器出现之前,大声喧哗导致的后果是不曾经历过巨响的军队所不能承受的。
而这些爆炸的声音,比起最大声的喧哗还要大出许多,已经混乱的楚军更加的混乱。
本身,这些徒卒就不可能在夜晚组织起战斗和反击,若是他们能够在夜晚战斗,那他们便不可能只是徒卒。
而想要用来拖住墨家精锐的那些楚人车广精锐,承受了世上第一波投掷的火药武器的袭击。
已然……溃败。
五六十枚火药雷,就在密集的楚人阵中爆炸。
这些火药雷的威力并非很大,因为只是简单的黑火药。
但对于身上穿戴者皮甲和完全没有听过这种巨响的楚人精锐,却是致命的打击。
这种打击不在于死了多少人,而在于让楚人原本看似整齐的阵型,瞬间散开,出现了无数的空隙。
正如楚司马之前所想,这种步战冲击,最好的战术就是拥有勇锐的弓手抵近以重箭射散对面的阵型,从而为己方的冲击创造条件。
冲锋,是决胜的关键。
而敌方松散的阵型、露出的缺口,则是己方冲锋获胜的关键。
墨家的精锐没有用重箭,而是用了比之重箭更为有效地火药投掷武器,让楚人的阵型在瞬间变得乱七八糟,出现了许多的缺口。
而巨响和闪光带来的震撼,更让这些楚人精锐心中的勇气顿失。
楚人好淫祀,重鬼神,女巫男觋,即便几十年前楚王还妄想着询问若是昆仑天梯不被斩断人能否登天。
那些还有头脑思索这一切的,先想到的便是他们在和一群重鬼神的墨者在战斗,随后又想到那些天志规矩不义之战之类的话,心中大骇惊慌。
而那些没有死掉却被炸声弄得耳中轰鸣头脑昏沉的人,根本已经无法思考。自己在哪?自己在做什么?自己遭遇了什么?这一切他们都已经想不清楚。
耳中只有仿佛千万只蜜蜂苍蝇飞舞的声响,嗡嗡而鸣,头脑昏沉,不知东西。
至于更为凄惨的,则是直接被炸死,炸伤,亦或是被震晕。
楚司马,地位仅次于令尹、莫敖的楚执圭之君,当场被炸死。
原本这位楚司马,或许会死在几年之后的晋楚交战中,或许会死在魏武卒的手下,但却于今日死在了火药的爆炸之下。
原本他可能不死,但他在死前好奇地想要用脚踢一下那个奇怪的、宛若彗星的、冒着奇怪烟雾的黑球。
于是他死了。
被炸死炸伤的楚人精锐有百余人,巨大的阵型缺口瞬间暴露出来。
这种缺口,对于跟随墨子守城多年,熟知什么时候该冲击、什么时候该防御的公造冶而言,是个不可能错过的机会。
“楚人已败!适的这东西,竟有这样的效果!”
他心中瞬间就判定出楚人必败,也瞬间想到了这些火药武器背后的那个人,那个他看不透但却佩服的人。
之前他不是没有见过这武器的威力,但是没有见过几十枚一同炸响的情形,因为这东西实在太贵。
在恶金之铁不曾出现之前,这东西若是以石头或是青铜为壳,所耗费的人力和金钱都是不可承受的。
之前他也不是没想过这东西可以摧毁敌阵,但却没有亲眼见过会对敌阵造成什么样的可怕影响。
几十枚一同投掷出去爆炸后的后果,不是简单的百余人被炸死炸伤,而是让一个完整的阵型整体,顷刻间变成了一个个各自奋战的个人。
个人的武力再强,也斗不过结阵的士卒,这是天地间永恒的道理。
几乎是在炸响的瞬间,公造冶抽出了腰间的短剑,知道他已经不需要再投掷第二枚的铁疙瘩了。
在他抽出短剑的瞬间,身后的鼓手与号令者大声传令,力求让每个人听清楚。
很多人的耳朵里还回荡着嗡嗡的响声,但那些跟随墨子许久的墨者们知道此时自己应该干什么,也知道公造冶举剑的意思是什么。
于是,两翼的墨家精锐率先在保持着密集阵型的前提下,发动了冲阵。
他们可以跑得很快,也可以在快速冲击中保持五十步内队形不乱,所以他们冲的并不是很快,需要在靠近到二三十步的时候再全力冲击。
只是,他们即便冲击的不快,那些训练年余的沛县义师也不能在跟随他们脚步的前提下保持阵型。
第一排的义师士卒,隐约还能够听清后面的鼓声,也明白鼓声的意思是慢跑靠近,并非是直接冲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