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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姜即明等人,小六回到明月楼复命,齐曼沙却不在房中。小六合上门,蹑手蹑脚地翻找房中的物件,除了妆奁盒底层里摆放着几个瓶瓶罐罐之外再找不出其他更像解药的东西。可瓶身并没有字样用于区分,且闻味道也差不多,罐子的不同颜色大致是唯一的区分途径。
“覃涟,你找什么呢?”齐曼沙的声音忽然出现在小六的背后,分明平淡的声线却让小六登时心慌意乱,冷汗频频。
“没…我,我…”喉咙像被人扼住,声音微小如蚊蝇。他僵在原地,甚至不敢去看齐曼沙,生怕见了阎王彻底玩完。
“姜长烨走了。”齐曼沙举步进屋,方才的事仿佛不存在。直到坐下来才抬眼看小六:“你想知道我接下来让你干什么吗?”
小六挪动身体站直,头沉沉地垂在胸口上,闻言只摇摇头。越是表现得呆蠢,齐曼沙反而越是赋予期望,即便他深知这人难以驯化。起初将名柳交予他管理时并不是无考究的心血来潮,早在同绍涯往来时听过这个人。十一岁自己卖身进赌场,在名柳里混迹了五年,是个经验老道的老人,名柳里不可能出来一只绵羊,就算是那得也必须是匹披着羊皮的狼。
也许是伪装得过分好,在揣摩人心方面信手拈来,惯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也或许是看多了人间地狱的凶恶多有忌惮。
“勾引人,会吗?”齐曼沙如是问,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叩击着桌面。哒哒声在齐曼沙的手下按照一定的规则,竟然叫他敲敲叩叩出一段旋律。这对于小六来说,本不该是突如其来的发问,是他早就做好的准备,只是理想情景和切实体会是有一定差距的。
小六摇摇头,抬眼看齐曼沙,一双眼睛里的情绪十分复杂。齐曼沙坦然直面直愣愣注视自己的这双眼睛,微微偏着头,将墨色的三千瀑流分了部分留在胸前并惋惜道:“我教不了你,这得你自己琢磨。”
小六语塞:“……”是要自己也像他一样不束发,披头散发的?勾引男人……他还真不会。一想自己得像个女人雌伏男人胯下就恶寒。生平第一次有种一死了之的心态。
“这也是我要你完成的任务,不管你用什么方式,我只要最终结果。”齐曼沙道。
后来,小六被装扮成“礼物”送进某人家府邸的时候,见着了他要“勾引”的对象时,竟然心生出庆幸。
齐曼沙温和的笑着,他右侧坐着个浅黄衣衫蒙着面的女人。
“圣女可还满意?”最先口说话的是齐曼沙,脸上掬着笑说话也轻快,清脆的声音如风吹响的风铃。他今天心情很不错,小六这样想着。
“他叫什么?”叶思泪并不给眼神给小六,反而从容地看着齐曼沙。她的睫毛长而浓密,弯弯翘翘像两只黑色蝴蝶精扑腾翅膀。眸子很亮,落进她眼中的齐曼沙都似乎身披上层星光。
小六自认为是货物,昂着头等待女人的过目验收,不料对方却不看自己一眼。说不清心底是个什么滋味,失望和恐惧混杂。
齐曼沙对叶思泪的目光视而不见,手指叩着桌面,调笑道:“我来这么久,连杯茶都没有?”
“月儿,茶呢?”叶思泪冷声道。
“回圣女,新取的雪莲需要现烘焙和沏泡,时间会长一些。”叫月儿的女子俯身回答,每一个字都咬得很清楚,从容而淡定。小六原本过于紧张,也没注意大厅里七七八八的人是男是女。
稍稍留意,都能发现大厅里多是女人,个个都薄纱掩面,隐隐约约能看得出是个美人,即便不是什么绝世容颜也不会是个太差的。正当小六心底嘀咕时,余光瞥见右侧走廊拐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分明裹在色彩艳丽里合该是个女子,怎么觉着怪异非常,他侧脸望去,出现那么一瞬心跳骤停之感。
确实是个女人,手里端着一套红玉茶壶。小六的目光从上到下移动,浏览过她高高的胸脯和青筋虬凸的手腕以及窄细的腰,目光又短暂地停留在其腰臀处,发觉髋骨宽度同腰宽无差,是个没屁股的。看完身材,小六委实不忍心再看女人的脸,她是在场所有女人里唯一一个没有戴面纱的。小六忽然明了为何都蒙面示人了,大致是过分美貌。
女人不擅长上妆,两个腮帮子涂成了彤红,一张大盘子脸堪比那印花水盆子,再细看五官也是塌平无优点,大致可以说“一马平川”,却又抢地盘似地紧紧挤挨在一块。
好丑。小六瞥了一眼齐曼沙,心想:人不可貌相,有的人生了一张绝美的容颜,心里却是个恶魔。
叶思泪笑吟吟地点点头,转而看着齐曼沙为他介绍:“雪莲泪,顾名思义是以眼泪作引,新采雪莲沏泡而成。”
眼泪?也能喝?小六审视着女人手里的茶壶,好一幅高雅的茶具被好一番糟蹋。
女人得了命令,从门口扭腰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浓郁的香气。惹得小六打了个喷嚏,即便是明月楼他也没有闻过这般浓郁又奇特的味道。
丑女人走近叶思泪,为其添了一杯热茶。在为齐曼沙置杯时一副狠不能拍碎桌面的模样,玉质的茶杯砰地搁人面前,隐忍又
', ' ')('恶狠地瞪了齐曼沙一眼。只是短短一秒仿佛就能将人拆吃入腹。尽管齐曼沙阅人无数也对这个女人的丑陋啧啧称奇,即是如此,他反倒觉得眼熟。
而且浓郁的香气里夹杂了其他的味道,药味和脓臭。
“项子融?”齐曼沙呵呵笑起来,不可思议地面朝丑女人问道,“你是吧?”
“你是不是项子融。”叶思泪转动明亮的眼睛,微微侧脸戏谑地问道,“能开口告诉齐令主么?”
丑女人摇摇头,蹙紧了眉头,一副为难的模样。
“是哑巴么?”齐曼沙饶有兴趣地盯着丑女人看,他怎么可能认不出项子融,就算他化成灰都认得。
可事实是,项子融怎么可能告诉仇人因为那一刀害得自己身体出了变化,从此男不男女不女,伤口。为了能留在圣女身边不惜易容成一个丑陋的女人。他不需要捻着嗓子,声音都比以前变得细了,说出的话音异常的古怪又难听,所以当个哑巴既能骗别人也能骗自己。
在羞辱人方面上,齐曼沙向来不会心慈手软,尤其是对一个曾经欺辱过自己却不记得犯了什么错的仇人。现如今他却收起了刀子,换了根绣花针,啧啧道:“身量是比平常女人要高大些,既然成了女人,不如找个老实人安生过过相夫教子的日子哈哈哈。”
“项子融死了。”叶思泪手指上的指环被摩挲得铮亮,赫然是项子融的东西。她静静道:“死在你的毒药里,尸体都化了干净。”
“不该啊,不会太快了的。怎么也得熬上好几个月的。”齐曼沙握拳佯装咳嗽,“旧不如新,圣女会喜欢新人的。”说话间,眼睛挪到了小六身上。
“这倒是。”叶思泪将手指上唯一戴的指环取下来,朝着小六道,“齐令主的人总不会差到哪里去,你过来。”
小六一惊,双腿僵硬,几乎是强撑着挪动。“是…”他颤巍结巴的声线,却让叶思泪很是喜欢,蛇窝里还能出兔子?
登时,大厅里的眼睛全部落在小六身上,尤其那丑女人的目光最为毒辣,那一双眼睛里全是狠毒和憎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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