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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没有外人到来的情况下,许离染是监狱里的阎王。前提是,没有外人到来。
如愿以偿与韩乐施做了,尽管因为他有所准备没有受伤,却在走路时仍能感觉到强烈的不适。软着腿走出地下室,他强行端正走姿,将手机开了机。刚一打开,数百条短信和几十通电话便映入眼帘,按常理来说,是不该有那么多消息的。许离染皱了皱眉,知道今日不同寻常。
「监狱长,您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联系不上?」
「您走的可真不是时候,看到消息请快点回来!沈毅闻亲自来了监狱!」
「监狱长!沈毅闻要求见你!监狱长!请您快点来办公室!」
「监狱长,看到请快回来……」
沈毅闻,前任作战首长,虽然退休了,但地位牢不可破,依然十分受中央的重视和尊重。与他相比,一个小小的中京监狱长实在不算什么。但是,他怎么会来?因为沈泽?
许离染将手机放回兜里,走到门外,对着玻璃窗整理了一下衣服,端正地往办公室走去。老爷子要捞沈泽出狱他管不了,但这事儿无论如何也不是他理亏,作为监狱长,他只需做到自己该做的事就好。再说了,他对沈泽已经够宽容,除了给过他一点轻伤,再无其他,甚至连他犯的错都没怎么追究过。
远远的,许离染就看到管理员和狱警们站在门口,面色青白,大气都不敢出。看到他过去,一个个都露出了激动和得救的神色。没理会他们,许离染站在门口,第一次敲自己办公室的门。
“进来。”
浑厚沙哑的男声传出,许离染再次整理衣服,戴正帽子,开门跨了进去。没他想的那么严肃,办公室外面围的严实,里面却没有几个人。两个穿着正装的保镖站在沙发后面,沈泽没再穿囚服,只穿着简单的黑衣黑裤立在一旁,一见他进门,目光如剑一般锋利地盯着他看。几人围在中间的,是个戴着老花镜,坐在沙发上,穿着普通休闲看着一本杂志的老爷子。如此和蔼可亲的形象,却依然令人感到压迫。
这便是沈毅闻了。
许离染走上前去,弯腰勾唇一笑:“沈老,您怎么来了。”
沈毅闻放下杂志,喝了口茶,打量了他两眼,这才说:“你是小许?当真是一表人才,想来你是很忙,坐吧。”
这屋子里只有沈毅闻一个人坐着,连他亲孙子沈泽都没坐,许离染自然也不会顺着他的话坐下去。他听出沈毅闻话外的意思,直起身子笑着说:“不用了,没有第一时间迎接沈老是我的过错,我们监狱管教森严,身为监狱长我也不能懈怠,沈老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他以一种玩笑的语气说出这些话,再加上长的白净漂亮,进退有度,倒是很得长辈喜欢的模样。沈毅闻说:“什么迎接不迎接的,咱们不拘这些虚礼。我这次来,主要是想看看我这不争气的孙子小泽。”
他说话的语气很沉稳,但小泽这么亲昵的称呼放进这话里,算是明示了。许离染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他的意见其实也没那么重要。沈毅闻来监狱一定是保密的,当初沈泽因犯罪入狱的时候,新闻几乎没有报道,捂的很严,为的就是今天,方便捞他出去。许离染弯着眼睛笑,他站的很累,后穴逐渐有种灼烧的疼痛感,像是使用过度。他不动声色地收紧双腿,站的更直了:“可以理解,沈泽在监狱表现良好,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预计提前出狱也是可以的。”
沈毅闻笑了笑,但眼中似乎并没有什么笑意。许离染知道,他这种人,将原则看的比什么都重,刚刚必然也在观察他的表现。但这是一道两难的选题,坚持原则会被他针对,沈泽还是会走。顺着他的意又会被他看不起,觉得自己没有底线和立场……可结果终究是一样的,许离染此刻只想好好睡一觉,不想再耗费心力想一个完美的答案。
“我来不只是为了小泽,小许啊,我年纪大了,有时候对你们晚辈的事也会感到无能为力。除了小泽,我还想见一个人……”沈毅闻的声音传进耳朵里,许离染心里狠狠缩了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他脑子里刚有这个念头,就听到沈毅闻继续说:“听说一个叫韩乐施的对小泽有恩,我这次来,主要是想见见他……”
许离染只觉得自己体温瞬间升高了,他额头起了些细汗,连身体的不适都忘了,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极少有脑子转不灵光的时刻,此刻却像生了锈,想不出任何主意来拒绝。
他抬眼,与沈泽的目光撞上。印象里的沈泽极少有展露情绪的时刻,此时却用一种极具攻击性的眼神看着他,似乎已经将他看穿。许离染并不怕沈泽,他恨的是这小子不仅要自己出去,还要把韩乐施也一并带出去。心里杀了他千万遍,面上却仍带着笑意迎接沈泽的眼神,对方越是急迫,他就越是要淡定,不能自乱阵脚。
短时间内平复了自己的情绪,许离染压低声音说:“这个……怕是有点困难。沈老,您可能不知道,他跟沈泽不同,他可是个切切实实穷凶极恶的杀人犯啊……这种人哪怕对别人好也是有目的的,因为他太过危险,我忧心沈
', ' ')('泽被他迷惑,所以已经把他转移了。”
“你昨天没有出现,就是去办这事了?”沈毅闻问他,表情若有所思。
许离染不知道沈泽对这老爷子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他消息怎么这么灵通,看这情况应该是他刚带走韩乐施不久沈泽便得了信跟家里联系了,是谁告诉他的?又有谁能猜到?
没必要再隐瞒,许离染压低声音说:“是的,昨天我本来打算跟他聊聊近期表现及对他不守规矩进行警示,没想到我们出了点争执,我也差点被他打伤,所以当即决定把这个危险分子转移。”
“你撒谎。”一直沉默的沈泽说了第一句话,他音色低沉,倒是挺有威慑力。但他刚说完,沈毅闻便抬起一只手阻止。沈老侧过脸看自己的孙子,表情有些冷,似乎对他的行为感到不满。沈泽敛去目光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许离染敏感地察觉到,沈毅闻并不喜欢韩乐施,甚至他对于这个没见过面的犯人有些反感,但碍于自己的孙子,仍然提出要见韩乐施。许离染松了口气,内心放松下来,笑容也多了几分真心:“虽然我不知道韩乐施在这期间对沈泽做了什么,但身在其中的人有可能被感情所迷惑,因而被利用,这种时候就需要清醒的旁观者来点拨,您说是吧?”
沈毅闻抬眼看他,带着试探。许离染笔挺地站着,坦坦荡荡回视过去。良久,这老爷子看得他快要流出汗来,这才露出一点赞许,轻轻点头道:“你说的这些我理解,但我之前就说了,我老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管不了,如果注定小泽要在这上面吃亏,那也是他的命数。姓韩的犯人,我还是要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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