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2)

<p style="font-size:16px">风华谷修建于群山之中,谷中四季如春,各种奇花异草争奇斗艳,堪比人间仙境。

这里不仅是当今最美的世外仙境,亦是江湖之中历来的所尊崇的正道核心。

往届的风华谷主一般身兼着武林盟主之职,唯有到了这一届,因为竭力维护越星河之事,陆逸云不得不辞去武林盟主之务。

不过尽管如此,风华谷却依旧向武林正道提供着自己的力量,所以平日陆逸云的公务亦是十分繁忙。

风华谷光明宫中,陆逸云正端坐在上方,与席下的诸位正道掌门共商要事。

或是性情所致,陆逸云长年都戴着一副青铜面具示人,除了几位江湖元老以及谷中近身之人外,其他人并不能看到他那风华绝世的样貌。

他与前来寻求各种帮助的诸位掌门谈好之后,这才挥了挥手,唤来协助自己处理外务的右护法谈天朗去做仔细安排。

不一会儿,一名青衣小厮匆匆地出现在了光明宫门口,负责守卫的紫衣卫见了他却是没有阻拦。

陆逸云正和谈天朗交待着诸项事宜,见了那青衣小厮之后,却是立即转过身来,挥手把那小厮唤到了身边。

那青衣小厮长得眉清目秀,敷面红唇,此时却是一副着急的模样,看上去竟又更添了几分俊俏。

他向诸位座下的掌门施礼之后,随即便上前在陆逸云身旁贴耳说了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陆逸云微微一愕,立即起身对诸位掌门告辞。

“剩下的事便由谈护法来处理吧。我尚有些别的要事亟待处理,便不多作陪了。回头处理完公事,还请诸位赏脸在谷中吃顿便饭。”

说完话,陆逸云果然立即随那青衣小厮走了出去。

谈天朗在旁见了,眉间微微一皱,却很快又换出副笑脸,招呼起了面露不解的几位掌门人。

“十八,少爷为什么又开始哭闹了?”

陆逸云一边快步疾行,一边对身旁紧跟着的青衣小厮问道。

被叫做十八的青衣小厮在陆逸云身后跑得气喘吁吁的,他擦了擦汗这才答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起初少爷还好好的,我喂饭他也吃,可吃着吃着他就忽然大哭了起来,打翻了饭碗不说,又开始乱扔东西不说,还要打我!”

正前方的花海之前一群紫衣卫伺立,花海之后隐隐出现了一座修得极为富丽堂皇的宫殿,而那里便是陆逸云平日起居休息的逍遥宫。

陆逸云带着青衣小厮跨入了五颜六色的花海之中,在鲜花铺就的道路上踏入了清幽的逍遥宫。

守卫的人只守在逍遥宫外,而这宫内却是没一个人看守了,只有几名同样身着青衣的小厮在仔细做一些洒扫。

刚踏入逍遥宫,陆逸云就听到了儿子嚎啕大哭的声音,他飞身一跃,也不等身后的人,便径直来到了儿子所在的房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刚走到门口,一个木偶立即飞了出来,陆逸云抬手一挡,这才接住。

摘下面具之后,陆逸云立即快步走了进去,一个十来岁年纪的大小子此时正在床上哭闹不止,他虽然穿着华丽整齐,可是衣服上却满是各种脏兮兮的颜色,而那张本是生得颇为俊俏的脸上此时却因为哭泣而皱成了一团,看上去竟有几分不合年龄的可笑感。

“乖儿子,爹爹来了,莫哭莫哭。”

陆逸云那双飞扬之中略带傲然的眉眼在看到这个哭哭啼啼的孩子时,顿时流泻出一腔怜爱。

他也不顾那孩子把床上弄得到处都是饭菜,穿着一袭奢华的红底墨纹款式的宽袍这就直接上了床。

面对哭闹的儿子,陆逸云伸手就把那孩子抱在了怀中,可冷不防,他的脸上很快便挨了重重一巴掌。

原来是那小子没地方撒气,此时正好陆逸云来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开始撕打起了对方,冲对方撒气。

“阿傻吾儿,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十八哥哥不是待你好好的吗?”

陆逸云也不躲闪,只是硬生生地抗着儿子疯狂的撕打,很快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便出现了几道淡淡的抓痕。

“呀!!!啊!!!”阿傻只是尖叫哭泣着,他光用手打陆逸云似乎还不解气,干脆抓起陆逸云抱自己腰间的手狠狠地咬了下去。

陆逸云皱了皱眉,看到自己的虎口处竟已被咬出了血来,不由苦笑了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要知道他身为风华谷主,不仅继承了上一代谷主百年功力,更修习了江湖中与墨衣教的问天决并称为第一奇功的潇湘谱,一身武功出神入化,便说是已臻化境亦不为过。可此时,他却被一个傻儿子弄得一身是伤。

陆逸云知道,这是他自己造下的孽,躲也躲不掉。

十六年前,一次关外出行让他巧遇了刚练成问天决出关的越星河。

那时两人都年轻气盛,言语之间互不相让,尔后更是动起手来,可谁知道最后一番交手下来竟让二人生出相逢恨晚之感。

之后,越星河便亲自带着陆逸云游历天山等关外胜景,两人携手同游的时日之中陆逸云与越星河又互相生出超越兄弟之情的好感。

虽然知晓男子之恋颇有悖常伦,但是两人毕竟是两相爱慕,感情甚笃,陆逸云也抛却了以往对男子相恋的成见与越星河共赴云雨,更互相约誓约——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只是当时两人皆可有重任在身,陆逸云乃是新任武林盟主,亲到关外查探死灰复燃的墨衣教的行踪。

而越星河也才从师傅手中继任教主,野心勃勃,试图杀回中原,报当年被赶到关外之仇。

两人虽彼此深恋,可也都知晓肩上责任重大,故而竟是互相欺骗,隐瞒身份。

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墨衣教势力在关外,很快便有人查出了陆逸云这位新任盟主的身份。

而得知陆逸云身份后的越星河却是惊骇不已,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会与本该是宿敌之人恋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想起墨衣教历代教主的宏愿,越星河已不能再顾忌情情爱爱之事,他深知陆逸云的武功在自己之上,乃是墨衣教最大的敌人。

为了除去陆逸云,他不惜动用了墨衣教的镇教奇毒紫渊蛇藤。

趁着与陆逸云假意欢好之际,越星河亲自将紫渊蛇藤所炼制的毒药放入了为陆逸云准备的酒中。

这紫渊蛇藤毒性奇特,初时中毒者毫无反应也无从察觉自己已中剧毒,但三十日之后毒性便开始慢慢发作,先是让中毒者五感渐失,接着使中毒者肌肉溃烂,最后中毒者会在忍受着身体活活溃烂腐败的剧痛之中化作一具白骨。

这种毒委实霸道恐怖,但是越星河也知晓,如果自己不对陆逸云用这种奇毒,只怕是杀不了对方的。

虽然他也迷恋眼前这风华绝代之人,可是为了霸业宏图,越星河也能狠下心除掉对方。

越星河原以为陆逸云事后必会中毒而亡,正准备届时待对方身亡的消息传出之时便率墨衣教众突袭中原各派。

而陆逸云返回中原后毒发的第一日,药王便诊断出这是墨衣教独有的紫渊蛇藤之毒,他倾尽毕生功力替陆逸云压制了毒势之后便溘然而逝,更告诫陆逸云定要小心这下毒之人。

陆逸云自然不是傻子,很快他便派人查探到了墨衣教的消息,令他吃惊的是,墨衣教的新任教主竟有着一双碧眼。

而那个同样拥有着一双碧眼,总是笑得潇洒快意的男人便是墨衣教的现任教主。

陆逸云怎么也没想到越星河会这么狠心给自己下这样的剧毒,可他身为武林盟主,却也是不能再只考虑两人之间的儿女情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很快在风华谷长老的帮助下,陆逸云便制定出了一个让越星河上当的圈套。

想来当时对方给自己下毒后却让自己离开,必定是在等待自己毒发之时有所行动,而药王牺牲性命之举,却足以让对方的阴谋满盘皆输。

接下来,便是墨衣教中计大败,越星河亦正式露面与陆逸云刀剑相向,尔后更是长达两年的正邪血战。

两人抛却前情,各自为了自己的阵营针锋相对,一时间,血流成河。

最后,当正道众人攻入墨衣教总坛之后,陆逸云却看到了消失好一阵的越星河怀抱着一个小孩想要逃走。

只可惜越星河到底是寡不敌众,最后力竭被擒。

陆逸云看见昔日爱人落魄狼狈,一时竟也无法恨对方给自己下毒之事,而越星河随后却又告诉了他一个惊人的事实。

那就是……他怀中的小孩乃是两人的儿子。越星河身上流有西域绮罗族之血,所以才会出现双眼碧色的特征,而就连他自己也不知的是绮罗族之人除了双眼碧色之外,男子亦可在情投意合的情况下为男性爱人暗结珠胎。

昔日,越星河与陆逸云真情以对,几番云雨之后,竟令他不知不觉种下二人婴胎却不自知。

待到身体异象一日多过一日,越星河才惨然无措,想起往昔与陆逸云也算相爱一番,又考虑或许这个孩子以后可以做来威胁陆逸云的筹码,越星河到底是没舍得打掉这个孩子,只是暂时退居幕后生下了这个冤孽之种。

可谁料,墨衣教没了他这个主心骨的支撑竟是兵败如山倒,很快便连关外的优势也尽数失去,最后更是被人攻入了总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随后,陆逸云收养了这个因为当初越星河难产而出生后就变得痴傻的孩子,更因为百般袒护越星河一条命辞去了武林盟主之职,以将越星河终身囚禁为代价,赎下对方一条残命。

只可惜……十三年过去,他们两人纠缠于爱恨之间依旧不得解脱。

陆逸云知道越星河的骄傲令他对囚禁他的自己深恨不已,可是面对那些被越星河以及墨衣教屠戮的兄弟属下,陆逸云又如何能全然放过对方。

或许,这一生,他们都会在彼此折磨中挣扎到死。

念及过往种种,陆逸云长叹了一声,他所处的身份,就决定了他不能明目张胆的表现出越星河的怜悯与情意,他所能做的也只有将满腔的爱都给予两人的儿子身上。

大概是在陆逸云怀中打闹得累了,阿傻这才稍微安静了下来,他嘴角吧嗒吧嗒地流着口水,就这么扑在了陆逸云的怀里睡去。

看着儿子傻乎乎的睡颜,陆逸云倒是欣慰地笑了起来,他将对方抱在了怀中,叫十八赶紧让人把床单重新换了,这才将人轻轻地放回了床上。

刚要给阿傻脱下裤子,陆逸云的脸上又挨了对方无意识的一脚,他轻轻揉了揉自己被踢得酸痛的鼻梁,不由摇了摇头。

或许这个儿子真是代替越星河来收拾自己的冤家吧?也是……谁叫自己没办法放过越星河呢。

“你稍稍张张嘴吧,不然用灌的也只是你自己难受而已。”

许十三拿着装满了药粥的特制小壶坐在越星河的身边,对方依旧双目紧紧地闭着,或许是因为身体的痛苦抑或是内心的愤怒,他紧咬着牙关,重重地喘着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突然,那双碧眼缓缓地睁开了。越星河冷冷地看了许十三一眼,声音嘶哑地问道,“阿傻呢?”

许十三微微一愣,赶紧回答道,“这里没办法埋葬它,我只得将它尸首烧了,遗骨我都留了下来,放在一个木盒子里。若你要的话,我回头便给你。”

听见那只陪伴了自己两年的猫儿已化作了一堆白骨,越星河茫然地眨了眨眼,接着闷闷地咳嗽了几声,然后满面厌倦的又把那双眼闭上了。

“喂,既然你醒着就好好张嘴让我把药粥喂你喝了吧。”许十三好言相劝道。

越星河哼了一声,倔强地把头转了过去,依旧是副不予理会的样子。

还好张铁没有跟进来,不然许十三料想,以对方对越星河的厌恶必定是会不择手段也要把药灌进去的。

无可奈何,越星河现在伤得这么重,要是不吃不喝只怕会死得更快,虽然强行用灌的手段并不仁慈,可是他们却不能坐视越星河再继续这样虚弱下去了。而且许十三也看得出来,谷主为了这个人颇费心思,若是知道对方现在这般,只怕也是心痛不已的吧。

既然好言相劝不起作用,许十三也只得用强。

好在越星河体内制住他要穴的铁针仍未取走,而且他的手足亦被牢牢锁住,许十三一时倒也不怕会像杀害吴老那样再伤害自己了。

他鼓起勇气掐开了越星河的嘴,将壶嘴的弯曲处小心翼翼地抵到了越星河的咽喉,然后将药壶微微一倾,这才迫使越星河开始吞咽起了被熬得很稀的药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毕竟是用灌的,越星河也不轻松,他费力地吞咽了一些,很快却又被刺激得咳嗽连连。

不过越星河向来好强,此时既然无法反抗,他却也不使劲挣扎躲避,只是攥住了伤痕累累的双手,默然地忍下了灌食带给自己的痛苦。

而许十三正托着他的下巴,丝毫不敢放开,直到把所有的药粥都灌入对方口中后,这才拿开了药壶。

看见越星河咳得厉害,许十三赶紧拿了湿帕子替对方擦了擦嘴。

“真是的,叫你稍微配合一下,你又不肯……你看,难受的还不是你自己?”

越星河稍稍平复了咳嗽,这才缓缓睁开了眼。

他瞪了眼许十三,顿时吓得对方连退了三步。

没一会儿张铁就拿着替越星河涂抹的伤药进来了,他看到被吓得站在一旁的许十三,颇为不屑地推了对方一把,然后上前对越星河质问道,“阶下之囚,你还耍什么威风。哼,你别仗着谷主一心保你,你就真以为自己是这地底石牢的大爷了!我可和老吴不同,不会拿什么好脸色对你!”

说完话,张铁上前便掀开了越星河身上的被子,将对方径直翻了身。

因为之前的伤口粘连着床单,越星河如此被人猛然翻身自然又将背后尚未愈合的鞭伤撕裂得厉害,他浑身一颤,忍不住低低呻吟了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张铁冷冷一笑,挖出药膏便用力地涂抹到了越星河的伤口上。

许十三在旁看到越星河先是痛得浑身发颤,继而却大声地狂笑了起来。

谁也不知道这个疯狂的男人到底在笑什么。

凄厉的笑声回荡在封闭的甲监一监房中带给人一种极为不舒服的压抑感,张铁快速地给越星河擦完药,又将对方翻了过来,这才冷然问道,“越星河,你笑什么?”

越星河只是大笑,那双碧眼里充满了讥讽之色,半晌,他才斜睨着张铁,轻声说道,“我笑你们个个其实都恨不得杀了我,可还得违心的照顾我,生怕我死了。你说我怎能不笑?”

这一句话激起了张铁极大的愤怒,他猛然一丢手中本来准备好给越星河服用的药丸,一把上前就紧紧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你这魔头,当年我妻儿何其无辜,却死在你墨衣教的烧杀之下,你们这帮魔教中人,人人得以诛之!谷主仁慈,留你一条贱命,你竟还敢挑衅,今日我便杀了你,日后就算要偿命给你也值当!”

“唔!”

越星河碧眼怒睁,却被张铁的双手掐得一个字都说不出,他抬起被锁住的双手一把拉住了那双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不甘心地挣扎了起来。

许十三此时已是呆了,他没想到原来张铁与越星河之间还有这般旧怨,也难怪对方一直对越星河都是副憎恨的模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只是谷主明令他们要照顾好越星河,如果张铁真杀死了对方,那么难以交待一事倒罢了,只不知谷主会多么伤心难过。

“张爷,你冷静下啊!你也知道谷主护他,你若杀了他,谷主又怎么办呢?”

“你给我滚开!今日我便为天下除害!就算谷主要拿我千刀万剐,我也要杀了越星河这混账!”

许十三急忙上前就想去拉住冲动的张铁,可对方身高体壮,手肘一回便把他撞倒在了地上。

毕竟越星河重伤在身,而且手足穴位都受制,此时的他竟毫无办法从张铁的手下逃脱出来。

没一会儿,越星河已是被掐得脸色通红,嘴里也发出了嘶哑的喘息声,忽然他猛地抬手将腕间的铁镣砸在了张铁的额头上,砸得张铁大叫了一声。

捂着受伤流血的额头,张铁已是气得双目发红,他拽住越星河双腕的铁链将对方拖下了床,然后直接一脚踏在了对方的胸膛上。

张铁乃是习武之人,这一脚下让越星河已是一口淤血喷出。

看见张铁真的要取越星河的性命,许十三慌乱之下,这才想起了吴爷当初教自己的向外发出讯号的暗门。

他趁着张铁正在狂躁之际,立即飞身回到他与张铁同住的石室之中,在暗门处摸到那根铁链后,他使劲地拉动了三下,向在上一层的老胡等人传递出了求救讯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做完这一切之后许十三立即又回到了甲监一中,他看见张铁泄愤般地踩踏着蜷缩起身体正试图减轻伤害的越星河,急忙上前抱住了对方的腿。

“张爷,求求你不要杀他,他是罪人,可是他已经有了应得的惩罚。被关了这么多年,岂不比死更难受,你现在杀他,也只是帮他解脱而已啊!”许十三绞尽脑汁才找出这句话来劝解张铁,他紧张地瞥了眼因为剧痛而忍不住低低呻吟的越星河,不知是不是错觉,对方那双望向自己的碧眼里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滚啊,别以为你也是风华谷的人我就不敢杀你!谁要阻我报仇,我就杀谁!”

张铁回头怒视了拽住自己踢打着越星河右脚,一个巴掌就打了过去,许十三的头脑顿时一晕,鼻血也随之汩汩流了出来,可他知道自己责任重大,仍是死死地拉住对方不肯放手。

很快,上面的人得到讯息后,几名金龙卫一并都冲了下来。

他们还以为是越星河又故态复萌想要逃狱杀人,可当他们冲进打开着的甲监一时,却只看到了满身是血躺在地上的越星河,以及被十三苦苦拉住的张铁。

金龙卫看到这情景,立即上前制住了张铁。

张铁犹自不服,只是发了疯一样的大喊大叫。

“为什么不杀了这畜牲!为什么还让他活着?!”

“你冷静下!”押住他的金龙卫怒斥了一声,立即随手点中了张铁的睡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尔后,很快便有人将越星河搀了起来扶回了床上。

越星河被张铁伤得厉害,口鼻之中都开始流起了鲜血,他缓慢而痛苦地喘着气,双眼之中也开始渐渐失神。

“不好,这个样子只怕不能瞒下去了。”

随行而来的白髯张老探查着越星河的伤势,神情严肃地摇了摇头。

老胡吓得胡须都快翘了起来,他上前看了看越星河那张惨然的面色,急得狠狠跺了跺脚。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张铁为什么忽然会要杀他?!”

话音一落,大家都把目光纷纷投向了许十三,许十三也只好将之前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

听见竟是越星河故意激怒了张铁,老胡无奈地叹了一声,“这厮真是阴险狡诈,就算是自己想死,也非要拖人下水才高兴。要是谷主知道了,我们这一摊子人都得有麻烦!”

“可他伤得这么重,若不让谷主知道,麻烦或许会更多。继续把他留在这下面,老夫可没有把握留住他的性命。”

白髯老张拧起了花白的眉,亦是一声长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那……那只有把人交给谷主处置了?”老胡咬着烟杆,有些茫然地向金龙卫们询问道。

“这件事都是他惹出来的。他必须去给谷主交待。”金龙卫中一名首领似的疤面男人慢慢走了过来,他指了指已昏睡过去的张铁,又顺手指向了傻愣愣站在一旁的许十三。“还有你,整件事你最清楚前因后果,你也去给谷主交待。”

最后,他看了眼不断在呛咳吐血的越星河,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对方体内的几枚制穴铁钉都拔了出来,然后起身对其他几名金龙卫吩咐道:“去把押越星河上去的东西准备好,我们马上带他上去交给谷主亲自处置。”

看见儿子好不容易睡了过去,陆逸云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他脱了儿子的衣服和裤子,然后将绑在对方身上的尿布一并解了下来。

别看这孩子已经这么大了,可是因为脑子的缘故依旧是连拉屎撒尿也不会说,高兴了就直接拉在裤子里。

十八看着陆逸云耐心地替阿傻换着新的尿布,不由说道,“谷主……您这样照顾少爷一辈子也不是个办法啊。”

“他是我的孩子,若我都不照顾他,谁还来照顾他呢?”陆逸云轻笑了一声,替阿傻换好尿布之后,又替对方穿回了中裤,盖上了被子。

看见阿傻熟睡的模样,陆逸云一时也有些发愣,前几日越星河试图逃狱甚至杀死了看守他多年的老吴,自己也不得不下令对他施予惩戒,这一次的惩戒并不轻,也不知对方伤得重不重?

说起来,阿傻这孩子虽然见了自己都不太听话,可每次越星河上来之时,他却是极为欢喜的。

只可惜这么多年,怕越星河会狠毒到利用孩子威胁自己,自己也是连一次拥抱的机会也没给他们父子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要是越星河不是墨衣教的教主,而自己也不是风华谷谷主,那么他们是不是能像平凡人家一样,享受着天伦之乐呢?

心中的臆想到底是臆想,陆逸云见孩子睡了,也不想吵到对方,这就起身准备出去继续处理谷中未尽的事宜。

“好好看着少爷,若他哭闹你便来光明宫寻我便是。今晚的晚饭,等我回来喂吧。”

陆逸云边说话,边拿起放在一旁的青铜面具又戴了回去,遮盖住了脸上被儿子踢打出的一些浅淡伤痕。

每次十八看到陆逸云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总在照顾了少爷之后会留下伤痕,他便暗自心痛,这小少爷也实在太糟蹋这位风华绝代的谷主了。

“替他穿上衣服,快。”

总不能把个赤身裸体满身是伤的越星河就这么押上去,金龙卫从甲监一的衣柜里找出了一套墨色的长衫,让许十三帮越星河穿上。

越星河此时被张铁伤得够呛,只不过一口硬气仍是让他勉强坐了起来,看见十三拿着衣服朝自己走来,他只是捂嘴咳了几声,这便由对方伺候着把衣服穿上了身,许十三跪下替越星河穿上靴子的时候,这才惊见对方足腕也已被重镣磨得几可见骨,其实虽然犯人需要戴上镣铐,但他们也没阻止越星河自己缠裹腕部防止磨伤,对方这么放任不管,竟是有些自残的意味了。

“得罪了,有些事还请多担待。”

疤面金龙卫上前搀起了越星河,看了看对方手腕上的磨伤,皱了皱眉,叫人撕了一些布条亲自替对方缠到了腕上之后,这才拉住对方的双腕在身后锁住,然后又依法将越星河的双脚也这般处理了一番再锁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越星河闷闷地咳着,嘴角不断有鲜血溢出,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现在的身体光是站着已是难以支撑。

他冷淡地看眼扶住自己的金龙卫,嘴角噙起一抹桀骜的笑意,随即便又将双眼闭了起来。

紧接着疤面金龙卫便如之前越星河被带上去那般取了布团将对方的嘴堵了,用绳子勒住双腮,又以黑布蒙了双眼,再以木塞堵耳,最后替他戴上了那个厚重沉闷的狮面铁头紧紧锁住。

今时今日一身伤痛的越星河比不得以前的他,他在铁头下不断闷声咳嗽,魁梧的身躯也是一阵不由自主的发软,而他受伤的腿亦是几乎寸步难行。

看着越星河艰难的迈步,金龙卫们心想这么慢吞吞地走上去,只怕越星河不被痛死也被闷死在那铁头之中。

虽然坏了规矩,但是他们也不想真弄死对方,不然陆逸云那边是无法交待的。

最后还是老胡出了个主意,叫人临时坐了一张担架,然后将越星河抬了上去,用黑布盖住全身后再以绳子捆绑固定了几圈。

绳子绑到越星河断腿时,铁头中又是一阵闷哼传出。

两名金龙卫一前一后抬了越星河,又有两名则挟住了昏迷的张铁。

“我们这就马上离开了。这里好好收拾下,说不定很快又回押他回来住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疤面的金龙卫首领神情严肃地吩咐了一通之后,这才挥手带着手下们脚步匆匆地离开了甲字监。

陆逸云回到光明宫之时,之前的几位掌门已去别处用膳了。

想起之前自己心中惦念着越星河受刑之事,陆逸云随即便遣人将左护法余九信召了过来。

“余护法,对越星河用刑处罚之事可已办妥?”

按理说这种事交待下去之后是不需要陆逸云这个谷主亲自过问的。

余九信自然知道那张冰冷的青铜面具之后有着怎样一张关切的面容,他淡淡笑了笑,对陆逸云回复道,“回禀谷主,一切都已妥当。照您的吩咐,已让越星河禁食七日,期间每日都有送去清水一碗,之后那一百鞭刑……属下怕下人办事不利,便亲自下去替谷主办了。”

面具掩盖了一个人真实的表情,陆逸云坐在黄花梨木所雕的太师椅上,白玉般的指节已是情不自禁地抓紧了扶手。

他看着余九信那只闪烁着恶毒光芒的独眼,很明白对方有多么痛恨亲自夺走他一只眼睛的越星河,而要不是自己当年势要保全越星河,只怕余九信便是那第一个要杀越星河之人。

“我……知道,越星河对不起你。我……也对不起你。”

陆逸云缓缓站了起来,他目光纠结地看着这个与自己情同手足的好兄弟,痛苦地低下了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这些年,他不是不知道余九信或许会利用手中掌管刑堂之机收拾越星河,可他竟默许了这一切。

于情,他对不起越星河。于理,他却对不起余九信。

越星河欠下整个中原武林的血债的确太多太多,然而众人杀他报仇的机会却被自己在一己私欲之下强行阻止,可当年那些受害者们若想从他身上讨还一些血债,他又能再说什么。

虽然他每年都会代越星河去公祭大会上长跪受辱,但陆逸云的内心之中依旧对那些死难者充满了深深的愧疚。

好在这些年来余九信一直很克制,并没有过多找借口折磨越星河,只不过对方这一次居然亲自下去给越星河用刑,陆逸云不得不怀疑,对方的耐性是不是在岁月中渐渐耗尽了。

“可我还是要求看在阿傻的份上,不要杀掉越星河。”

陆逸云伸出手在余九信的肩上轻轻的一拍,他看到对方脸色微微一沉。

余九信侧目看了眼陆逸云,独目之中冷光一转,继而冷笑道,“谷主,您放心。我既然答应过你不会杀他,就绝不会违背这个誓言。不过,说实话,我真是一点也不想他好过。还有一句话,谷主,我也不知当不当说。”

“你说便是。”

“你自以为为越星河付出颇多,可他这种人是绝对不会有任何感恩之意的。要不然他当年也不会狠心给你下那天下至毒了。这种蛇蝎心肠不思悔改之人,是不可能会如你所愿的。现在不管是谷外,还是谷内,要求将他处死的人是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谷主,你只怕很难交待了。届时若四位长老出关,你又该如何应对他们?四位长老嫉恶如仇,想必是绝不会允许越星河活在世上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面对余九信的诘责,陆逸云只得苦笑,他负手在身后,昂首缓步往门外走了去,一边走,一边淡然回应道,“我说过,只要我活着一日,越星河就会留在风华谷一日。我绝不会让他比我先死。”

“谷主!”

余九信看着陆逸云潇洒而出的背影,忍不住怒吼了一声,可很快他的独眼里便流露出了深深的悲伤与……嫉妒。

越星河的伤势不轻,始终经不起耽搁,金龙卫们也为此加快了步伐。

许十三抱着装着阿傻骸骨的盒子跟在后面,一路上除了大家急切的脚步声之外,便是越星河从黑布下传出的微弱呻吟。

他一定很痛很痛,不然绝不会在风华谷的人面前示弱。

到现在,许十三依旧没有明白为什么之前越星河会在望向自己的时候露出一丝笑意,那一丝笑意并非意味着解脱,反倒像一只野兽眼中闪烁的狡黠光彩。

有着金龙卫在前面开路,许十三这次离开地底石牢比上次下来要快了许多。

一路上所有人都凝神屏息,目送着他们快步离开,没有一个人多问一句,也没有一个人交头接耳。

一切都安静得可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久违的阳光出现在许十三面前的时候,他还有些不习惯,下意识地便抬手遮了遮眼。

突然,前面担架上越星河发出了一声悠长的痛哼,让大家都为之捏了一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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