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一T,扭一扭(2 / 2)

他之前在冲冷水澡,手自然也是冷的,十愿躲开:“冷。”

“放心放心,还不到能冷死你的程度。”

说着,他也干脆不回去了,盘腿在浴缸边坐下,挤了点洗发露在手心,搓狗似的开始呼噜呼噜给人洗头,沉默一会,还是问:“你今年几岁?”

问出来的时候,五条悟忍不住在心里嗤笑,就好像她真能回答“十八岁”似的,在既定“十年起步,最高死刑”的事实面前,问这种马后炮的问题,显得他格外虚伪。

但这也不能算虚伪吧?之前只是忘记问了。

可问了又能怎样呢?好提前查一下对应年龄的刑期多长是吗。

这不合时宜的幽默还是让他笑出了声。

十愿摇摇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不知道?那名字呢?”

“千绮院十愿。”

“十愿酱~告诉你一件不幸的事情,如无意外,你未来大概会在我身边待很久,直到…”

十愿抬头:“直到?”

“直到连在我们之间的‘诅咒’消失。”

五条悟重又打开喷头,顺便把一边排排坐的小黄鸭一家子给拖下水了,黄澄澄的鸭子们一个接一个入水,在水里沉浮一会很快就稳定地冒头,十愿好奇地伸手戳了戳,捏住一个,鸭子发出“嘎”的叫声,再捏一下,又是一声怪叫。

对于五条悟的话,十愿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她转而问:“这是什么?”

五条悟看了眼她手里抓着的鸭子,说:“这是大福,”

女孩低着头自顾自玩着,五条悟能看见她垂落的睫毛上坠着的水珠,她自言自语说了些什么,五条悟凑近了些,听见她在反复念叨:“大福,你是大福,我是十愿。”

她像是想要说“你好”之类打招呼的话,可是贫瘠的沟通能力只能让她翻来覆去地介绍自己,这样笨拙地想要与什么沟通的样子,显得有点可怜,哪怕只是对着一个橡胶鸭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啧,更可怜了。

“你好你好,我是慕斯。”

一只藏在水里的小鸭子突然悄悄冒头,怪声怪气地说着话,“我知道你,你是十愿,你可以和我做朋友吗?”

十愿呆呆地看着那只鸭子,目光顺着拿着鸭子的手,进入水面,再从另一边出水,撞进男人的眼睛,发现自己被注意到了,五条悟微微眯起眼,和他外表一点也不符的奇怪声音又从他嘴里冒了出来:“嘎嘎,十愿酱?”

“你…好?”

十愿犹疑地,用自己手里的“大福”碰了碰“慕斯”,有模有样的学道:“你好你好,我是十愿,我知道你,你是慕斯,你可以和我做朋友吗?”

“好呀。”

五条悟甜甜地说:“十愿酱,我们当前优先级任务就是把你头发上的泡沫冲掉,可以做到吗?”

十愿刚点完头,手里就被塞了喷头,男人抓着她的手,把喷头移动到头发的位置,“闭眼。”

十愿照做,她手里的喷头在水流经过时会在手心微微震颤,仿佛水也是有生命的般,那种细微地震颤,像极了生命在濒临死亡前最后的挣扎,让她想起了那只一直跟在身边保护她的狗,那是只很聪明的狗,眼下堆砌的褶子里仿佛都藏了智慧,死去前看她的眼神那么悲伤,像是看一条搁浅的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怎么又哭了?”

六眼能很轻松地辨别出那一滴落下来的水是什么,他一边回顾自己哪一句话又说错了,一边有些无措地问。

十愿摇头,动作大了点,头上尚带着泡沫的水就有些溅到了眼睛里,酸涩的痛意仿佛连通泪腺。

再也止不住的,伴随着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下来,鼻头酸涩,回忆也开闸放水,只是稍微开了个头就再也控制不住。

十愿从没有想过丢掉老狗的,她只是离开片刻去找吃的,回来地上就只剩下被撕咬后的残肢断臂了,她拼命地奔跑,不知是为了什么,只想远离那个地方,真奇怪,明明前一天晚上她还觉得待在那里那么安心。可接下来该往哪里去呢?不知道,她只想奔跑,一直奔跑,直到心脏不再感到痛苦,可人总有力竭的时候,直到倒下,她看见了织户子,或者说,只有织户子朝她走来。

十愿也没有想过要扔掉织户子,十愿只是想拿到很多很多的钱,然后就跟织户子回家,那里庇护了她好久好久,终于把流浪的十愿变成了有家的十愿,但织户子死了,一分两半,一半还牵着她的手,另一半被压在石头下面,十愿不会买票,不认识字,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十愿回不去了,十愿没有家了。

她一哭一个打嗝:“没有了,十愿的,家,没有了,织户子,没有了,大狗也,没、没有了……”

她像是出示证据那样举着喷头告诉五条悟:“贴在、十愿手上,慢慢不动了……”

五条悟听着她颠三倒四的话,或许是因为了结过许多生命的缘故,他忽然明白她此刻莫大的怨怼与哀伤。

你们怎么能这么弱,这么轻易地死去,怎么能要我一个人,留在原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孩子气的,像是拿不到心爱玩具赌气一般的心音愤愤不平,他尖叫,大吵,在地上滚来滚去撒泼打野,拼着一股“我生气了,再也不理你们了”的气势,同十愿抽抽噎噎的问询融在一起。

喉咙里有点干涩,他咽了口气,才开口,语气是自己也没有预料的空茫茫:“生命是很脆弱的东西…”

然后呢?生死有命还是学会放下?

这与其说是对别人的劝慰,倒不如说是对自己的强调。

必须得时时刻刻强调——我很强,你们很弱,所以你们的死亡对于我来说,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没关系,因为你们很弱啊,生命本就是如此…脆弱。

那无异于哀祈一个能和他一样,不会轻易死去之人的共鸣。

长大如抽丝化蝶,那一份固执,坚硬的东西丢弃,蝶才能飞走,坚持留壳的人,终究没有长大。

二十八岁的五条悟有一副强壮的,成年人的身体,有超乎常人想象的力量,有无人企及的地位,但他或许从未长大,正如有些茧永远都破不开,有些人一辈子都未必会长大,抱着他那炽热的理想,在茧中永远睡去了。

“我不听!”

近乎破音的哭声拉回了他的意识,五条悟一抬眼,就看见十愿双手捂着耳朵,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她耍赖的,像是只要听不见就不用去接受去成长那样,把头埋在臂弯里,做一只逃避的小鸵鸟。

五条悟的手顿了顿,最后只在女孩头上搞怪似的乱揉一通,他没有说什么“放心以后你也有家了——那就是我”这样道貌盎然的话,毕竟他刚刚宛如精虫上脑的样子——虽然罪魁祸首或许是不知从何而来的找上他们俩的歹毒诅咒——他只是语调松松的,显得有点吊儿郎当地说:“那就再建一个好了。”

十愿小心翼翼地抬起一点头,“再建一个?怎么做?”

“……”

五条悟没说话,他只是颇觉好笑的想,这种问题就应该问些三观正常在爱里长大的普通人嘛,问扭曲偏激的咒术师有什么用,他能告诉她什么?一切真理都在拳头的范围之类吗?还是如何快速解决咒灵方法一二论?

不知道答案,但好在他糊弄小孩很有一道,所以十愿只见他叹息着摇摇头:“欸—真奇怪,到底怎么做到的呢?悟酱也想知道呢。”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十愿也没有很失望,她没再说话了,手里捏着橡皮鸭垂着头,五条悟看她的样子就知道这小孩的脑袋瓜里肯定在思考,从初遇到现在,两人动荡的关系和相处方式不符合任何一种五条悟熟悉的,因而对待她的态度到底该怎样,他只能拿相近的去套公式,学生?哇,那他可真够无下限的,谁家好老师上来就这样性骚扰啊,不是学生那是什么?比学生还要脆弱,比夜蛾还要难缠,五条悟最后灵机一动,觉得“宠物”这个词格外精准,没办法,待人接物这么麻烦的事情,公式当然越少越好了,就连当时惠还小的时候,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也是把人给划到这个分类里的,因为过于年幼而无法同步的思考方式——虽然就算是成年人也没有能跟得上他跳跃式想法的就是了——需要人照顾的幼小躯体,当然还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这和猫猫狗狗有什么区别?没有区别。所以在意识到十愿居然真的在“思考”他亦无法解答的问题时的时候,他总会有种吃着薯片看电视回头一瞥发现宠物在苦思冥想核动力公式的啼笑皆非感,她那个小脑瓜能想什么呢?又能想到些什么呢?惠或许也想的很多,也会思考,但他的思考几乎没有能和自己搭上线的,但十愿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泡沫终于全部随水流冲走,露出十愿光洁的额头,双眼闭着。

或许是因为和“五条悟”有点相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所以,他才没办法把她继续放在宠物的相处方式里。

水温渐渐凉了,五条悟拿了自己的衣服过来,囫囵给十愿套上,这个时候她倒是蛮乖,没有反抗。

其实细细想来十愿好像也没有反抗过什么,但五条悟居然下意识地这么想了,他自己也一愣。

反抗。

言语的交锋算的上反抗的一种吗?

寥寥几句话,五条悟不觉得轻松,那便是对抗,是质问,问她自己,也问他。

他忽然觉得兴味,这样的反抗让他有种微妙的共鸣感。

不知怎样的心思在作祟,本打算推迟几天再告知的事情他选择现在就说出来。

“十愿酱,知道咒术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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