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和亲(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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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时,重重深宫中凡太监宫女,皆知景熙帝的太子是个怪胎。

——他孤僻怪异,寡言少语,看人时眼神空冷得可怕。没有人敢与他瘆人的目光多对上两眼。

现在,这怪胎成了天下的新主人,也从太子成了举世明君。

——他任人唯贤,不论出身。他勤政贤德,又睥睨天下,手段果决,喜怒不形于色。人人难测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心思。

从小到大,从怪胎太子到贤明君主,他的心思从来没被人读懂过。

宗翕甫一跨入紫极殿内,阶下乌泱泱百官齐齐俯身拜下,衣摆摩擦发出哗啦呼啦的声响,山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宗翕拾阶缓缓而上,纯黑的帝袍稳无波痕,冕旒随着他的动作只轻微晃动,几乎察觉不出。

宗翕深知帝王礼仪的重要性,它同属于帝王的尊荣权威之一,不容侵犯。包括他自己也不能。

他在宽大的龙椅上坐下,冷淡而狭长的眸子往下一扫,睥睨着匍匐在地文官武将黑压压的发顶。紫极殿大门洞开,青空万里,拾阶而下旌旗翻飞。

他坐上了这个位置。他现在不是宗翕,不是他自己,他是一个符号,一个国家最高权力的象征,一个皇帝。

不是皇位属于他,而是他属于这个皇位。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总管太监高默立于皇帝身旁,用尖细的嗓音于阶上高高唱道。

“陛下,臣有事启奏。”礼部侍郎韩易居执笏出列。

“前月慕容将军领我临朝大胜北越国,北越战败,和亲使团已随慕容将军回程,临近帝京。臣请早日派遣礼部官员出城相迎。”

“陛下,臣有异!”户部的老尚书柳孟还振袖出列,“北越小小弹丸之国,本败于我朝,陛下本就勿需给那和亲使团面子!特意遣礼部城外相迎,岂非失了我朝体面!”

韩易居并不相让,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柳尚书这话未免太过言重,北越战败和亲,我朝自该亲迎,以示大国气度及陛下怀仁之心。”

老尚书对上年轻气盛的书生毫不示弱,一振衣袖:“荒唐!一个小国名分低微的王子,能嫁给吾皇已是天大的荣幸!本就已有慕容将军护送,礼部官员若还去城外相迎,才是真正失了国体!”

一时间以韩易居为首的年轻士子们,纷纷你一言我一语,与以柳尚书为首的年老臣子们争执起来。

一派觉得这是展现陛下对北越国战败归顺之心的宽容接纳,一派觉得这有失上朝威严,岂能轻易对一个小国王子如此优待。

还有一派既有已不想理事、掺和是非的老臣,又有聪明的青年人,打着坐山观虎斗的主意,偷觑着陛阶上端坐的皇帝,揣度这位陛下的心思。

但宗翕只是静静端坐,冕旒之下神色模糊淡然,叫人难以分辨喜怒。

又过了半晌,等双方都充分发表完意见,累得口干舌燥,宗翕才淡淡开口,问向一直未曾发言的右相:“风卿,你如何看?”

风清免正一手托腮,饶有兴趣地听着双方争执,突然被陛下点名愣了愣,抬袖含糊其辞地回道:“臣深觉双方各自有理,不敢多言。”

宗翕深知他的脾性,天底下怎会有他不敢说的,只是先在他面前装个乖罢了。

“但说无妨。”宗翕淡淡准了他。

风清免随即勾起笑意,扫视了紧张盯着他的双方一眼,好笑地拖长音调:“那臣——就知无不言了。”

可别!朝堂上这些官员们可太了解他们这位右相的脾性了,说是知无不言就是真的张口就来,一张嘴天不怕地不怕,更别说怕得罪人了。

果不其然风清免道:“两边都有道理,但恕我直言,两边都没道理。”

“陛下诚意收服北越,展现吾皇怀诚之意,莫使一界小国惶惶不可终日,礼部就该去迎。”

“但礼部去迎,主持的就一定得是官员吗?诸位莫要忘了,和亲和的是什么?一个快入后宫的王子,属于陛下的家事,确实不该官员去接,实在有失国体。”

韩易居眉头轻皱,抬袖示礼道:“那依右相大人之见,莫非该宫中君侍们去迎接?”

风清免笑着反问:“有何不可?”

底下官员们纷纷小声议论起来。还是老尚书柳孟还出声反对:“简直岂有此理,闻所未闻!后宫君侍岂能参与国事!”

风清免笑道:“柳尚书,是国事也是家事,端看你如何看了。可柳尚书刚刚不是还在说,不必太过给那北越王子面子吗?既如此,该赞同我这点才是啊。”

柳孟还被他噎得哑口无言,憋得面红脖子粗。

此刻高居陛阶之上的皇帝淡淡开口了,朝堂内瞬时鸦雀无声。

宗翕语调淡淡,却足够让殿内每个人都能清晰地听到,众人都知,这就是一槌定音了。

“风卿之见,善。”

风清免微微一笑看向柳尚书。柳尚书只得认了,无可奈何道:“既如此,已有礼部迎接,若还要宫中君侍去迎,位分不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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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高。”

风清免也点头:“皇后殿下乃我朝之后,位高权贵,这位北越王子拜见都来不及,自然不该皇后殿下去迎。君嘛,也显得略高了。公子嘛,这个倒是刚好,只是目前宫中那两位公子……恕臣直言,确实登不上大雅之堂。”

众臣已经心中毫无波澜。对陛下的两位君侍擅加批判,也就只有右相风清免敢说了。

但他确实说的实话。

宫中两个公子:一个孟小公子,年纪尚小,脾性调皮,不堪大任。一个连公子,年纪阅历合适,却只是靠子上位,出身低微,性格懦弱,实在登不上大雅之堂。

风清免执笏向陛阶上行礼,请示这位的意见:“恕臣斗胆,不知陛下有何好人选?”

皇后不可,贵君不可,君亦不可。

公子尚可,再往下的侍君、选侍、待选等人就远远的低了。

众臣跟随右相行礼埋首,静静等待陛下垂示。

宗翕平静开口,却是一槌定音了:“连公子偕薛侍君,二人即可了。”

众臣赶忙埋首应是,在皇帝面前安安稳稳、不动如山,低下头时心里都在各自计较。

这是否代表着陛下新宠的方向?这两位君侍背后又是哪方的势力?

但又想,不该啊,薛侍君薛梦瑟,虽是礼部尚书之子,堪登大雅之堂,但那性格……实在不该多想。陛下之前也不喜爱那位薛梦瑟薛侍君啊,该不会只是因为那是礼部尚书的儿子吧……

礼部尚书薛庾不参与之前讨论,却突然中了奖,本是天大的喜事,却脸色难看。

他儿子那性格,薛庾再清楚不过。求他不闯祸就是了,怎么能担这么大的责任。

不过还好还好,他儿子只是个陪客,上面还有个连公子,出了事也有人担着。

还好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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