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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褚容谨已经在中书舍人这个职位上呆了两年多了,今年圣上有意将他调往别处历练历练。知道这个消息的后,容谨心事重重的回了家。吃过饭就与两人说了这件事。
“圣人下定决心了?”舒衍不安的问。
没等容谨开口,辅国公就先搭话了:“既然已经透口风给子严了,这事儿就是八九不离十了。不过,子严,圣人可说要让你上哪儿了吗?”
容谨说:“没明说,但大致上是督察院御史或者是登州府知府。”都是正五品,京官儿又隐隐比地方官高半级,从品级上当然是御史比较好,可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能算明白的。
若以是仕途为重,其实登州才是好选择,可他如今有孕在身,两个孩子又小,着实不是外放的好时候,可错过这个机会,不知道又要等多久。
容谨心里也很是纠结了一阵,最后想清楚,他其实已经放弃外放登州了,却听辅国公说话了:“两者相较,自然要去登州!”
“可我如今已有孕两月,而且授官得等到来年二月,到那时我的身子…只怕抵不住舟车劳顿。”容谨有些犹豫。“到授官的时候你得胎就坐稳了,正好可以上路。虽然现在京中形势倒向圣人,可并不代表士族不会反扑。”“几个阁老现在不动,估计是在想办法憋着大招呢!倒是风雨骤起,第一波倒霉得就是你们这些天子近臣!”
“你外放出去,正好可以避避京里的风头,他们手还伸不那么长,把目光放长远,去登州对于你以后的路也好走一些。至于家里也不必担心,俩孩子我给你照顾!”
听了祖父的话,容谨点点头,下定了决心。蒋舒衍听着两人的话,未发一言,在两人结束谈话后让容谨先回了宁熙堂,自己则留在了祖父这里。容谨以为家里有事儿要跟祖父谈,也没在意,点了点头就回房了。
当方中只剩下祖孙俩的时候,辅国公开口:“臭小子,说吧,又憋了什么坏主意?!”
蒋舒衍嘿嘿一笑:“爷爷,你总不会看着你孙媳妇一个人大着肚子上路去登州吧!我也要去!”辅国公笑骂他一句:“你个没出息的,就知道媳妇,孩子你都不管了?”
不曾想蒋舒衍大言不惭:“没媳妇哪来的孩子,再说,我可是打算媳妇孩子都带上!”
辅国公好奇的看着自己孙子:“你怎么知道你能跟着一起去?谁给你的自信?”
“当然是我爷爷了!您出马,一定没问题!”蒋舒衍此刻的表情骄傲极了。
“行了,不用给我戴高帽,我去了趟枢密院,找了之前的老朋友,让他们把你调到登州卫所去了,还是五品官,知道你也没心思干什么,所以是副手。”辅国公交代。
“我就知道,爷爷你是不会亏待你亲孙子的!”说完就跑走了,留下辅国公一句笑骂。
回房之后跟阿谨说了这个消息,他也很高兴,毕竟要是自己一个人去的话,自己心里也没底,有阿衍陪着,也觉得心安一点。
但是当阿衍提起要将孩子们也带着的时候,阿谨却没有同意:“不行,孩子们太小了,一路舟车劳顿,说实话,我现在的状况都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下来,更何况孩子们。”
“再说到地方总得上衙处理公务,忙起来,不还是照样顾不上孩子们,不如放在家里,也给爷爷做个伴。”
“还有,我肚子里这个要是出生了,你确定咱们俩能顾得过来三个孩子?”
被这么一问,蒋舒衍仔细一想,的确如此,而且也不可能把家里奴仆都带去肯定照顾不过来,只好放弃这个想法。
既然已经决定了,蒋舒衍就开始趁着轮休的时候做起准备。而褚容谨在圣人又问起的时候向圣人表明愿出京为官。
圣人看着他,随后说:“也好,出京历练一番也好,就当替朕四处走走,体察民情,准你密奏之权,若有不平事可随时上报!”
这可是极大的恩典了,褚容谨赶紧谢恩。没几天,夫夫俩的任命状都下来了,衙门也封印了,俩人就商量带着什么上任。最后商议出来,得带着李大夫为容谨调理身子,服侍之人就选了惊蛰和谷雨,处暑负责跑腿和护卫。
又带了家中六个护卫,最后,爷爷给他预备了两位账房和一位幕僚,都是府中经年的老人。
因他有孕,还特意多做了几套官服备着,常服倒是不用,双胎时还有许多衣服没上身就穿不了了,不用做新的。
收拾好东西这个年已经过得差不多了,为了不耽误春耕,接到任命的官员差不多也该离京了。他们的任地距离阳京不远倒是不用太着急,定在一月底出发。
正月二十七,跟爷爷道了别,亲了亲两个小宝贝,夫夫俩就踏上了外放的路途。
等真正上路以后,蒋舒衍无比庆幸听阿谨的话,没带着两个孩子。“呕——呕——”
本来容谨此胎怀像很好,也没有孕吐,但是在马车上颠簸两天之后,把孕吐什么的都折腾出来了。
慢慢抚着阿谨后背,将人搂在怀里,拿起一杯温水喂给他喝。心疼的问:“怎么
', ' ')('样,好一点了吗?”阿谨抿了几口水后,觉得胸中那股恶心劲似乎被压下去了不少,“嗯…好多了,没事儿,你放心。”也问过李大夫,但在路上本就多有不便,再说他这孕吐完全是马车颠簸引起的,为了及时到任,也不能走得太慢,只好生受着。
不过短短七天,人就瘦了一大圈,不过好在已经到了齐鲁境内,再走三天就能到登州府了。
二月十七中午,终于到了登州府官邸,因为还有交接事宜,所以没有入住官邸,而是先找了一家旅店休息。
先服侍着人喝了一碗安胎药,睡下之后,就遣幕僚吕先生去知府衙门向上任知府大人说明情况,免得让人觉得阿谨目中无人。
而他自己在嘱咐寒露和惊蛰照顾好夫人后,就去了郊外卫所向上官报道。
武人总比文人弯弯绕少一些,再加上上官也知道这位小爷不是来夺权的,两人之间的气氛更是无比和谐!不一会儿就结束了。
而且卫所长官知他们远道而来,特意说可以好好休整一番,过几日再来卫所应卯。蒋舒衍道谢离去,回到旅店的时候,容谨还没醒。
抚摸着他凹陷下去的脸颊,还有已经快四个月却没有丝毫弧度的肚子,心疼坏了,下定决心要好好帮他补补。
第二日,休息了一天的褚容谨面色终于有点血色,早上吃过早饭又喝了安胎补气的药,觉得好一些了,就和吕先生一起去了登州府衙,准备交接事宜。
本来就他们二人去的,谁料蒋舒衍死活要跟着,拗不过他,只好随他去了。到了府衙,与前任知府见过礼,就谈起了交接之事。
前任知府姓林,已经年逾四十,看起来人很清瘦,典型的南方士子。来之前辅国公就查过,说他为官还算清廉,交接上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双方账房结算过银钱粮草,与账目没什么出入,随后又命吕先生又检视过粮仓银库,三天之后终于交接完毕。
林知府也得赶去他处任职,两人就简单辞别了。
等官邸都修整好,能住进去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
这半个月公事不忙,又喝了许多安胎、补养的药,此时阿谨的脸色终于红润起来,已经四个多月的肚子,在绅带下隆起一个细小的弧度。
登州离孔圣贤人之乡比较近,教化成俗,学风盛,民风清,很少有牢狱诉讼之事发生。
又有宗族里亲,闹到官府的少之又少,现在又都在准备春耕事宜,少有民事纠纷。倒是省了阿谨不少事。
此地差不多三月中旬春耕,依例,容谨这个知府是要去各县考察春耕之事的。
此时他已有孕五月,再加上这段时间的进补,肚子已经挺起来了,绅带也只能系在腹顶。
乡路颠簸,怕腹中胎儿有闪失,所以他也不敢再坐马车,而是改坐牛车。
牛车走得慢,但胜在稳当,舒衍又专门让人改造出一个舒适的车篷,路途上倒是没觉得多难过。
在外要维持官威,容谨不愿在人前露出孕态,所以腰酸的时候只能稍微撑一撑,幸亏阿衍死皮赖脸的跟来了,能暗中帮他揉一揉。
想起圣人的话,容谨就动笔把最近这段时间在登州的所见所闻记录下来,整理一下,写成密折,送往了京中。
圣人接到密折也觉得新奇,这与其说是密折,不如说是篇游记,而且容谨只是将所见所闻记录下来,并未加入任何想法,读起来倒也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后来这一月一封的密折,成了圣人最为期待的小秘密。每每读到,都有一番感悟,看到自己的治理下,河山大好,一种强烈的成就感也喷涌而出。
之后又将这些密折交给太子,让他也品读一番。太子早立,从未尝过人间疾苦,乍一见百姓生活如此之艰难,也是感触颇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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